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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再到三兒子房間看看，兒子也睡得死沉，索性的是，兩人除了睡得死沉之外，其他的生理狀態和生命指數，看起來都很正常——至於保姆，凌廳長是沒興趣去看的。

這通話說完，基本上就三點半了，陳太忠在離開的時候，居然隱隱有點欣賞老凌了——說良心話，他今天來嚇唬人，是想看到凌廳長顫抖的。

二七路的，不會是外室吧？他心裏做出了猜測，說不得隱身術、穿牆術再加上萬里閑庭，過去轉悠了一圈，發現一個二十多歲的豐|滿女人正在洗澡，卧室的床上亂七八糟，紙簍里也滿是用過的衛生紙——只要是過來人，就知道這是幹啥的。

不過，這個小陳的話，說得實在太難聽了，他愣得一愣之後，又瞟自己的卧室一眼，才哼一聲，「誰說我就尸位素餐了？我在民政廳的成績，有目共睹……小陳，你的工作我沒配合好，我個人的生活作風……有點散漫，這我都認，但是請你不要否認了我的成績。」

「省里誰同意的這個？」陳太忠見他嘴皮子挺硬，一時就惱了，我今天弄條蛇來嚇唬你，就是不想多跟你計較，你這是……上杆子找死？「范曉軍還是蔣世方？」

陳某人就是這毛病，喜歡以德服人，不喜歡不教而誅，「剩下的錢……你再玩什麼花樣，別人不反應到我那兒也就算了，反應到我那兒，別怪我不客氣。」

「嗯……部分是停車場，」凌洛不以為意地揮一揮手hｔｔps://ｍ•hｅtｕｂｏｏｋ•ｃｏm.ｃoｍ，侃侃而談，看得出來，他對類似的問題有著成熟的見解，「有些物資需要防潮，倉庫全建在地下，不但不負責任，也是對資源的浪費，這庫房地下要有，地上也要有。」

事實證明，他的想法是正確的，大部分的官員，都是官越大胆子越小，原本他想逼著凌洛第二天去文明辦就行了，不成想老凌多少還有點火氣，終於逼得他髒話出口。

花出去的資金，賬目和去向很可能與實際不相符，查起來的難度不會很小，但是到賬資金，那是很好查的，在這個上面作假意思不大——所以他不怕說出來。

「連你也笑話我！」他氣得抓起兩個瓶蓋，狠狠地摔到了木製地板上……

「這樣的話，物流中轉管理起來會有麻煩，」陳太忠根本不相信這樣的解釋，但是人家說得一套又一套的，他也只能試圖從理論的角度，以證明「你這話處處是漏洞」。

「哎，那正好了，」凌洛一聽這話，反倒是來了精神，「小陳你給我評個理，福彩中心的管理機構，要設在廳里……這個相關費用，是不是該福彩中心出？」

他不敢，他真的不敢，凌廳長實在太明白了，官場中不但要有謹小慎微，偶爾也要有流氓手段，一枝獨放不是春……什麼叫官場？這才叫官場！

這個我還真不知道，按理說是可以的吧？陳太忠對這個問題兩眼一抹黑，但是想到ｗｗｗ.hetuｂｏoｋ.ｃoｍ.ｃｏｍ此人這樣問自己，必然是有其用心，於是就不肯輕易下結論，「這個我不懂……相關政策怎麼說？」

拿一條蛇來我家轉悠，也算反對冒進主義？凌洛真的是無話可說了。

「物資都不能保障，我們拿什麼去救災？新建的民政大廈，地下兩層是庫房，地上也有三層是庫房，我用捐款建庫房，這叫挪用嗎？」

擱給一般的幹部，就想著通過這個女人，徹底扳倒凌洛就算了，但是陳某人見識過的事兒太多了，知道這隻是一種理想狀態下的行為，而且說真格的……這麼搞的話，不但效率太低下，也未必能如願以償。

「嘿，你要真跟我叫真，那我就跟你叫個真，」陳太忠冷哼一聲，「這個民政大廈，省里只撥了八百萬……這麼一棟樓，怎麼也得三千五、六百萬吧？其他的錢……你哪兒來的？」

他對民政廳不熟，對民政廳宿舍也不熟，不知道那裡是凌廳長的外室，又喝一陣酒之後，他琢磨著，這手段合用不合用的時候，不小心發現……凌廳長轉移地方了。

果然如此！驗證了自己的判斷之後，陳太忠悠悠迴轉，有這麼個把柄在手，他就不怕做得出格了，於是，在眾女身上耕耘完畢之後，他就又到素波動物園轉了一圈。

這是陳太忠夜入民宅的證據，瓶蓋和酒瓶上，應該有指紋，酒瓶口還應該有唾液，你可以拿著去報警，然而問題是——你敢嗎？

也就是凌洛活該ｈｔtps://www.hｅｔuboｏk.ｃoｍ.com有這一難，被人惦記上了，還要放縱一下，結果陳太忠就發現，老凌現在所在的位置，是離民政廳不遠——按說這才應該是民政廳的宿舍。

