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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頭兒，我這可是頭一次想做點正經事，真的沒別的意思，」荀德健嘴裏亂叫著，兜屁股就追上來了，「讓我們捏華人心的，可是您啊。」

「章書記拖著你？」袁珏聽得就是一驚，同時側頭看一眼跟進來的荀德健，心說這人就是一個多餘的存在，倒也不用計較，於是就不管不顧地問了，「他為什麼不想讓你回去？」

「西門子的手機和工控，相互不統屬的，」凱瑟琳聽得就笑了，她知道他在說自己強行把ABB打進有色公司的事情，說不得傲然地搖一搖頭，「各是各的，而且就算西門子工控，他們也要對我客客氣氣的。」

「這純粹就是扯淡，天南日報約稿？我看未必，」陳太忠心知肚明，他甚至無須打電話去落實——這種事雷蕾怎麼可能不通知他呢？「切，就是章堯東想拖著我在歐洲罷了。」

這哥倆的感情是真不錯，但是在此事上的分歧，也相當地明顯，這一點並不因為陳主任在幫著許主任賺錢，就能忽視得了的。

「如果你能保證這個團體不被別有用心的人利用，那麼，我可以支持你，」陳太忠也聽明白了，心說這人權不是個壞詞兒，不過很多時候被人念歪了經就是了，可是久在官場，他已經習慣懷疑一切了，「你這傢伙真有這麼閑？」

在他計劃中，回去之後就要堅持底線，威脅法國人，說你們不能這麼搞，要不然會引發一些不可預測的後果哦，而既然他身在鳳凰市，章堯東想要對別人施加一點壓力，也不得不考慮他的存在。

「監管方說了不算，」陳太忠一時也懶得計較他的輕浮了，而是悻悻地嘆口氣，「唉，想當初簽的投資協議，是有點強硬了……現在借不上力。」

陳太忠一聽許純良這話，就知道這傢伙屁股坐歪了，這是原則問題——法國人技術入股可以折算成錢嘛，但就算折算成錢，配值五百萬美元嗎？

正經的是，你這法國人hｔtｐs://wｗｗ.hｅｔｕboｏk•coｍ•cｏm的技術，我們是白要的嗎？「技術換市場」喊了這麼些年了，雖然大部分的時候，是市場丟了技術也沒換回來，但是毫無疑問，市場是能跟技術相提並論的，你拿這個折算錢，本身就是欠妥當的——要不麻煩你在鳳凰生產了賣回歐洲去也算。

他很清楚，純良外表儒雅，但是骨子裡還真有那麼股子傲勁兒，就算他手頭沒有韋明河和邵國立那麼大的家底兒，但是為一口氣，還真會不把那幾千萬看在眼裡。

「這個不少，」凱瑟琳笑著搖搖頭，「你要找有核心競爭力的可能不多，但是買來核心部件就能加工的公司，多如牛毛……對了，聽說西門子已經在中國建廠了？」

陳太忠知道這傢伙的毛病，也懶得理他，走進袁珏辦公室之後，正好袁主任眼盯電腦，剛要伸手拿電話，「哈，陳主任你回來了？市裡來郵件了，建議你去趟葡萄牙，收集澳門回歸時，各方的感受，《天南日報》也約稿了……嗯，主旋律是中葡人民友好。」

