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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德的滑坡，是最可怕的，而且這不是通過什麼溫和手段能解決的，」荊老如是說，「看中國上下五千年，每一個朝代從盛世走向覆滅，都是始於道德滑坡。」

但是荊老這個點子一出，他就有操作的慾望了，因為這裏面的元素太全了，不但滿足了蔣省長的要求，連黃老的意思都照顧到了，而且……他還能把曲陽黃的私貨夾帶進來，這真的令陳某人身心愉悅。

不過大致來說，陳某人還是比較喜好虛名的，所以他要探討一下可能性，「青史留名，那都是做了驚天動地的事情，我現在抓一抓精神文明建設，其實是縫縫補補的小事。」

「哈，您是荊老，」陳太忠聽得笑了起來，接著他想到了什麼，眉頭一皺嘆口氣，「不過現在的社會風氣，真的太差了，虐待老人的事情層出不窮，有必要提倡一下這個。」

「這個現象什麼年代都有，不止是現在，」荊老搖一搖頭，對他的話不是很贊同，然而他也承認，「不過道德滑坡確實很厲害，這也是事實，小陳，我覺得你現在做的工作很有現實意義，真要做好了的話，在史書上留下你的事迹，也是很正常的。」

「經濟、國力什麼的，這出一個明主就能提升，唯獨這個道德，出了明主都沒用，社會風氣和利益階層已經形成了……哪怕是外國，古羅馬是毀於鉛中毒嗎？不是，那是古羅馬的社會風和圖書氣出了問題。」

「您說的這些，好像離我有點遙遠，」陳太忠乾笑一聲，他知道社會風氣敗壞，會導致太多的負面效果，但是他從來沒想到，荊以遠會是如此地武斷，「您有點悲觀了吧？」

馬坡村也是西城區，跟天大宿舍是一個區的，而陳太忠現在是荊家人關注的熱點之一，所以荊老知道這個消息，真的很正常。

在何宗良快走的時候，曹福泉跟何秘書長來往得很密切，這是後進對前輩的尊重，雖然大家都知道，曹OO盯上了何XX的位子，但是這年頭，有些事情心知肚明即可，點出來就落了下乘，曹秘書長在任命下來以前這麼做，已經算是囂張了。

「那就太謝謝秘書長了，」秦連成實在是有點受不了曹福泉這風風火火的做派，上午才來過，下午又來，拜託，你好歹是一省委常委呢。

「嘿，」荊以遠不以為然地搖搖頭，陳太忠覺得他對人性持樂觀態度，其實不是這麼回事，他對眼下的社會和世情，有自己的一套看法。

「說這個，你還真就比小紫菱差一點了，」荊以遠笑著搖搖頭，「要是她在，她會告訴你，《西京雜記》、《荊楚歲時記》等書里，都有記載……『九月九日佩茱萸食蓮耳飲菊花酒，令長壽』，你別不服氣，上午我跟她打電話來的。」

「沒錯沒錯，」陳太忠聽得連連點頭，他摩拳擦掌地表和圖書示，「最重要的是，這還是傳統文化節日，荊老您這次可是幫了我大忙了……黃老也說了，要我多抓一點傳統文化，不要一門心思盯在引進外來文化上。」

「四……十年？」陳太忠無奈地翻個白眼，「那時候我就六十多了。」

「我了解了一下，文明辦還在跟勞動廳合作，搞規範用工合同，完善勞動法的事情，」曹秘書長開門見山地發話了，「聽說這個事情壓力很大，但是我支持這麼做。」

「謝倒不用謝，這是我職責範圍內的事，應該關注，」曹福泉大喇喇地發話了，當然，他再次過來不會僅僅是表態，「以後的宣傳，要強調一下省委的關注，文明辦有點遊離在省委之外了，這樣不好。」

令出多門的困惑，指的就是這種現象，現在秦連成就覺出來何宗良的好處了，被人不聞不問，也是一種幸福啊，他沉吟半天，方始發話，「秘書長這話我不懂，文明辦一直在宣教部的有效領導之下，遊離于省委之外，談何說起？」

「敬老這個傳統美德，還是要強調的，」荊以遠見他喜出望外的樣子，禁不住微微一笑。

「沒錯，就是黃酒里摻了菊花，」荊以遠點點頭，「咱天南的好黃酒不少，你們鳳凰的曲陽黃，現在都打開國際市場了……還有很重要的一點，重陽節是敬老節，這個性質，又符合你現在抓的精神文明建設。」

