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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不但太直接，也有粗鄙之嫌，但是陳某人跟下面人打交道不少，自然知道知道什麼層次的人該怎麼說話，而且以他的身份，這麼說話根本不算傲慢——我就是這麼吩咐你了，怎麼，你不滿意？

「投入一個億，一年賺兩千萬左右？」荀德健是這麼評價公交公司的運營狀態的，「很扯淡的買賣，看在是個長期的活兒的份上，聊勝於無吧……還不如把車都換成新的，提高票價得了。」

「那是，」到了這個地步，包局長已經完全被陳主任壓制得再沒別的想法了，於是笑著點點頭，「這時間也不早了，去洗個腳，再休息一會兒，陳主任你一定要賞光啊。」

「那就貸款嘛，」烏標淡淡地回答，「你先去張羅吧，這買賣不錯，不算暴利但是年年有，也不受市場影響，你要錯過這個村了，那不能怪我沒關照你了。」

包局長眼裡哪會有個教委的小科長？不過，眼見她這麼暗示，心裏卻是越發地小心了，於是笑著點頭，「那是，小王的業務能力很強……等她拿到文憑，副局長一時半會兒不好說，給她個科長沒問題。」

「扯淡，那是我跟他不太慣，也沒給他上好處，」陳太忠對此嗤之以鼻，「這事兒，等荀德健來了，你再來跟他談。」

烏總這麼報價，肯定也有他的想法的，反正眼前這元經理，不過是打前站的，說不得笑一笑，「陳主任你這是什麼話，有什麼想法，咱都可以談的嘛，有分歧不怕，只要咱們有解決問題的誠意，那就好說，你覺得多少錢合適？」

又喝幾杯之後，王思敏站起身招呼服務員，說是要買單，宋曉媞不幹了，站起身阻攔，包局長總算找到個巴結的機會，「服務員，今天這單算我們財政局的……你認識我是誰吧？」

第二天上午十點多，荀德健到了，袁望和陳太忠去接機，袁總對荀總，那是有一點小小的和*圖*書敬仰的，香港荀家的人啊。

「呵呵，」烏總笑一笑，沒對這話發表什麼意見，不過一邊隱身竊聽的陳太忠可是惱了，你小子算是個什麼玩意兒，居然敢琢磨控我的股？

他本來不想扯起跟王浩波的淵源，不過不說這句話的話，難免會引起別人不負責任的猜想，他不怕別人說自己私生活糜爛，但是沒幹過的事情，認了就太冤枉了。

可以肯定的是，陳主任的無禮不是有針對性的，他也跟包局長說話，只是說得不多而已，那份傲慢，是深入骨髓乃至於靈魂的，毫無矯揉造作的感覺。

合著你覺得我像雞頭嗎？陳某人想到這一點，還真是恨不得捶這小子兩拳，而讓他這麼惱火的原因，卻是因為他還真的……收過小姐的保護費。

「好了，不扯這些了，」陳太忠知道這傢伙話多，也懶得跟他說那麼多，「跟他好好談一談，晚上可以一起吃飯，你想怎麼吹隨便你，關鍵要掏出他的底牌來。」

「千八百萬……誰能有那麼多錢？」一個瘦瘦小小、尖嘴猴腮的傢伙發話了，這傢伙叫劉風，好像是跟高管局的藍河有點關係，可是聽起來這傢伙能力也有限，「只能考慮貸款了。」

「既然要張羅這麼多錢，那索性不如多張羅一點，」劉風也真敢說，「要不大家都想一想辦法多弄點錢，跟陳太忠合搞一下，到時候咱控股，給他分紅就完了嘛。」

於是那二位女士再搶也沒用了，倒是陳太忠覺得，這人一而再再而三地示好，也頂得上那點冒犯了，說不得笑著跟他說一句，「包局，小王這人能力挺強的，你怎麼還不給個副局長干一干？」