說穿了，法國人沒誠意，這才是最重要的，以阿爾卡特的財大氣粗，扔個三五千萬美元賭一下手機在中國市場的未來，實在不算離譜。

「那我抽時間回去一趟吧，出來時間也不短了，」陳太忠是這麼說的，「既然阿爾卡特是我引進來的，我就有義務為咱鳳凰市爭取該爭取的東西。」

「你想得美，」陳太忠瞪他一眼，轉身去找袁珏了，合著你當老闆坐著數錢，讓我當打手？你要再不識趣，信不信我讓蒙勇再綁架你一次——這回還是「組織的考驗」！

得了這樣的回答，陳太忠自然還是不能滿意，回到駐歐辦后，看到荀德健不知道什麼時候來了，正扯著劉園林和于麗在說話。

沒錯，鳳凰科委在技術上是有欠缺，但是這欠缺並不意味著要認人宰割，科委是有錢——然而，科委再大上十倍和-圖-書，趕得上阿爾卡特有錢嗎？

「別扯這些了，」陳太忠聽得搖一搖頭，順手推她一把，「趕緊幫著找幾家小公司……就是你說的多如牛毛的那種，我來發邀請函。」

「嗯，這也正常，美國人在德國還有駐軍呢，」陳太忠漫不經心地點點頭，表示對她的驕傲能夠理解。

「我們荀家從來不跟政治沾邊，」荀德健揚一揚眉毛，又哼一聲，「這個團體，就是公益性的團體，在法華人誰受委屈了，可以來這裏求助，有人因為幫助同胞受到損失或者人身傷害了，我們能夠在法律和資金上給予一定支持。」

人在場和不在場，就差這麼多！

「我說你這傢伙，就不能找點正經事干一干？」陳太忠沒好氣地看他一眼，不成想荀同學笑嘻嘻地回答，「我這不是向陳主任您彙報工作來了？」

「這事兒多簡單啊，」荀德健聽到這裏，又開始嘰歪了，「你們怎麼就這麼死腦筋呢，引入風險投資就行了，不追求控股，利潤分紅按資金比例走……多大一點兒事兒嘛。」

這傢伙一開始還知道克制一點，說個「您」，到最後就是你長你短了，可見這江山易改，本性真的難移，不過陳太忠已經習慣了這傢伙的風格了，倒也懶得理會，他關心的是別的，「人權……促進會？」

五十年大慶的時候，《天南日報》在增刊里，登了駐歐辦的一組賀詞和一張照片，尤其是駐歐辦在自家拍攝的短片，還上了中視的四套和二套節目。

「法國人的工作倒還好說，關鍵是我們市裡的工作難做，」陳太忠苦笑一聲嘆口氣，「跟你也說不明白。」

聽他抱怨完，袁珏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了，想了想之後提個建議，「要不回頭搞個酒會，把阿爾卡特的人喊過來，五百萬……也虧他們拿的出手。」

那DV是劉園林客串的攝影師，拍攝水平實在不值得一提，甚至遠不如馬小雅拍攝的中法人民在戰鬥中的友誼hetubook.com.com——嗯，那個啥上面的戰鬥。

「您這兒是政府機構，我們不會跟這兒張嘴的，」難得地，荀德健居然聽明白這問題的深層含義了，很直接地表示，不會打駐歐辦的主意。

「向我彙報工作？」陳主任聽得眉頭一皺，這兩天這傢伙來得挺勤快，還撞見過幾次韋明河和邵國立，反正這個人怎麼說呢？人性不壞，也不傻，就是有點輕浮——不過，從小就沒人管教的主兒，你還能指望他穩重到什麼地步？

這問題擱在平日，陳太忠未必會說，可今天他挺不爽，又沒跟凱瑟琳探討出什麼結果，心裏膩歪到不行，說不得人往沙發里一坐，「阿爾卡特這公司也真混蛋……」

哦，你還是想掩飾跟綁匪達成協議的事實，陳太忠覺得自己聽明白了，說不得點點頭，「嗯，這個團體的資金從哪兒來？你一直出錢……會不會有點壓力呢？」

這是對雷記者工作的一個極大的肯定，雷蕾自然要將此事知會陳太忠，所以陳主任對天南日報的動向，還是比較知情的。

眼下香港人若是高調出現，章堯東就算嘴上不說，心裏的疙瘩肯定難免，而許純良心裏也未必就會好受了——因為這麼做顯得有點陰。

他有意躲開科委這一攤，拿招商辦說事兒了，許純良也只能在表示了歡迎之後，掛了電話——事實上，許主任的心裏也矛盾著呢。

然而，人太痛快了，也不是好事，因為下一刻，他就更痛快地表示了，「只要陳主任你能保持對華人的關懷，他們遇到事的時候您能站出來表示支持，那跟他們適當收取點費用，也是說得過去的，這麼做，基本上能維持得住運作。」

陳太忠知道，這個話題不能再說下去了，要不然惹得許純良急了，真能說出來「我用不著你幫我賺錢」這樣的話。

「石老闆的店子時常被人打砸，我也被人綁架，」荀德健怒目圓睜，十足的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這些血淋和圖書淋的事實告訴我們……在法華人的安全問題，已經到了不得不重視的地步，每一個有同情心、有良知的華人，都不能、也不該坐視。」

