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莒山煤業的改造，據說有五六十個億，顯然，指望這些資金全部是外資，那就太不現實了，按他的想法，外資能佔一半，資金就絕對能保證了，退一萬步講，楊學鋒實在找不到錢的話，改造也可以分期分批地進行。

甚至谷濤參贊私下裡都說過，「陳太忠在巴黎的破壞力，跟他在國內的破壞力相差無幾，甚至這肆無忌憚的勁兒，比在國內還厲害……沒辦法，這兒就沒什麼力量能制約他，在國內，好歹還可能有些敵對派系……」

不過，當她聽說陳太忠有意讓她投資天南的煤礦，心情登時大壞，「我說，這些錢怎麼用，我都計劃好了……」

所以，他讓陳太忠去儘力打探，這是所謂的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但卻是不希望小陳惹出什麼禍事來，否則萬一巴黎出局，原本支持巴黎的票，投到北京的對立面去那可就沒意思了。

而西方國家不這麼看，他們看到的是，哈默先生活著的時候，協議執行得很徹底，但是哈默一死，所有的情況都變了——中國人強行收回了採礦權。

這才是我這駐歐辦存在的意義吖，想到這個，陳太忠禁不住有點志得意滿，然而下一刻，他就愕然地發現：嚴格說起來，哥們兒引入的資金，可也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多賺的是誰？有資格出口焦炭的企業多了去啦，」黃漢祥哼一聲，似乎也沒什麼辯解的意思，「多的話我就不說了，你自己去看一看出口的煤焦行業，查一查，有幾家是國營企業，這幾家國營企業里，又有誰是自己找的單子。」

這一點上，黃總做得比大多數同等身份的人要強，做什麼事兒他要考慮名聲，不像有些人，有能力攫取財富時，從來不考慮吃相。

說不得他就抬手給凱瑟琳打個電話，普林斯公司的老總現在在美國——人不在歐洲，那也是對沃達豐施加壓力的一種方式，「怎麼樣，事情談妥沒有？」

「你這小子……你這年紀的，也就你小子敢跟我hetubook.com.com這麼說話，」黃漢祥不得不打這個電話，不過他還真有點頭疼這憊懶小子。

「我除了惹事兒，就沒別的本事，」陳太忠聽得沒心沒肺地笑了起來，「黃二伯您嘴上不能鼓勵我惹事，這我心裡有數……您放心，我絕對不亂惹事兒。」

「鳳凰那點東西有個什麼搞頭？」黃漢祥聽得有點哭笑不得，「太忠你不要總那麼鼠目寸光，不就是個莒山嗎？吃就吃下了，鳳凰的煤焦走莒山，不是一樣出得去？」

正如黃漢祥所說的那樣，有些公司是國企，但是這些公司出口的焦炭，很多都是國家出面牽線的，看起來更像是政治任務。

對呀，說那麼多做什麼？陳太忠覺得這話太有道理了，一時間他居然想到了阿貴同學——和尚摸得，我就摸不得？「那我就先把鳳凰的資源整合一下。」

有些國企也是自己聯繫的出口焦炭，但多是因為所處地方的煤質好，煉焦技術強，焦炭質量極佳，才能穩定出口——也就是說必須在某一方面具備別人沒有的優勢，才能出得去。

「行了，我不跟你說了，怪不得大家都說，這世界上最不可靠的就是政客和律師，」陳太忠聽得哼一聲，「那麼，這個資金我來找好了。」

「要是我擔保呢？」所以，陳某人很不耐煩地哼一聲，心說你這小子也是張嘴胡說八道，別人受宣傳的影響，不知道安太堡的真實情況也就罷了，你跟海因走得這麼近，難道也不知道？

「沖在前面當先鋒的，全是民企……算，我什麼意思也沒有，」黃漢祥哼一聲，顯然是對某些事不願意多說，「不就是搞一點煤焦賣嗎？別人能搞，你當然也能搞。」

握著這份輕飄飄的清單，陳太忠心裏卻有一點沉重，這清單背後可能涉及的人和事，根本是不可想象的龐大，怪不得老黃說「你這是硬生生地插|進一隻腳去」。

「巴黎申奧，」陳太忠聽得就叫了起來，「我說黃二伯，您這也和-圖-書太看得起我了吧？」

不過，那又如何呢？下一刻，他就將這份心思拋到了一邊，別說他陳某人真橫起來不怕事，就是老黃都說了，別人做得咱們為啥做不得？

認識陳太忠之前，他是個非常堅定的血統論外加種族主義者，而且這個口碑為他爭取到了不少的選票——越是小眾的言論，支持者便越是狂熱。雖然現在，他不得不被捲入了中國人的陣營中，但是對外的這個形象……他還是必須注意保持的。

