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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老總都特意指示過，小劉的稿子，只要不是反黨反人民的，不管有沒有人把關，直接發了就行——反正她的文字素養很高的。

天南商報一般都是在凌晨四五點，就送到各個發行處了，基本上在早晨七點，各個報攤上就都見得到了，結果商報的老總在剛才就接到了電話——這電話還就是省委宣教部打過來的。

「哈，跟你開個玩笑，」陳太忠開心地一笑，心裏卻是十分地不恥，離開你這張屠夫，我還真的就吃帶毛豬了？「恭祝張總一路順風，張馨這兒……就不麻煩您費心了。」

「我就怕你說這個，」張沛林聽得在那邊苦笑，「她從機房的辦事員，到現在的數據部經理，一年內成為了正科，我再讓她往上走……有點扎眼了，可是要說不管吧，又有點愧對你的託付，你有什麼好點子沒有？」

「我昨天就跟他們說了，這資料是你提供給我……不要緊吧？」劉曉莉並不僅僅是擔心陳太忠抱怨自己泄密，她還有更難以啟齒的事情，「估計老闆……也知道了。」

只說這種善後的能力，就甩出別的記者最少兩條街去，所以，昨天負責審核的，負責排版的，負責校稿的，看了劉記者的稿子之後，紛紛表示這個文章寫得挺有意思。

「太忠你這是什麼話？」張沛林卻也是分得出是非的主兒，一聽說人家這樣說，心知自己這番做得有點差，讓人家不滿了。

「可是…和*圖*書…老闆可能跟宣教部的人說了，」劉曉莉吞吞吐吐地解釋，「陳主任，這不是我不仗義，我這人你也知道，為朋友兩肋插刀那是沒二話的。」

有人覺出不妥當了嗎？肯定有！但是想一想小劉收拾殘局的能力是一等一的強大，於是大家就不考慮大局上正確了，於是稿子很順利地見報。

「知道就知道唄，那有什麼？」陳太忠不屑地哼一聲，他很明白，自己的做法別人未必能理解，但是問題的關鍵在於——他怕別人問詢嗎？

當然，他可以假裝聽不出來，但是這麼一搞的話，就把陳太忠得罪死了，說不得苦笑一聲，「你要這麼說，那成，上谷市分公司的經理是吧？我答應下來了，憑良心說這件事真的有點難辦，不過……咱們都不是外人，你張嘴了，我辦不到也得辦。」

我怎麼就選了你辦事呢？陳太忠聽得咬牙切齒，心說你借我的招牌做幌子，我是不在乎的，但是你也不該張嘴哇啦哇啦亂說的嘛，這女人們就是不可靠。

「為難的話，那倒也無所謂，」陳太忠心裏惱火，就偽作聽不出對方的訴苦之意，「反正我知道，張總你儘力了。」

「我有啊，一直以來，我認為上谷分公司……那地方不錯，」陳太忠笑著回答，上谷市是素波下轄的唯一的縣級市，不過雖然也是縣級編製，但是一般的幹部普遍高配半級。

張馨在數據部做經理，是企業的正和*圖*書科，但是若是能到上谷市做一把手的話，那基本上就是副處的待遇了，根據官場中能上不能下的原則，張馨升副處，那就是穩穩的了。

「太忠你這傢伙的脾氣，越來越不好了，跟老哥還搞這個！」張總哼一聲，一副很不高興的樣子，「那我現在就跟張馨聯繫，她嬌氣得很，未必肯去。」

這年頭做記者的，尤其是搞時事新聞的，太容易闖禍了，不過大家都知道，劉曉莉不僅僅是對風向把握得好，最關鍵的是，人家闖了禍有人兜著。

「呵呵，」陳太忠聽得又笑，「張總你不想進步才怪……這麼說吧，你走可以，不過，張馨那兒，你最好還是幫著安置一下。」

「哦？」陳太忠發出驚訝的一聲，接著就笑了起來，「人挪活樹挪死，張總你這是要……進步了？」

他已經想明白了，別看自己是正廳，是老總，離開陳太忠的支持，還真的什麼都不是，尤其是今天小陳求著辦點事，自己答應得有點不痛快，這就是做錯了……大家熟歸熟，指望著對方因為身份差一點而低聲下氣，那真的太不現實了。

「她能獨當一面嗎？」張沛林聽到這個建議，一時間還真有點暈，裏面的關竅，他在瞬間就反應過來了，心說這位子果然要命啊。

張沛林不是不知道這傢伙厲害，可是想著此人級別不如自己，又不是什麼太子黨之類的，雖然明知小陳能量很大，但總還是壓不住www.hetubook.com.com心裏那份下意識的輕慢。

