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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私仇嗎？那真是沒有，但是郭處長非常清楚的是，交通廳在梅林街那兩棟宿舍樓，名義上就是路橋公司建的。

然而，交通廳沒有傳出這樣的反應。

郭建陽這個人做事，也有點任俠之氣，其實他挺看不慣城市裡孩子的嬌氣——無非就是擋了一點陽光而已，莫不成給你一點陽光，你就真的燦爛得起來？

這李黑頭也不是嚴格意義上的混混，但是做事不太規矩也是一定的，他沒有拘禁鄧大軍，只是不讓他走，連電話都可以打——當然，周圍肯定有看場子的小弟。

真的要減五層的話，不知道多少處級幹部要受到影響，這個反應會相當地大——雖然很多處級幹部，並不會在意這麼一套房子，但是該有的反應，必定是會有的。

至於到底是怎麼回事，我這兒也就是個提醒，您自己判斷吧。

只衝這個變幻的行情，那個三無小煤窯就不止抵押時的六十萬了，八十萬贖回，那是再公道不過的事情了。

但是今年以來，煤炭的價格一直在上漲，而且煤老闆的供需位置也在微妙地轉換，以前是求爺爺告奶奶地賒銷，現在就是……不是熟人不賒欠了。

這也就是說，崔洪濤沒有明確表態，放棄這二十二層樓，這個事實，讓陳主任非常地不開心，雖然他沒有說什麼，但是郭建陽感受得到。

郭處長現在也是永泰的名人了，在省委什麼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家跟著陳太忠，是陳主任httｐs://wｗw•hetｕbook.ｃoｍ.ｃｏｍ一等一的親近人兒，還能帶著人進省電視台看演出，真的是不可同日而語了。

另一個受傷的，就是郭處長本人了，老子好不容易看在鄉親的份上，提示你一下可能很嚴重的後果，你居然敢懷疑我說的話？這真是是可忍而孰不可忍——退一萬步說，就算我有狐假虎威的嫌疑，你這麼直接說出來……也是有意要給我好看吧？

郭建陽淡淡地嗯一聲掛了電話，心裏這不平之氣卻是發作了——你也太把自己當回事了吧？

這就是一個很明顯的信號了，雖然大家還沒有經歷到幾年以後的現款提煤，甚至於先打款然後排隊買煤的地步，但是只要是個明白人就知道，行情已經開始變了。

路橋公司的業務，是很肥美的，而這世界上的成功，從無幸致，李總原來能弄到四個礦，固然跟他身在永泰有關，但是同時也說明，他的人脈不可小覷。

跟他喝酒的這二位里，有一位還真是認識這些人，「建陽你這麼說多見外，你開口了，咱們還能不管？領導什麼的，那都是對機會再說的事了。」

這位打電話一問，就能確定扣下鄧大軍的是李黑頭，而且姓李的宣布不接受調解，要我放人很簡單，就是三個字兒——拿錢來。

這李黑頭的煤窯，就是山上隨便開了一個口子，跟村長和當地的小痞子把關係搞好了，又把警察和煤管的人打點https://m.hｅｔｕbook•ｃom.ｃom好了，那挖多少就是多少。

這要求損傷了兩個人的尊嚴，一個是陳主任，為區區八十萬的賭債，你要我們陳主任親自來撈人，你還真敢想啊。

然而現下這個社會，不是講道理的社會，不管有沒有意思，別人都已經先下手為強了，他也就只能幹看著了。

其次，他也看不慣賈校長綁架學生家長的行徑，有事兒你說事兒，攛掇孩子家長出面，還要造個無辜的場景，有意思嗎你？

所以掛了電話之後，他不著急跟領導彙報，而是微微一笑，「看起來李黑頭吃過鄧大軍的虧，被贏走了一座煤窯……他想把窯子要回來。」

而能包路橋公司的二手並且賺錢，那就更不簡單了，轉包公家的工程，未必有多難，難是難在結款上了，要知道，路橋公司雖然是出名的賺錢，但是他們甚至連職工的工資都不能保障——誰要不服氣，去找省里，省里欠著咱們呢。

合著這還是有因果的，去年鄧大軍贏了李黑頭，當時李某人沒有多少現錢，手上一個非法小煤窯折六十萬，抵給鄧大軍了。

「扯淡，」都是鄉里鄉親的，誰不知道誰？旁邊這二位馬上就補充了，「這是整頓以後，留下的合格的煤窯，建陽你知道，這還就是陳主任搞的嘛……」

不管怎麼說，鄧大軍是想盡辦法保下了煤窯，而現在永泰只要是個能開採的煤窯，價格是多少，大家都知道，「……建陽你不和_圖_書要聽他胡說，一個保兩年開採的窯子，現在最少也得一百多萬……還是不帶設備的。」