不過，幹完這三杯，剛才那點梁子也就是徹底揭過了，陳太忠無心對他怎麼樣，反倒是跟袁望和王思敏說個不停。

有了這麼個態度，當天下午，兩人就見到了烏標，烏總聽說來的「元經理和_圖_書」是北京某公司打前站的，也熱情地接待了一下，大家山南海北地聊了一陣之後，方始轉入正題。

他這麼強勢，就是要逼一逼這個烏標，丟那個神識出去，也是看這傢伙還聯繫了別的公司沒有——跟哥們兒玩這個貓膩？你還嫩點兒。

說清楚公交公司的事兒，真的很簡單的，在離開酒店之後，陳太忠和袁望去了一家足療城泡腳，在服務員將藥水兌好之前，就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

「這不行，要買就全買了，」袁望得了機宜，肯定不肯答應這麼搞，反正這是第一次接觸，大家自說自話就完了，「要不就包二十年，十年的話，投進去的車輛回本都是問題，將來我們剩下的車你肯按市場價接收嗎？」

所以說，拿自有資金來搞這個真的沒意思，若是能貸款來搞，空手套白狼倒是還可以考慮，就按貸款利率是百分之十來算，撐過前面七八年，以後就是凈賺的了，要不說這世界上就沒有笨人呢？大家看問題的眼光都是類似的。

「你那個兩千萬就沒有誠意，」陳太忠一邊搖頭，一邊就站起了身，臨走之際，還不忘丟個神識給對方，「這樣吧，你自己再好好想一想，明天我再找你來。」

然而，就這麼一個成功商人，還是得仰望這荀家的私生子，沒辦法，荀德健的老爹手指頭隨便漏一漏，就給自己兒子劃過去一千萬美元，讓他自己發展去。

更要命的是，王思敏已經點出了陳太忠的身份，卻是被他忽視了——這是什麼？這叫赤|裸裸地挑釁啊。

「蔣主任？」陳太忠皺著眉頭看他一眼，方始反應過來這廝說的是蔣君蓉，說不得鼻子里發出一聲哼來，「那是你自己的事兒，別跟我說。」

烏標哪裡會答應按市場價接收舊車？同樣的車，公家來經營的話，新兩年舊兩年，縫縫補補又兩年，六年就基本該報廢了，而和圖書私人乾的話，能撐到八年，膽子大敢帶病上路的話，撐十五年都不是不可能的，到時候接收過來的車看起來是好的，開幾天就散架都正常。

這個發現，讓他越發地堅定了收拾烏標的信心，事實上，烏總想二包幾條線路，這點小心思雖然噁心，總還在人的承受範圍內，但是那個劉風說話，實在太也不著調了。

袁望見狀，也站起身走了，走出來上了林肯車，還笑著跟陳太忠說，「這傢伙還真有點公事公辦的意思，哎呀，我看光收那些車輛，怎麼也得一個億左右……這咱賺什麼啊？」

這年頭股份制公司控股意味著什麼，誰不清楚？更何況是公交公司這種不太好監控的服務行業？既想扛我陳某人的大旗操作此事，又想借用我的資金，到時候你還想控股……真當哥們兒是傻小子了？欺人太甚！

別說，當天晚上他就發現了異動，烏總跟兩個朋友吃飯，說的也是這個線路承包的事情，「真要談下來了，我跟小陳說一說，二包上幾條好線路給咱們，他吃肉，咱總要喝點湯的，你們張羅點錢，多的咱也不說，千八百萬的總得有。」

「科長可是小了一點，」陳太忠微笑著搖搖頭，他對宋家姐弟是一個態度，但是對王思敏肯定就不一樣了，既然要幫忙，就不介意幫得徹底一點，「這麼跟你說吧，你要是一年內能把她提成副局長，我就幫你引見兩個你可能用得上的人。」

「欠你的錢？那可不行，」袁總氣憤地搖搖頭，他本人就在這方面吃虧不少，虧得認識了陳主任，才挽回了不少損失，聽到這樣的事，自是分外惱火，「這件事我不知道就算了，知道了肯定不答應，我倒要見識一下這個烏標，該怎麼做，哥你只管說……」

不過，看在王思敏就在財政局上班的份上，陳主任也懶得跟此人計較，見他乾脆利落地喝了三杯，方始笑著點點頭，ｗｗw•heｔｕbook.com•ｃom「包局長酒量不錯，來，我再跟你喝三杯。」

