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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其實我也是咱法院系統的，不過就別問我是誰了，我純粹是見不慣這種噁心事兒，」那位乾脆利落地掛了電話，這邊辦公室主任愣了好半天之後，抬手撥個114，「我是市政法委，給我查一個電話號碼……」

其實，腿傷好得快一點也無所謂，甄庭長不過是為人謹慎，心說萬一被別有用心的人聽到，那多少也是麻煩不是？

「沒來得及問呢，」陳某人苦笑一聲，「我從昨晚十點開始發燒，夜裡兩點的時候燒到四十度，等我歇一歇，過一兩天吧……我把田老闆的難處跟領導彙報一下。」

當然，甄庭長無事生非也不是沒目的，股骨脫臼的性質是比較嚴重的，這不比膀子的小臂或者大臂脫臼，吊個膀子注意少用力就行了，腿是用來走路的，理論上講，股骨脫臼起碼要卧床休息三個月。

如此一來，你錯判在先碰瓷在後，就算再沒有想象力的人，也能從兩件事情的驚人的相似程度上，自由心證一些東西吧？

這些肯定都是陳太忠搞的，他要讓甄宮正明白，你的腿好了，是的，你得有心理準備——嗯，就是這樣。

對他來說，此事真的不難辦，首先，有心算無心他就佔了大便宜了，再就是他有了田老闆的授意，很多資源都方便調動的，有尚方寶劍在手，他也不怕人歪嘴。

「我就知道他是假的，」陳太忠笑一聲，掛了電話，心說那混蛋骨折是真的，不過胯骨脫臼可確確實實是假和*圖*書的，這是他早就確認了的。

原本，田立平還想著，要自己的秘書說一聲就行了，他一邊拿著文件看一邊聽免提里傳來的聲音，不過，聽到陳某人要彙報自己的難處，他登時將文件放在了一邊，沖秘書招招手——我來吧。

不過非常遺憾，「別有用心的人」是一定在場的，當然，半個小時后，這個人就該稱之為「有正義感的知情者」了，舉報電話直接打到了政法委的辦公室。

不成想他在小便將完未完之際，坐的輪椅猛然晃動了一下，身後的人沒把持住，眼瞅著就要摔倒，他伸手去扶牆，同時下意識地用石膏腿點了一下地，卻猛地發現幾乎沒感覺到疼。

不過，陳主任燒得有點厲害，神智也是迷迷糊糊，一會兒清醒一會兒沉睡，直到十點左右，才徹底地清醒過來，一睜眼正好看到王處長一家人進來。

陳某人能想到的，田立平統統想得到，老田幾乎在一瞬間，就意識到了，針對他眼下的困境，這個消息是破局的關鍵，一旦屬實，所有的問題會迎刃而解。

驚喜之下，他都忘了尿撒到褲子上了，而是愣愣地琢磨了起來——今天一大早起來，好像腿不疼了耶，「咦，好得這麼快？」

那老太太不是湘香撞的，但是既然甄宮正這麼判，那就表明這件事是可以扯皮的，除非，有人能證明甄庭長和大隊長之間達成了某種協議。

想證明這種東西，就是陳太忠出手也要和圖書大費周折，而且很容易弄出一些靈異事件來，這動靜一大，就容易起別人的奇思怪想，招致一些本不該有的關注——畢竟甄宮正凌空飛起落地時跌斷雙腿，已經是非常難以解釋的事了。

下一刻，他協調好的人馬就出發了，專門的骨科專家，不信看不出來造假的痕迹，現在的狀況和過往的病歷，將是重點調查的目標。

一邊修理，陳某人一邊抱怨，我這仙力把你腿弄斷，又把你的腿接好，你這混蛋夠幸運的啊，黃老都享受不到的待遇，你享受到了，還是兩次！

正糾纏著呢，陳太忠的手機響了，來電話的是個似曾相識的號碼，接起來一聽，那邊就是一陣爽朗的笑聲，「呵呵，陳主任，我是小姜啊，立平書記讓我問一下，領導指示了什麼沒有？」

王啟斌也來了，他不是一個人來的，女兒王艷和女婿鍾胤天都跟著來了，反正都不是外人——那倆的婚禮，陳太忠還參加過呢。

於是，昨天夜裡，陳某人悄悄地潛入甄宮正的病房，甄庭長住在素波市第二人民醫院，這裏跟鳳凰中心醫院一樣，都是交通事故的定點鑒定醫院。

現在的狀況，那肯定能查出來大問題的，而且，以某人連大熊貓香煙都能造假的能力，過往的病歷……偽造一下似乎也不難？

完事兒之後，陳太忠就溜回來了，等到一大早七點多的時候，又偽作昏迷溜出去了，因為甄宮正醒了。

推車的那位正自責呢，聽https://www.hetubook.com.com到他說話，趕緊出聲相問，才知道甄庭長今天感覺不錯，兩人驚喜地交談了好幾句之後，甄宮正才反應過來，使個眼色給對方，「噓，別說了。」

