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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第一次就給姓陳的吃了閉門羹的那家，足足被騷擾了五次……五次啊～就是因為他們每次都不硬頂，就是關門不理，別說那家人的感覺，就連紅嶺鎮的于所長都有點看不下去了——他倒不是嫌姓陳的欺人太甚，關鍵是這些人一來，紅嶺派出所就要出人出車，麻痹的不帶這麼欺負人的。

這就是人民群眾的力量，有些時候確實不能小看，蘇牛牛作為一個比較邊緣化的副所長，居然也能第一時間獲得名單——依靠的還不是組織的力量。

尤其是，那廝行動就沒個章法，你覺得他就在跟前，可能馬上就到？對不住了，說不定下一刻人家就躺在車上呼呼大睡了，好不容易看到車發動了，這裏準備對抗吧，不成想人家呼嘯而過不理你，直奔遠方而去。

以紅嶺派出所的于所長為例，下午兩點的時候，聽說朝陽的大轎子車來了，趕緊派人派車，兩點半的時候，這幫人在某工廠碰了一鼻子灰，走人了，于所肯定不會好心到去關心這些人在其他鄉鎮的活動——那其實也是越界，於是就收隊了。

什麼……人多了一點，有擾民的嫌疑？那是，人家倒是想來得人少呢，問題是敢嗎？前面那位手筋腳筋都斷了，這位可還是個副處長呢，能不身嬌肉貴嗎？

正是因為如此，真要說起來，造假的人比警察還要痛苦，一面要招呼各種人手做正面抵擋，另一面，他們生產的時候還得小心翼翼的，不敢大規模地開工，否則萬一被對方捉了現行，那可是說什麼都晚了。

是的，這個人有點犯賤，你要是狠狠地頂上他一次，那以後基本就沒事了——這也是大家用精力和口沫總結出來的經驗。

說起來，播多那一家，也算是點兒背的，現在都是正西造假圈子裡有名的笑料了，別人不管使出什麼方法，好歹都扛住這一撥人的麻煩，就是那家……嗯，比較慘ｈetuｂｏｏｋ•ｃｏm.ｃｏｍ。

鳳凰科委的職工在這裏被那啥了，人家來調查不行嗎？這還是自費呢，不讓人家調查可以啊，咱這兒能交出兇手，人家就不查了——問題是，誰揪得出來兇手？別說是不知情了，就算有人知情也不可能說出來。

只一個紅嶺鎮，目前失蹤的人就已經突破了四百，簡直太令人觸目驚心了，尤其是大家說不出來這些人都是怎麼失蹤的，只知道是人不見了。

這是發癔症了吧？任是誰接到這樣的電話，也不可能相信，「精神病」，這邊才罵罵咧咧地撂下電話，又一個電話打進來，這次是另一個村的，失蹤了三十多個人。

有些地方比較偏僻不通電話，還有些地方是打不進警察局電話，那些人索性開車汽車，騎著摩托跑到警察局或者派出所報警，導致正西警察系統登時大亂，不但市局、支局，就連派出所都是人滿為患。

正西民風彪悍，兩個村子打架甚至可能拖得出松樹炮來，眼前這壯觀景象，蘇所長實在想不出，除了兩村械鬥，還會有什麼可能導致這種現象出現。

派出所的警力太少了，現在已經陷入了人民的海洋中，由於接待不過來大家，於是，在這裏等待的失蹤者的家屬和朋友就主動地交換信息，互通有無。

當然，說來說去，還是鳳凰人腰板硬實，你讓省委黨史辦下來個副處長，也這麼牛一下看看？本省的咱都不鳥他。

尤其到了後幾天，陳太忠的人並不僅限於針對哪個鄉鎮了，根本是隨心所欲地到處亂竄，警察們這下可就鬱悶了。

而且，就算硬闖不成，被人偷|拍了去生產情景，那也是麻煩，沒準什麼時候就讓人找了后賬呢，像播多村那一家，被人里裡外外拍個通透——沒錯，疾風電動車跟那一家無關，但是誰想告他家生產假冒偽劣自行車，基本上就算是有影音資料了。和圖書