「有點煤炭上的事情，要跟您請示一下，」陳太忠正好就將自己的煩惱說一說，說完之後，還要略略打聽一下，「我這一聯繫，沒準就擠佔了別人家的配額了，您說這麼搞合適不？」

至於說這種級別的事情，一個小小的處長會不會、有沒有能力惹出相關級別的禍事，不知道內情的人是不信的，但是知道內情的人，卻不敢輕言此事不可能。

擱在初入官場的時候，境界低下一點倒也無所謂，關鍵是他現在的影響力確實不僅限於鳳凰一地了，境界不能提升的話，那做人就有點小家子氣了。

打個比方說吧，科委那風投，可不就是陳某人自己的錢？再比如說名單里的幾個企業，不吭不哈地就是十幾個億、幾十個億的規模，別說外資注入了多少，就是他們自身的自有資金，真要細細追究，怕是也要查出這樣那樣的漏子。

引了凱瑟琳的資金去搞改造，莒山煤業的生產升級換代，從而加快發展的步伐，又能賺取更多的錢，而外資也有豐厚的利潤回報——顯然，這是一個多方共贏的局面，莒山更是能步入極佳的良性循環。

這種清單並不難找，邵總辦事也乾脆，問清楚陳太忠想幹什麼之後，他找來的清單不但有公司的配額明細，更是連各公司的性質、法人甚至資金結構組成都列了出來。

鳳凰的煤焦從莒山走，確實倒也是條路子，那些手握配額收焦炭的主兒，可不也都是在偷梁換柱——只要品質www.hetubook.com.com能保證了，其他的都不是什麼問題。

那麼，這次凱瑟琳在股市上賺的錢，就有了花銷的地方了，其時，肯尼迪小姐的股票尚未出手，但是賺錢已經是一定的了，區別就是在於能賺多少的問題。

接下來的兩天，陳太忠就是四處打探行情了，不過遺憾得很，法國和德國對焦炭的需求雖然不小，但是本國保障體系足夠，倒是英國人每年要進口不少焦炭。

「我倒沒覺得造成了多大影響，」那時陳太忠才剛剛上了初中，但是這並不影響他對此事的了解，「多少哈美的大學生一夜之間轉變了立場，我覺得吧，其實是好事……我說黃二伯，巴黎有咱中國大使館的，您別為難我好嗎？」

不過，當他聽說陳太忠還要引資的時候，就有一點猶豫了，「這一點恐怕有點難，你也知道，海因先生的老闆，似乎開了一個不好的頭。」

「國有企業……聽起來總是讓人有點擔心，」尼克很婉轉地回答，「陳，你也知道，這兩年對我來說，真的很關鍵，而我的支持者中，有很多右翼分子，我不能忽略了他們的選票。」

不過，首先他要搞清楚的是，黃漢祥口中的民企當先鋒是怎麼回事，做什麼事情謀定而後動才是王道，老黃可以不說，他卻不能不打聽。

關於曾經最大的中外合資企業，山西省平朔安太堡露天煤礦，中國人和西方人的看法大不一樣，擱給中國人看，免費開發三十年，換取一堆到期也差不多變成破爛的設備設施，實在不能算是划算的買賣。