大家都知道，郭建陽是個正義感爆棚的主兒，這樣的局面，他甚至都不需要使用什麼手段——頭兒，李黑頭就是這麼個人，他要見您，有沒有什麼想法那不好說，但是他確實是靠著路橋公司玩的。

保兩年開採，就是兩年的採礦權，這兩年內，保證基本不會有人找你麻煩，這買賣也不是一般人能做的，下到村民上到領導，都要打點——其實一切，還是一幫在灰色地帶遊走的人群所操持的。

這些因果，還都是小事，反正交通廳的樓是停工了，按說大家也該滿足了，但是郭處長是陳主任的貼心人，而陳主任在交通廳，也是有重量級眼線的。

天南省路橋公司，是省公路局下屬的企業，承接一些省內公路的建設——省外的也能幹，但是這種活不好攬到。

不管是高雲風還是那老書記，都將廳里的意思反應過來了——崔洪濤說了，暫時停工，但是看起來……沒有將二十二層減為十七層的意思。

今年他手氣好，把鄧大軍贏了個底兒掉，能搜刮的現金搜刮完了，還差八十萬，鄧總要求緩兩天，李總堅決不答應——沒錢你就把我的窯還我，「去年抵了六十萬，今年我算他八十萬，郭局長，您給評個理，我這要求過分嗎？」

因為這是個三無小煤窯，他讓出去就讓出去了，而鄧大軍敢接，那是因為鄧總也是永和圖書泰人，縣裡有頭有臉的人物，可不也就是這麼多？

「你的領導？」這次李黑頭還真的驚訝了，現在永泰不敢惹郭建陽的人里，鮮有不知道他領導是誰的，「你是說這是陳太忠……哦，陳主任的意思？」

尤其是，郭處長接到的舉報材料里，關於這個路橋公司的料並不少，想找麻煩的話，真的不需要再收集什麼了。

姓李的手裡剩下的這個，肯定是好的，沒了的那倆就不說了，鄧大軍手裡這個是力保才留下來的，郭建陽聽得懂這些畫外音。

永泰縣裡，其實就沒有秘密，越到基層就越是這個樣子，李黑頭翻身的秘密也很簡單，他搭上了公路局的路橋公司，包他們的二手工程。

不過，聽說是郭建陽的意思，李總也有點頭疼，他讓人把電話遞給郭建陽，「郭局長，您的大名我久仰了，不是我不給你這個面子，我只是想讓姓鄧的把我的窯吐出來……」

「我在永泰這麼多年，從來都沒跟你們打過交道，」郭處長回答得明明白白，也是鄉親的情誼，「我這人就不摻乎這種事兒的。」

然而，這還僅僅是從行情上說的，具體到永泰，那又不一樣，陳太忠一發話，永泰的黑磚窯和黑煤窯統統被列為打擊對象，鄧大軍為了把這個煤窯保下來，是又求人又送禮，還花了一百來萬購買了一些設備。

「評理什麼的，我不是很擅長，」郭建陽不動聲色地回答，「關鍵是鄧大軍搬出我的領導了，我也就是傳個話，沒別的ｈetｕｂｏok.ｃｏｍ•coｍ意思。」

合著這個李黑頭在忽悠我，郭建陽聽明白了之後，就越發地憤怒了，然後他就想起一個挺關鍵的環節，「這李黑頭礦都賣了，這一年內咋又翻起來了？」

但是，他還有一點不解——也是心中的那一點怨氣使然，「這李黑頭還做點啥買賣？三個礦都丟了，還能再扳回來？」

一百來萬不算什麼，但是搞一搞面子工程是足夠了，尤其這永泰的黑煤窯，數量真的太多了，一個縣裡，查封五個小煤窯是政績，查封五十個——那叫自抽耳光。

他說得明白，但是李黑頭得信呢，於是就支支吾吾地表示，說你要是能讓陳主任來一趟，我二話不說就放人。

「人家手上四個礦呢，去年輸了三個，」知情的這位出聲回答——永泰地方小，這種事情根本瞞不住，「那倆礦都封了，就剩下他手上這個，和鄧大軍手裡的了。」

前文有說，陳太忠在夏末秋初的時候，曾經突擊檢查過永泰的黑磚窯和黑煤窯，解救了不少農民工出來，也正是因為行動影響大時間長，郭建陽教唆人攔路喊冤，才陰差陽錯地搭上了陳主任的線兒。

可是郭建陽一聽是路橋公司，這火苗子騰地一下就上來了——麻痹的我不找你麻煩也就算了，你反倒是欺負我頭上了？

郭建陽正要跟兩個朋友喝酒，接到領導的電話后，就問一下身邊的二人，「鄧大軍讓人扣起來了，領導挺關心的，你倆誰能幫了這個忙，回頭我給你們引見領導，也方便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