「我顧不上啊，」女協警苦笑一聲，轉身匆匆而去，「于所長要我平息大家的火氣，我得去給大家沖茶了……喂，小王，一次性杯子你那兒還有嗎？」

由於大家都學會了在門口拚死抵擋，鳳凰人和朝陽人最近都沒往廠子里闖，但是一時不往裡闖，並不代表一世不往裡闖——別的不說，只說這幫人四處轉悠時的方式，就知道這些傢伙也是詭計多端，誰能保證下一次人家不會帶武警來硬闖呢？

正西這邊早就亂了套了，一大早，各個派出所警察局就被紛紜而來的電話打爆了——我家的誰誰失蹤了！

接下來的幾天，一如第一天一樣，陳主任領著人馬四處轉悠，碰壁無數，偶然遇到那些嘴皮子缺德的，就罵上一番，晚上按時回湖城，第二天又來騷擾。

還好，人頭熟自然有人頭熟的長處，蘇牛牛在她嘴裏問不到，但是旁邊有人主動告訴他，「蘇所啊，我這兒統計了有兩百多個了，我一個一個地念給你聽？」

「問題是，不光是我家人不見了，」這樣的回答，佔了大多數，「村裡有二十多個人，都不見了，晚上睡覺前還好好地呢，這一下就沒影了。」

隨著時間的推移，大家逐漸又發現了一個規律，這個鳳凰科委的陳主任……他有點欺軟怕硬，要是在誰家挨了罵或者吃了頂，那就不會再來了，若是你關門不理，他就欺負你不敢出面對抗，回頭就又要來騷擾你，你再關門，沒準他會第三次來騷擾你。

一天兩天的，倒也不要緊，可是連著四五天下來，陳太忠簡直把這種行為當成工作了，正西的人就有點吃不消了，這都年根兒了啊，大家都著急採辦年貨，收拾家什麼的——你孤家寡人的無所謂，我們都還拖家帶口呢。

所以，這兩天造假的人，也真的是度日如年，沒錯，年根兒了，很多單位都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歇一歇了https://m.hetubook.com.com，但是年底也正是各種賣場火爆的時候，電動車和自行車作為民生用品，肯定也有一撥行情，正是大量上貨的時候。

他將手中小本子上的人名粗粗地過一遍，眉頭登時就是一皺，「我怎麼覺得，這些人都有什麼共同點呢？奇怪……哈，這不是那啥，都是玩水貨的嗎？」

不成想四點半的時候，人家又開過來找另一家的麻煩，紅嶺派出所又得出人出車——大臘月的，大家說說這都叫什麼事兒吧。

「我說你是誰呀？」支光明對這些人實在沒啥好印象，這兩天你你們看我笑話看得還不夠多嗎？要是你們肯把我當支總，這屁大的案子早破了，「你管我走到哪兒了呢，毛病。」

局領導最終拍板決定了，市局組織一支精兵強將，咱專門就陪著鳳凰人玩兒了，「麻痹的，不信這小子不回家過年」——這是領導的原話。

所以，警方認為這廝能再堅持三四天，甚至不排除堅持到小年的時候，不成想人家在臘月十八的晚上，跟湖城市交通局龐局長吃飯的時候，就說第二天走人。

玩到夜裡十點多的時候，龐局長扛不住告辭睡覺去了，另一個副局長上來玩到十二點，再往後他也走了，沈總又上來，大家直折騰到一點才散場沉沉睡去——樓層服務員可以作證。

廣大幹警的感受，很快就被正西的警察局了解到了，市局領導做出了決定——其實這就是個大一號的分局，不是真正的市局，下轄的還有派出所呢，不過，也有兩個警察支局，反正就是一個縣級市，很多地方都是不倫不類的。

