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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不就是想拉近關係讓我幫你說話嗎？陳太忠心裏是明鏡兒一般地清楚，可偏偏地就是這股氣兒不順，我不行？我倒是要看看誰喝酒不行。

其實這就是對了緣分，換個他不對眼的主兒，那他心裏想的肯定是——一邊兒去，哥們兒能不能喝，用得著向你證明嗎？你配我證明嗎？

葛市長是正林的老人，而且是如假包換的正林系人馬，論淵源的話，能扯到現在正林系實際的老大蔡莉身上，不過實際上，蔡主席對此人評價不是很高——小葛能當上常務副市長，已經是和平年代的奇迹了。

事實上，通過秦連成的電話，陳主任原本對杜市長已經有了一點粗略的認識，可是兩人接觸之後，杜市長硬是用自己誠意，換來了一個比較好的印象。

不過，喝酒喝到這個份兒上了，陳太忠有別的選擇嗎？

你本來也就到頭了，陳太忠差點就要張嘴蹦出這話來，這一屆副市長幹完，了不得你再干一屆，事實上提前去搞政治協商或者人大的工作的可能性更大，就這麼窄窄的一條路了，又沒人保，你還想升到哪兒呢？

這話說得簡直……真的沒治了，杜市長先是暗示自己有困惑，在陳主任沉吟的一剎那，又適時地拋出一個人情來：我是不行了，看你順眼照顧一點——是的，他沒說我想請你如何如何，他只是說實話罷了。https://m.hetubook.com.com

按說這隻是小伎倆，在官場起不到多大的用，體制里講究的是陣營，抑或者是實實在在的利益，指望空口白話打動人，那雙方最起碼有一方是傻的。

當一個年長的副市長，想要刻意地討好一個年輕的處級幹部，只要手法得當，真的是太容易拉近彼此的距離了。

可是說到這個地步，他是沒有再忍了，說不得苦笑一聲，「不過，住著就住著吧，我是想著也不能確定啥時候才能回去，才想著去一趟英國。」

憑良心說，這個產業擱到別的地區，真的不算什麼，擱到鳳凰的話，利潤未必及得上金烏或者陰平這麼一個小縣區的工業生產的利潤——這倆縣區一個有鋁一個有煤，都是很了不得的。

正林是個以農副產品為主的偏僻山區，正是因為如此，它也是革命老區，「正林縱隊」那可是赫赫有名的——鳳凰的天下正林的黨，那話也不是白講的。

不過想是這麼想，話可不能這麼說，說不得他笑一笑，「我去年也被省紀檢委調查過，還不是沒事兒？咱沒做那些事兒就不怕。」

「沒定性，呵呵，是沒定性，」杜和平卻不著急要對方幫忙，而是苦笑一聲，又拿起啤酒來灌兩口，長長地打個酒嗝，也不注意什麼市長的風度了，「太忠你也是明白hetｕboｏk.ｃｏｍ.coｍ人，到了我這個年紀，遇到這種事，後面這八年……」

多少私心雜念，都是通過引經據典的理論，舉著名正言順的大旗行事。

一邊說，杜市長一邊伸出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大大地撇開，做個「八」的形狀出來，「這八年……就看到頭啦！」

那話兒還是來了啊，陳太忠酒醉心明，才琢磨這麼好的感覺，我假裝聽不見這句話，是不是有點煞風景？不成想杜市長略略停頓一下，又重重地嘆口氣，「你這兒還有什麼消費是比較高的？跟你聊得投機，趁我簽字還管用的時候，你儘管說。」

事情並不複雜，用黃漢祥的話說就是，「其實政府里也就那麼點破事兒」，杜市長一直分管工業，前文說過，正林這幾年民營企業發展得很紅火，尤其是小紙箱廠如雨後春筍一般冒了出來，成了一個擁有產供銷一條龍服務的行業，而且影響力輻射周邊幾省。

他覺得這都是自己的功勞，可那時的常務副市長葛某並不這麼看，麻痹的你姓杜的你不要貪天之功，要不是市政府給你優惠政策，又對那些污染產生的問題視而不見，你覺得這個產業能發展到這一步嗎？

另一點就是有利於對污染的治理，紙箱廠對環境的破壞，那真的是令人髮指的，葛市長想統一建個污水處理廠，也積極地聯繫了相關的廠家——總和-圖-書之一句話，要建個紙箱生產工業園，還要花四千萬到五千萬，上一套進口的污水處理設備。