人家這叫捆綁，先刺|激你衝鋒在前幫阿爾卡特打名氣，等市場打開之後，加註一點資金算什麼？而你若是不能打開市場，人家這五百萬就扔這兒了——反正多少也要有點回報，運作得好，回本也不是什麼問題。

「你可以給阿爾卡特的人施加一下壓力，為什麼一定要回去呢？」凱瑟琳聽到這裏，算是比較明白了，「他們的總部在巴黎，你回鳳凰去，豈不是捨本逐末？」

「我對這一行也不清楚多少，還需要時間，」敢情這凱瑟琳，也是會吹牛的……

嗯？陳太忠聽到這建議，隱隱覺得有什麼地方可以操作的，倒是袁主任狠狠地瞪了荀某人一眼，「你知道個什麼？就敢胡說八道……科委的資金本來就是風險投資。」

「是啊，我和老石，我和石老闆註冊了一個社會團體，『在法華人人權促進保障會』，」荀德健得意洋洋地回答，「你不是說把華人的心捏一捏嗎？我們覺得需要有一個組織，我先捐了五十萬法郎，所以我覺得自己應該是會長，現在來跟你請示一下……」

「倒是摩托羅拉，我跟他們的關係很遠，細算起來也不是很好，」凱瑟琳不無遺憾地揚一揚眉毛，旋即又笑一笑，「聽起來有點滑稽，不是嗎？」

「西門子？」陳太忠聽得眉頭皺一皺，又嘆口氣，「我還以為你會說摩托羅拉什麼的……那畢竟是美國貨。」

然而，惟其不專業，反倒代表了真實，而且由於片中參与者多是學生，代表了祖國的未來，又由於主辦者是鳳凰市駐歐辦，組織水平和秩序遠超于學生們的自發活動，是很難得的高質量短片，所以在中視的屏幕上，這個短片採用的頻率很高，而且，截取的時長也很長。

如此一來，力爭此事的胡主任獲得了領導的口頭表揚，上面又要她保m.heｔｕboｏｋ.cｏm.ｃom持住這一條線索——雖然知道，領導說話很多時候是隨口那麼一提，但是胡主任還是鄭重其事地交待了雷蕾，要她注意同駐歐辦保持聯繫。

釜底抽薪嗎？這倒是好主意，陳太忠聽得一拍大腿，不過緊接著，他就有點疑惑了，「可是這做手機的也不是賣白菜的，滿大街都是……國際上有影響力的，也就是那麼幾家吧？」

天南電視台和天南日報又截取了屏幕，說這是在咱天南省委省政府領導下的鳳凰市委市政府提供的片子，日報上還有些獨家報道等云云。

倒是陳太忠左思右想不得其解，他就死活想不通，為什麼純良連這點事兒都看不明白，當然，他並不知道，章堯東為了搞定這個項目，居然對小許同學使出了激將法，而許主任又最不能容忍別人說，你不如陳太忠——珠玉在前，對後來者來說，真的是莫大的、無形的壓力。

「那讓投資方做出要求不就行了？」要說這荀德健的思路，還是滿清晰的，「風投總是有監管方的吧？」

「哦，要是只考慮你們市裡，那倒是好辦，」凱瑟琳一聽就笑了，她不知道陳太忠在糾結什麼，但是她有她的解決思路，「不就是想建一個手機廠嗎，咱們再邀請幾個廠家過去看看，又不是離了它阿爾卡特就沒辦法了。」

這才是正確的立場！陳太忠是這麼認為的，而許純良唧唧歪歪半天，聽著好像是長久之計，卻是沒想到這就不是一個公平合作的樣子，更多是為法國人考慮去了，所以他理所當然地覺得，純良的屁股坐歪了。

若是香港博睿諮詢公司願意出面的話，這個壓力，市裡多少是要認的，然而遺憾的是，這博睿公司自打簽了協議之後，就再沒露過面了，最多就是通過郵件，要一點報表之類的，僅此而已。

他現在聽到類似的詞兒就有點頭大，說不得皺著眉頭搖一搖頭，「動機不錯，不過……別跟那幫傢伙扯上關係，要不我饒不了你……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