這一大早的，搞什麼飛機呢？接電話的警察都有點不摸頭腦，失蹤……這二十四小時不見人，不是才算失蹤才可以報警的嗎？瞎折騰什麼。

一時間，整個正西就雞飛狗跳了起來，從七點接到第一個報警電話起，到八點的時候，失蹤人數已經突破hetubook.com.com一千大關，而且還在不斷急劇攀升著。

「喂喂，」這邊打電話的警察趕忙叫喊，怎奈那邊已經掛了電話，他連生氣都顧不上，就往局長辦公室跑，「唐局，支光明接了電話就掛了……」

紅嶺派出所有個副所長叫蘇牛牛的，四十多歲了，由於在競爭所長一職時輸給了于所長，上班就有點弔兒郎當的，昨天又是一個老友嫁女他去喝夜酒，喝到很晚，所以八點半才來，一見派出所人頭攢動，登時就傻眼了，「這又是哪兩個村子打架了？」

然而讓大家生氣的也就在這裏了，姓陳的禍害了正西整整四天，而且這些傢伙周六周日都不帶休息的，當市局終於做出決定之後，又過了兩天，陳太忠決定走人了。

蘇副所長的猜測，很快就通過正常渠道反應了上去，然後大家第一個反應就是：此事十有八九跟支光明和陳太忠那幫人有關，重壓之下顧不了許多，於是就有人貿然給支光明打去了電話。

蘇所長是土生土長的正西人，學校畢業之後分到了縣裡分局，後來到的紅嶺鎮，這一呆就是十幾年，對當地的人頭非常熟悉。

第二天大家就起得晚一點，八點起床，吃了早飯八點半開始動身往高速上趕，不成想才上了高速就接到了電話，卻是正西市警察局打過來的，「支總你們現在走到哪兒了？」

一千多人失蹤……這案子在瞬間就驚動了正西市警察局的大老闆唐援朝，接著又驚動了正西市政法委書記，接著是正西市市長、市委書記……

這就實在太氣人了，有人甚至認為姓陳的就是有意禍害正西警方呢，警察們原本都以為這廝針對的是造假集團——年前正好是旺季，鳳凰人想通過東一棒槌西一榔頭的手段，騷擾大家的正常生產秩序，藉此來為鳳凰科委被傷害的職工出氣。

接下來的時間里，龐局長、支總、馬主播和陳主任開始打麻將，交通局另一個副局htｔps://ｗｗｗ•ｈetuｂoｏｋ•cｏm.ｃｏｍ長和沈總旁觀，大家都是小玩怡情了，就是五毛的小麻將——當然，正西這裡有富豪玩牌，喜歡將五千人民幣喚作五毛，就像五美分偶爾能代表五百美元一般，那純屬巧合。

可是他這話不說還好，一說大家就紛紛關注了起來，其實，有些人已經發現了這個共同點——人民群眾的眼睛真的是雪亮的，只不過這種猜測，由當事人說出來，和由副所長說出來，力度是不一樣的，官方言論和民間輿論那是不同的。

轄區內有人造假，自然瞞不過蘇所長這老紅嶺，他連造假的是些什麼人都一清二楚，不過跟這些人打交道，都是肥美的差事，跟他這仆街的所長無關。

有人覺得人家走了，一時半會兒不會回來了，可以放鬆了，對不住，說不定下一秒人家就殺個回馬槍——第一次被查住的那家，可不就是因為中了這一招嗎？

廣大幹警們實在受不了，光這麼兩輛車，就癱瘓了正西三分之一的警力啊，他們有心難為陳太忠吧，卻是又沒那膽子，且不說人家後台有多硬，只說人家來的借口就很強大，都不用陳太忠說，正西警方自己就能給自己找出答案。

警察們鬱悶，但是還遠遠趕不上造假工廠的人鬱悶，大家都不知道瘋狗陳什麼時候會殺到廠里來，只能分分秒秒地戒備，要知道，正西被稱作市，但那是縣級市，只有三千多平方公里啊，就算跑個對角，了不得也就一個小時的事情。

總算還好，最終，市局決定派出一個七人小組，專門跟鳳凰科委做配合了——多了也沒用，大家就是相互溝通配合，到了任何一個地方，萬一本地群眾鄉親情緒激動的話，還得動用當地的派出所，這是普遍國情。

「這是外星人攻打地球來了嗎？」在了解到大致情況的時候，蘇牛牛低聲嘀咕一句，此事真的太詭異了，他猶豫一下，吩咐一個負責戶籍工作的協警，「把失蹤者的名單給我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