嗯？m.hetubook.com.com這次秦連成可是品過味兒來了，合著我文明辦，成了你曹福泉上任之後的三把火之一？我說，你覺得我姓秦的腦門上頂著一個「孫」字？

而且，他需要了解的情況也太多了，要知道，堂堂的省委秘書長，職責範圍非常廣泛，文明辦不過是其中之一。

「我沒有不……好吧，我服氣，」陳太忠乾笑一聲，說實話，他心裏真的很奇怪，小紫菱年紀輕輕，是如何把這麼多書看完的，「這個菊花酒，好像就是黃酒？」

接到這個電話的時候，陳太忠正在荊以遠家陪荊大師聊天，秦連成不希望他離開文明辦，但是荊老說幫他想到文化節的主題了，秦主任也覺得，小陳留在單位的話，也未必真的是好事——這傢伙都跟曹福泉扛上了。

「這才是以訛傳訛，孩子我輕輕打了兩下……他趁亂划我的車，老人我根本就沒動手，她是自己躺下的，」陳太忠聽得苦笑一聲，「隨便他們怎麼傳吧，反正我問心無愧，那孩子該打……亂世用重典啊。」

「反腐亡黨，不反腐亡國，這話又不是我一個人說的，」荊大師笑著一攤雙手，「不過小陳你還年輕，從現在開始認真抓這件事，以你的能力，我想……四十年差不多夠了。」

「我覺得，搞一個重陽黃酒文化節就不錯，」荊老現在的狀況，比遠在北京的黃老還好，說這話的時候，他聲音洪亮，ｈetｕbｏoｋ•ｃoｍ•cｏm還時不時地捋一下頦下雪白的鬍鬚，「你覺得怎麼樣？」

「現在可稱不上亂世，」荊以遠笑著搖搖頭，然後他的臉色，慢慢地凝重了起來，「但是道德的滑坡程度，跟亂世是差不多了……」

「您這也太悲觀了一點吧？」陳太忠真的是無語了，這也叫看好我的潛力？

這是一種意思的另一種表達方式，說實話，秦主任這一刻真的想直接拽出陳太忠了，不過想一想自己好歹也是「老主任」，一點都不出頭，只靠下屬做擋箭牌，未免有點丟人，也容易被姓曹的小看。

「當然，如果有大亂的話，大治的時代會早一點到來，」荊以遠侃侃而談，他今天的談興真的很高，然後他的話題一轉，「聽說前一陣，你在馬坡村，拳打南山幼童腳踢北海老人？」

想做點事兒，還真的很難啊，他心裏暗嘆，他想強調一下宣教部才是文明辦的主管部門，但是上午姓曹的就說了——省委也能管。

原本他對蔣世方的建議，真的不怎麼感興趣——文化節什麼的，有點形式主義的意思，不過潘部長也有這個意向，而褚伯琳還在兜著屁股攆他，他想不答應都不行。

事實上，曹秘書長在接手之後，還沒來得及關注文明辦，也就是今天的報紙上寫了這篇文章，他倉促地了解了一些事情，那麼眼下有此一問，也是正常的。

荊大師現在的心性，等閑是不為外物所動了，但是見到小和_圖_書輩因自己的主意而開心，他也願意分享這份喜悅，所以他半開玩笑半當真地回答，「主要我就是老頭了，就在意這個……聽聽別人怎麼叫我，『敬老』……」

「重陽……黃酒？」陳太忠撓一撓頭，他跟老爺子在一起，也是放得很開的，「跟重陽有關的，不是登高和茱萸嗎？」

「這這……不可能吧？」陳太忠乾笑一聲，他對史書留名的興趣不是很大——沒準那史書的存在的時間，還沒他存在的時間長。

意識到這個可能，秦主任心裏真是極其地不爽，但是沒辦法，官大一級壓死人，更別說曹秘書長背後，還站著天南的老大。

「所以，你別小看你的工作，大亂之後才能有大治，如果你不經過大亂，就能保證社會風氣大治，我敢保證，你能青史留名。」

陳太忠接受再教育的時候，省委文明辦又來客人了，秦連成一見，就先出一口長氣，又是曹福泉——幸虧我放太忠出去了。

「五十歲開始，才是正經做事的年紀，不要太好高騖遠，我看好你的潛力，」以荊以遠的年齡，他這麼說是能理解的，「之前你受的羈絆太多，能保證自身發展之餘，力所能及地做點事，那就不錯了……六十歲才能進入巔峰狀態。」

但是他再囂張，也不可能去了解何秘書長的工作動態，那麼做的話，那就是他的政治智商出了問題，所以，他雖然對文明辦的工作有所耳聞，可終究不便細細打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