你管我從哪兒弄來的呢？凌洛心裏暗哼一聲，不過，這個話他也只能放在心裡，正如陳太忠想的那樣，這自籌的資金里，還是有一些名堂的。

接下來事情，大家就知道了，說實話，他不想把太多精力放在民政廳這裏，因為他實在太忙了，哪怕是他能夠確定——新建的民政大廈，絕對是有文章可做的。

官場需要循規蹈矩，但是只會循規蹈矩的，就不要去混官場，凌廳長甚至清楚地記得，十年前有人才走出省委門口，就被當街砍下了手臂。

但是那又怎麼樣呢？人家本來是能拿二七路那位做文章的，是的，人家這麼做，只是趕時間罷了……

陳太忠上午去民政廳的時候，因為談崩了不得不掩面而走，惱怒之下，就在凌洛身上下了神識備用。

發現外室，去舉報的話……那只是等而下之的手段，好吧，或者說是別無選擇的手段，而陳某人的選擇，真的很多。

「我們的物流管理，會是很先進的，」凌洛不疼不癢地回答一句，也不知道是辯解，還是……對未來什麼高級系統的註腳。

「哼，我就知道有問題，」陳太忠為官這麼久，要是連這樣的話都聽不出來，那這個情商真的是白練了，於是就虛言恫嚇，「挪用救災捐款，也是省里同意了和*圖*書的，是吧？」

遇上這樣的滾刀肉，陳太忠也頭疼，尤其是這傢伙在省紀檢委也有點人脈，於是哼一聲，「這兩千四百萬就算了，過去的事兒了，誰讓咱倆以前不認識呢？」

他可不知道，在他離開之後，凌廳長坐在小客廳的沙發上，足足愣了半個多小時，才扶著牆慢慢地站起來，走進卧室看看，又推一推老妻，發現人依舊睡得死沉。

「地下兩層，不是停車場嗎？」陳太忠皺一皺眉頭，心說你那圖紙上，就是這樣設計的。

結果老凌雖然受到了驚嚇，可是性子還挺硬的，不管怎麼說，是保持了一個廳級領導的氣度，沒有像一般人一樣，嚇得雞毛子亂叫——雖然可以肯定，報警是沒用的。

但是他也不能不吭聲，要不然那就是默認了，說不得他就出聲辯解，「這錢現在也才到了兩千四百萬，不過……廳里使用的每一筆資金，都是經過省里同意了的、符合相關政策的。」

「沒有相關政策，你不要指望我支持你，」陳太忠原本就是翻臉比翻書還快的主兒，「我一向反對以既成事實來為難領導的冒進主義。」

「報告打上去，肯定能批下來，」凌洛的回答，有若羚羊掛角又似天際神龍，看起來有跡可循，實則是什麼都沒說，「這是符合相關政策的，不需要省里專人點頭。」

凌廳長見到陳太忠猛地翻臉，登時又是一怔，他這才反應過來，自己還有別的把柄在對方手裡握著，怪不得這廝如此肆無忌憚呢。

「https://m.hetubook.com.com這還用相關政策？」果不其然，凌洛不肯正面回答，只是苦笑著一攤手，「福彩中心是他們的管理部門吶。」

然而，令他鬱悶的，也就在這裏了，陳太忠這種肆無忌憚，通常是上位者對付老百姓或者小幹部的，而他是廳長……是廳長啊。

當他意識到，沒準可以用蛇來威脅人的時候，掃了一下就發現，凌廳長目前正停留在二七路附近一個小區內。

「怎麼叫挪用呢？你這個同志……」凌洛眉頭一皺，才待下意識地打一下官腔，猛地想到，跟面前這位這麼說話那是找虐，說不得哼一聲，「救災物資中心的幾個庫房，年久失修，已經成了危房，救災物資得不到充分保障……」

他其實還沒弄清楚這其他錢是哪兒來的，不過這並不妨礙他將此事說出來，到賬的資金和花出去的資金，雖然都叫資金，但那純粹是兩個概念。

然後，他就走回沙發，輕輕地……啜泣了起來，陳太忠留下的兩個半瓶啤酒，還留在沙發上，酒瓶里的啤酒冰柱開始融化了，兩個啤酒瓶蓋，隨意地丟在桌上，就像兩隻大大的眼睛一般，發出冷冷的嘲笑。

他今天晚上，對陳太忠的稱呼，是變來變去，有時候叫陳太忠，有時候叫陳主任，有時候叫太忠，又有時候叫小陳，這固然跟兩個人接觸不久，沒有形成固定的稱謂有關，可同時，這稱謂的變化，也代表了心情的變化。

這個表態是他下意識的反應，但是不久之後，事實證明他的表態是謹慎而且正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