「反正原地不動是不行，」陳太忠笑一笑，「她要是不肯去，那就得麻煩張總你再想別的地方了……你得要走了，得給小陳我幫最後一個忙，將來也算是個念想。」

原來真實的巴黎是這樣啊，那確實很難跟北京爭的——咱商報有義務讓大家都知道。

陳太忠的悵然還沒有到十分鐘，張沛林的電話就到了，事實上，以張總為人處事的能力，就不可能犯比較低級的錯誤，「太忠，好久沒見了，一半天內，抽個時間坐一坐？」

「張總有指示，我肯定是要去的啦，」陳太忠乾笑一聲，清一清嗓子，「不過最近我一直在忙，時間可是說不準。」

陳太忠一聽這話，登時就惱了，冷笑一聲，「我不用你辦了，我用不起你張總，行不行啊？」說著話，他啪地一聲就壓了電話。

「算算，我惹不起你，」張沛林半開玩笑半當真地抱怨一句，掛了電話。

不過這也就是一點點的抱怨，天底下沒誰做事能達到完美境界的，於是他笑一笑，「所有的人知道，那都無所謂，只要你別把我寫到稿子上，那就行……咱不能讓別人抓了現行。」

張沛林也很清楚這一點，所以聽到陳太忠的建議的時候，他還真的為難了，這要求擱在別的單位算高了，可是在移動，又不算那麼過分的。

但是移動公司則不同，他們不但收支兩條線，而且收支統一漏洞極和圖書少，縣分公司的一把手，還真是全要看上面的眼色行事——同樣是垂管的國營企業，電力公司就要比移動公司多出很多便利來。

官場里最講究的，就是一個實力，陳太忠雖然只是個正處，可是真要論起實際能量來，強出他怕不有三五條街那麼遠。

「進步什麼啊，就是省級公司的老總，全國大範圍地輪崗，總公司說是上面的意思，」張沛林的表述，要比張馨準確一點，「到了我這一步，也不想再進什麼步了。」

直到聽到陳太忠發飆，他才猛地意識到另一個問題：陳太忠的勢已成，人家就算沒啥根基，天南省上上下下買這傢伙賬的人……那數都數不過來。

太忠你能幫了我，那是機緣巧合，我也認你，但是在天南官場，你沒什麼合適的靠兒啊，沒錯，你是認識黃家人，但是總不可能啥時候都把黃家人拉出來吧？

於是他猶豫一下才回答，「上谷市的條件要差一點，來來回回的也太辛苦，不過張馨要是樂意的話，我肯定全力支持。」

商報的老闆捱訓，那也是常事了，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省委宣教部反應太快了，現在才九點半啊——做媒體的都知道，通常情況下講，反應速度跟錯誤大小直接挂鉤的。

「有點事兒要跟你說呢，」張沛林壓低了聲音，他並不知道對方已經知道了一些消息，所以還是按以前打交道的口氣，很不見外地說了，「我們系統內可能有點變動，我有可www.hetubook.com.com能走。」

而且上谷市離市區也不遠，開車的話，也就一個來小時，張馨完全可以開車去上班，晚上再開回素波來，兩邊不耽誤。

「我說太忠……你這麼擠兌我有意思嗎？」張沛林聽出這廝說的是反話了，說不眉頭一皺，「事情確實難辦，我答應給你辦了，你還要怎麼著啊？」

電話壓了沒有十秒鐘，張沛林的電話就又打了進來，「太忠你今天這是怎麼回事兒啊，火氣這麼大？你張哥是不是說了，不幫你辦事兒？」

劉記者昨天跟他取的經，晚上就寫了一篇稿子，連夜排版今天一大早就發了——她雖然不是總編，卻是商報響噹噹的一面旗幟。

這邊電話才掛，他手邊的座機又響了，接起電話來一聽，得，是劉曉莉的，「陳主任，噝……這麻煩可大了，有人已經把電話打到我老大那兒了，說是這個時候，不該說法國人的不是。」

擱給一般的幹部體系，市局的科室一把手，跟縣區分局的一把手，地位大致類似，縣區的一把手固然是獨當一面一手遮天，但是市局貴在為上級機關，跟領導班子近，科室的正職也是下面一把手要尊重的。

「張總肯幫忙，那當然最好啦，是我多心了，」陳太忠又乾笑一聲，「那成，就按領導的指示，今天晚上，咱們不醉無歸。」

所以說，在移動公司里，縣區一把手的位置，還真未必有市公司的科室負責人強，不過這個縣若是上谷的話，那就又當別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