那麼，荀德健在袁望面前得瑟，那也是一定的了，這傢伙從來也不缺得瑟勁兒，所以他這老闆的樣子，根本不需要裝，純粹就是那麼回事。

這就是分歧了，還有分歧體現在承包金額上，烏標開價是每年兩千萬，陳太忠聽得眼睛就是一瞪，「老烏，你不想包給我朋友就直接說，兩千萬……你這是窮瘋了吧？」

他是見識過不少資本運作的，眼光自然也高，而且這個比喻也恰當得很，這就像一個身家十萬的主兒，搞個項目一年能賺兩萬，五年回本——按說百分之二十的回報率不低了，但是投資可以，還要費心費力地去管理，那就意思不大了。

包局長知道，這是人家有意擠兌自己呢，但是沒辦法啊，他剛才做錯在先，陳主任人家都一口乾了，他反倒是留了半杯。

「我跟袁總有事兒要談呢，回頭吧，啊？」陳太忠笑著搖頭，哥們兒得看你的表現啊……

「我覺得你以前吃財政補助，這是虧本行業，」陳太忠真要胡說起來，那也是有板有眼的，「改成私人經營的話，可能進入微利時代，你自己搞能一年賺兩千萬嗎？我覺得有五百萬就是上限了。」

事實上，包局長有點太看得起自己了，現在的陳太忠，心裏哪放得下他這種小人物？想讓陳某人記恨，他的級別都有點偏低。

服務員不認識誰，還能不認識他？包局長或者不是飯店老闆朋友中官最大的，但絕對是名氣最大的，而且是老闆最信賴的朋友。

原本求人的話，他說得理直氣壯的，好像我求你是給你多大面子似的，而那宋曉媞深知陳太忠的厲害，今天又算沾了財政局的光，生恐包局長不明就裡，說出什麼不合適的話來，忙不迭使個眼色：喂喂，千萬不敢亂說啊。

「呵呵，那可太謝謝陳主任了，」包局長笑著點點頭，公子哥和*圖*書兒他見過不少，也習慣對方這種做派了，說不得順口就問一句，「聽說您跟段市長關係不錯？」

袁總辛苦經營六七年，到現在連固定資產都算上，也比不上人家啟動資金的四分之一，要不說人比人氣死人呢？大家族還是有大家族的底蘊的。

「五百萬那不行，我沒辦法跟大家交待，」烏標搖搖頭，公交公司是個什麼樣的狀況，他不比誰清楚？真要干好了一年賺個三千萬都是可能的，「陳主任，我是很有誠意的。」

烏總表示，目前他考慮的，是將線路總包出去，為期十年，公交公司現有的一千多輛大小車輛，全部折舊賣出去，要保證接收公交公司八成以上的在崗人員，還有就是……公交公司那些固定資產是不可能賣出去的，比如說地皮、辦公樓以及其他附屬產業等等。

「我跟素波市領導關係不錯的，很有幾個，」陳太忠笑一笑，並不直接回答這個問題，又沖王思敏努一努嘴，用充滿上位者態度的口吻發話了，「跟她叔叔關係也不錯，老包，小王可是你的貴人。」

要說袁望在素波，也算得上一號人物了，靠上陳太忠之後，遠望公司這兩年發展得飛快，小兩千萬了，資產能超過他的人也就兩位數。

「我傾向於你公交公司打包賣，包括你的附屬設備，對了……你要記住，這個公司我朋友不是一定要買的，你要是能給了我六百萬，其他事我還真就沒興趣管了。」

「晚上……不用了吧？」荀德健撓一撓腦袋，斜著眼睛看他一眼，旋即微微一笑，「我還想著怎麼能跟蔣主任坐一坐呢。」

所以，就算明明知道這是陳主任在為難自己，他也不能表現出什麼不滿來，這會兒要是再矯情，那可是扎紮實實地惹人了，性質比剛才還惡劣。

再說了，王思敏是他的同學，陳某人從不吃窩邊草的，這是個境界問題——而且不厚道地說一句，小王真的不是很漂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