說到底，還是在給國家創外匯，這名單上的非公企業除了背景深厚，還擁有名分大義，更綁架了一些地方經濟，再加上諸多的利益攸關方，誰能來查，誰又敢來查？

至於說哈默一死，西方石油公司大亂，從而對中國政策發生了轉變，最終不得不協商撤離、還把那些設備設施賣了高價的事實，就被有選擇地忽視了。

「你那是胡說八道，」黃漢祥這是真的和*圖*書惱了，連這不文之詞都說出來了，「你當這配額是白給的？沒點本事，誰又拿得上配額？」

「您的意思是說？」陳太忠隱約感覺到，自己似乎明白了什麼。

有意無意間，他將一個「亂」字咬得極重，那就是說如果有充足的理由的話，我就要惹事兒了——你總不能指望我真的有「宰相肚量」吧？

「沒那麼嚴重吧？」陳太忠聽得有點不解，「這都全球化的時代了，而且，咱中國出口焦炭，不是從來都是一團散沙的嗎？達不成什麼價格聯盟的。」

其實這打聽起來，還真的簡單，打個電話給邵國立，讓他給拉出一份清單，關於這幾年出口焦炭配額下發的公司。

「沒有呢，快了，」凱瑟琳的心情，聽起來相當地不錯，一邊笑著一邊回答他，「曼內斯曼的股票太爭氣了，估計這次的收穫要大於預期。」

算了，聽見拉拉蛄叫還不種地了呢，幾乎在瞬間，他就將這份不該有的糾結丟到了腦後，我自己問心無愧，又何必太在意別人的風言風語？

事實上，隨著在駐歐辦時間的增加，陳太忠也逐漸搞明白了，除了那些有明確來路的外資，大部分的中外合資企業，說是外資其實真的很扯淡，倒不如說是個洗錢機器，同時還能享受外資企業的優惠，比如說三免兩減半之類的。

妙的是，尼克議員的老家伯明翰市，每年就需要大量的焦炭，尼克一聽陳太忠有意為焦炭找出路，登時就拍板了，「這個好說，你過來談吧，只要價格合適能保證了質量，他們肯定要給我這個面子。」

黃漢祥這人毛病很多，但是有一點是絕對值得稱讚的，他對祖國的感情很樸素，所以特地打電話給小老鄉，要其幫忙打探消息，同時再三再四地強調，一定不許亂惹事兒。

「大使館敢找你嗎？哼，人家現在一說，都是『黃漢祥的小老鄉』，人家怕你犯渾不是？」黃漢祥氣得哼一聲，「反正你儘力去了解吧，對了，不許有過激行為啊……」

掛了電話之後ｍ.hｅtuboｏｋ•com•ｃｏｍ，陳太忠就開始琢磨了，心說這申奧的事情跟我不搭界，就算想下手也不知道從哪兒下，倒是這焦炭的事情，可以問一問。

可是我是鳳凰招商辦的主任啊，陳太忠想這麼反駁來的，不過話到嘴邊，終是硬生生地咽下去了，人家黃家的眼界都不僅僅放在天南一省，他要再堅持，倒是沒的顯得自己境界低下。

其他的，就是林林總總的民企了，更有外資入股的煤企焦企，不過，邵國立給他名單的時候就說了——「別信那些外資什麼的，與其說是外資，不如說是迴流的資金」。

「哎呀我說，你這找的還都不是小活兒，」黃漢祥聽得苦笑一聲，「你何止是擠佔了別人的配額，你是活生生踩進一隻腳來！」

「好了，我懂了，」陳太忠表示自己聽明白了，「黃二伯您還有什麼要吩咐的嗎？」

黃總的意思是，這申奧是有初選的，雖然眼下看起來，歐洲的巴黎、美洲的多倫多和亞洲的北京等熱門城市，都能撐過第一輪，但是誰又能保證不會有意外發生呢？

「能者多勞嘛，」黃漢祥聽他情急，就笑了起來，「明年就是悉尼奧運會了，你知道當年申奧失敗，給國內造成了多大的影響嗎？」

算了，我惹不起你，那我換個話題還不成嗎？「我告訴你，有理也不許惹事兒……你剛才說找我有什麼事兒來的？」

「那咱這焦炭，競相地低價外賣，沒人來管，又是怎麼回事呢？」陳太忠這是真的不服氣了，「有統一的機構行使權力的話，大家都能多賺點嘛。」

「我跟你說的事兒，你操點心，」黃漢祥倒是沒忘記自己的初衷，沉吟一下又補充一句，「搞這個煤焦的時候，講究點章法，別對他們讓步太多……說出去丟人。」

這也是陳太忠接觸了海因之後，四處打聽得來的真相，當然，這未必是全部的真相，但是很顯然，陳述的人盡量是想保證客觀和事實的——黃漢祥在這種事情上很少說假話，要是中國人佔了外國人的便宜，他絕對不會怕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