「不用彙報了，陳哥，」小姜找他，原本就是通知此事的，聽說他還要把老闆的「難處」彙報上去，登時嚇了一大跳，忙不迭地回答，「這事兒老闆已經搞定了。」

如此一來，他不高度重視才怪，細細打問幾句之後，伸手一拍桌子，抬眼看向辦公室主任，「小樊，給你個任務，三個小時之內，我要知道真相……嗯，同時要注意方式方法，也不要寒了基層幹部的心。」

甄庭長醒了不久，就要去小便，前兩天他腿腫得厲害，大小便都在床上解決了，這兩天好點了，他也不想每次尿液淋漓到身上床上，猛地一個念頭上頭，就讓人推著他去公廁了——尿完之後可以到草坪處呼吸點新鮮空氣嘛，天天憋在屋裡聞來蘇水味兒，真是難受。

「什麼？甄宮正最後說，他的腿就沒有受傷，你在廁所聽到的？」辦公室主任也是田書記的體己人兒，知道老闆在為某些事鬧心呢，這消息真的太重要了。

小樊充分相信自己朋友的能力，其實他跟中院刑一庭庭長的關係更好，做出如此選擇，看重的就是這位行事老道，於是點點頭，「好了，我知道了。」

總算是他當時考慮到在法院宿舍門口，搞得開放性骨折的話，血乎啦嗤的就沒什麼意m.hetubｏok.ｃｏm.coｍ思了，手上的勁兒用的不是很大，而甄庭長還算年輕，身體協調能力和小腦反射弧都屬於正常範圍，這骨折沒有多厲害。

「事情有了新的進展，」田書記拿起聽筒來，微笑一聲解釋，「就像你說的那樣，甄宮正的骨折可能是假的……等調查清楚了我會通知你一聲，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安心養病。」

「啊，是嗎？」陳太忠很吃驚地叫了一聲，旋即清一清嗓子，「不太可能吧？我是不想放過那倆的，立平書記什麼都好，就是心太軟……他要讓步的話，我真的會很失望的。」

「保證完成任務，老闆你就聽我的好消息吧，」樊主任鄭重地點點頭，轉身就出去了。

田書記聽他彙報了此事之後，確實也問了這個電話的出處，旋即點點頭，「這個情況必須重視，要是真的屬實，那就是在玷污公檢法司的聲譽。」

大約在九點半左右，樊主任的好友、市中院民二庭的庭長打了電話過來，「我去看甄宮正了，現在才出來，坐了半個小時吧，旁敲側擊地打聽了一下，他倒是承認了，今天恢復得不錯，而且回答的時候……神態有點不對勁。」

現在才想起來別說，那可是晚了，這不是別的地方是公廁啊，一大早起來，進進出出的人挺多的，聽到他倆這麼說話的，也不止一兩個人。

來電很快就查了出來，對方沒有說謊，這是市第二人民醫院門口的公話號碼，很顯然，那位在廁所里聽到消息，就跑到門口打公話來和-圖-書了。

這定點鑒定，肯定也有貓膩可言，陳太忠早就知道，那股骨脫臼不過是甄某人強調傷勢嚴重，反正脫臼這東西，是接上就完了，死無對證的事兒，倒是腿上的骨折做不了假。

「讓步？那不會讓步的，」小姜笑一聲，停頓一下發話了，「等一下啊陳主任，田書記要親自跟你說話。」

那個年代，手機沒像后十年那麼普及，又有不少鄉村來的病患，每個醫院的門口，都有大量的公話，不過，辦公室主任追查舉報人的興趣不大，他只是想落實一下情況，省得萬一田書記問起來，自己無言以對，那這彙報就有點冒失了，有不穩重之嫌。

摸進病房，等到沒人的時候，隔著厚厚的石膏，他悄悄地將那位的腿骨修理好了。

果不其然，甄宮正即將出口的慘呼，硬生生地被咽了回去，前幾天他可是痛得死去活來的，今天感覺好一些了，卻沒想到這麼點一下都不疼。

昨天知道了那個大隊長的消息后，他就意識到了這幾件事的關鍵之處——此人所倚仗討價還價的依據，不過是二十多天前的撞人事件。

然而同時，陳太忠又不想放過甄庭長，他想一想，自己曾經指控過那廝「碰瓷」，索性心一橫，得了，我就把你弄成真的碰瓷吧。

這次他的精神頭就好很多了，大家在一起說說笑笑的，等到了十一點四十的時候，他居然想出去喝酒了，王處長當然不能坐視這個年輕人如此不愛惜自己的身體，於是就勸說他等一等大好了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