什麼產品都是怕上規模，紙箱包裝雖然是個勞動密集型產業，技術含量低利潤也不高，但是只要上了規模，形成了產業鏈細化了分工，所有環節的成本都可以降到最低，這就是別人無法比擬的優勢。

「你會在乎這點兒錢嗎？」杜市長聽得就笑，他已經忍了很久，兩人談話的過程中，有很多次他都有機會將話題引到正事上，但是為了穩重起見，他並沒有那麼做，事實上，他也很享受同小陳談話的感覺，不願輕易地破壞這種氣氛。

這話，按說也不是那麼走風漏氣，總還是持平之言，真要是有定論的話，也輪不到杜某人公費出國了，免費咖啡倒是估計能敞開喝。

不管怎麼說，杜和平這麼大年紀的人，又是這麼大的幹部，說出這樣的話來，酒意上頭的陳主任實在有點不好假裝聽不到，只得微微一笑，「行了，你那事兒不是還沒個定論的嗎？」

然而事情也不能完全這麼看，陌生人之間的交往，最是看交際的功力——這就是所謂的第一印象很重要，陳太忠和杜和平確實是第一次見面。

當然，這也跟陳太忠和秦連成的關係不是特別密切有關，秦主任在任上其實並沒有怎麼刻意地照顧過他，要換了是蒙藝或者吳言的電話，想喝白m.ｈｅｔubｏｏk.ｃｏｍ.ｃｏm酒？對不起了，就是紅酒你愛不喝！

可是對正林而言，這就是劃時代的創舉了，杜和平也可以自豪地大叫一聲，我這分管工業的副市長，終於搞出來一個天南省的龍頭產業——不但如此，我自己的手頭也寬鬆了一點。

「是啊，沒什麼稀奇的，」杜市長端起酒來，咕咚咕咚地幹完一瓶，晃晃悠悠地站起身，「得休息一會兒了，太忠，跟你喝酒挺痛快的，晚上咱們繼續……不過你要不行就歇一歇，改天也成。」

說到後面，聽陳太忠說起鳳凰市在英國還有三個友好城市，杜和平猛地拍一下大腿，「這樣吧太忠，再幫我聯繫一下英國，在法國呆一陣兒，我再去英國轉一轉。」

所以，針對發展得越來越壯大的紙箱包裝行業，他提出了一些看法，一個是要規範行業，將這些企業集中起來管理，不但能降低生產中的運輸成本，也能有效地防止偷稅漏稅等現象的發生。

「這個好說，」陳主任笑著點點頭，可是，下一刻他就反應過來了，這事兒，是不是該跟老主任說一聲呢？「不過，您要是這麼走了，我這兒也損失一大筆收入。」

正林窮，那是真的窮，杜和平分管的口子居然手頭比較寬鬆了，葛市長就想插一杠子，這民營企業，它也可以歸經濟口兒管的嘛。

「真要查的話，哪兒查不出來點事情？」杜和平這可真是豁出去了https://www.hetubook.com.com，死死地盯著他看，「只有不做事，才可能不犯錯……你認為我這話有錯嗎？」

除了三線建設的兩個帶編號的廠子，以前正林的工業，不管是輕工業還是重工業，都是慘不忍睹，現在自發地形成了這麼個產業，那也真的是矮子裏面拔將軍了，當然，這跟杜市長的重視和大力支持是分不開的。

閑話少說，有了這個開頭，那接下來的溝通，必然是順暢無比的，在晚上喝酒的時候，杜市長終於向年輕自己三十歲的駐歐辦主任吐露了事情經過——事實上，這也是某人好奇心發作，想了解一下，別以為副市長就牛逼，這不在他想不想說，而是在於年輕人想不想聽。

可是他這麼一說，就算是把某張窗戶紙一個小眼，開了口子，此事能討論了，至於這口子破的快不快，就看杜和平怎麼把握了。

陳太忠現在就有一種很舒服的感覺，這種感覺……怎麼說呢？用一個詞兒來說的話，就是「如沐春風」，沒錯，就是這種感覺，老杜這人談吐風趣，沒有絲毫的領導架子，說話是要深度有深度，要廣度有廣度，喝酒又痛快，這種領導，真的太難得了。

擱在往日的話，就算是市長，這麼咄咄逼人地問陳太忠，他也要大為光火，可是眼下他偏偏地覺得這話正經是說到心窩裡去了，哥們兒就是幹得越多錯得越多的典型啊，於是他苦笑著搖搖頭，「這有什麼稀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