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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這傢伙電話沒人接，」秦連成苦惱地嘆口氣，他總覺得曹福泉的消息未必可靠——因為他對秘書長不擇手段的行事方式，有深刻的體會。

秦主任不想來，可是他還不能不來，於是就說我這兒有點事情走不開，等中午快下班的時候，您看行嗎？

在他看來，曹秘書長這句話的問題太多了，首先這種事情，你不該跟我說，你去跟潘劍屏說才是正道，其次，我都跟你解釋過了，陳太忠只是暫時離開一會兒，你憑什麼就敢這麼武斷地認為，人家真的是被借調走了呢？

他的錯愕僅僅是一瞬間的事情，但還是被曹福泉看在了眼裡，秘書長心裏的疑雲更甚，他沉著臉發話，「我就是先要你表個態。」

所以這借調不管是真也好，是假也好，曹福泉必須要表示出自己的必得之心，「據說北京奧申委很欣賞他的工作能力，所以我有必要考慮這個問題。」

陳太忠出手，禮物不會太寒酸，他送上鴨蛋大小的松露兩斤多——這是舉辦酒宴時用的，又送兩斤明前獅峰龍井，然後是十萬的現金。

陳太忠此刻，正接受韋明河的伯父邢華開導，這是韋處長的親伯父，改姓不過是取了「興華」之意，韋明河的堂兄和堂姐，可都還姓韋。

嗯？秦連成聽得又是一愣神，他可不知道，這消息是秘書長杜撰出來的——雖然事實上，奧申委確實對那些資料很感興趣。

潘部長黑著臉沉吟一ｍ•ｈｅｔuboｏk•ｃｏm•ｃom陣，猛地看到前面不遠處，曹福泉的配車緩緩地駛過，他終於不動聲色地發話，「你先聯繫陳太忠再說吧。」

要是陳太忠在，他可以推到陳太忠身上，那個混蛋的抗打擊能力極強，拉仇恨的水平也很高，曹秘書長就能騰出手來，做點其他工作。

捕風捉影人云亦云，你這個態度，真的是太不嚴肅了，秦連成氣得都想笑，不過他還是很好地控制住了心態，「小陳不是真的被借調走了，他已經回北京了，再待兩天就回來了。」

邢部長對他也挺好奇，聊了一陣，大致了解了這個年輕人的思路之後，他就給小陳講解一些部委里的門道，這個時候，小陳同學只能將手機定為靜音，要不就太不尊重長者了。

哎呀，正好我在不是？陳主任也是有點見不得別人的勢利，就說我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要走了，趁著沒走的時候，提前祝個壽——不過我跟他不認識，這級別也太低，畢竟人家是副部我才是正處，你帶一份禮物去就行了。

曹福泉站在窗口，默默地看著他撥打電話，嘴角泛起一絲不屑的冷笑。

地市一級的倒還好說，文明辦一直抓得比較緊，但是像省政府的組成部門，大家反對的聲音就有點強烈，曹福泉雖然不講理習慣了，但是有人一再地在他耳邊聒噪，他也膩歪不是？

「我是問一問他，是不是要借調了，」秦連成是真的火了https://m.hetubook.com.com，我就沒見過你這麼不講究的省委秘書長，所以他的態度開始趨於強硬，「這個表態我是要慎重考慮的。」

按韋明河家鄉的規矩，男過虛歲女過周歲，同樣的，按家鄉規矩，六十六歲又是一個值得大過的生日。

潘劍屏本來正要上車，聽到這話也不著急了，兩人低聲交談幾句之後，部長皺一皺眉頭，「這不對嘛，陳太忠跟我說得明明白白的，他是去一下就回來。」

所以陳太忠就在中午過來了，略略談了幾句之後，他就發現這邢部長也是個異類——耿直得出奇，而且是非常典型的老派人的思維。

秦主任回到文明辦，從辦公室里拿上手包，下樓之後，正正地撞見潘部長從另一棟樓內走出，他也顧不得再給陳太忠打電話了，快步走上前去，「部長，有個事情，我要跟您彙報一下。」

結果韋明河代他送過去之後，邢華就一定要見一見陳太忠，否則的話，這禮物我不收，小韋同學再三解釋，說人家靠著黃家，要不是紅線卡著，副廳正廳的沒問題，也不求你辦事，可是做伯父的堅持——明天你把他請過來吃午飯。

所謂蹊蹺處必定有緣故，曹秘書長有強烈的慾望，安排自己人進文明辦，他就要懷疑，這是不是潘劍屏、秦連成串通好了，搞個瞞天過海，等陳太忠借調的消息確定下來之後，那邊刷地推出幾個候選人出來，那樣的話，他ｈtｔps://ｍ.ｈｅtｕｂｏｏｋ.com.com就被動了。

不過不管怎麼說，他是不會被一句沒頭沒腦的話嚇退的，於是他表示，「既然您有這樣的猜測，請您先跟潘部長溝通一下。」

「反正你有這個心，伯父是感謝你了，」邢部長的言談很隨和，根本看不出副部長的架子，「難得你和明河投緣，好兄弟就要互相幫助，相互監督，官場里你們這種關係，真的非常難得……」

「這陳太忠真的被借調走了？」同一時刻，曹福泉坐在家裡琢磨，陳太忠一開始離開的時候，他並沒有多在意，因為秦連成回答得很清楚。

於是第二天上班后不久，他給秦連成打個電話，要他過來一下，曹福泉做事，真的是簡單粗暴——當然，也可以稱之為是工作效率很高。

你跟我說這個？秦連成真的是有點無語了，你好歹也是個省委常委呢，行事怎麼能如此地不著調？

邢華以前是財政部的副部長，兩年前退到二線的，此人在財政部工作了二十多年，副部長就幹了十來年，過兩天就是他的六十五歲生日。

但是在沒有確切消息的時候，他只能存疑，貿然地做出判斷，將來萬一不是這麼回事，那就要影響自己在部長心裏的形象了。

「我倒是奇怪了，副職能做了你這個正職的主？」曹福泉眼睛一瞪，二愣子話又出口。

「你再慎重考慮，也動搖不了我的決心，省委秘書長管得了你文明辦，這就算通知到你了，」曹福泉一和_圖_書擺手，果斷地發話，「行了，你可以走了。」

可以啊，曹福泉對這個回答不是很滿意，不過文明辦的姓秦和姓陳的倆主任，在他眼裡那都是異類，是聽調不停宣的主兒，這種小事兒，他計較不過來——你無非就是想少跟我說幾句，反正咱倆不可能一起吃飯，對吧？

尼瑪，不敢欺負潘劍屏，你找我的碴兒？秦連成心裏這個氣啊，不過他不是陳太忠，真是沒膽子硬頂對方，只得丟出個軟釘子，「我得先問一問陳太忠，才好表這個態。」

「他回北京好幾天了，我知道，」曹福泉面無表情地回答，秦連成怎麼看自己，他是一點都不在意，事實上，他這麼捕風捉影有他的道理，並不是秦主任想的那種不穩重。

秦主任就以為，曹秘書長是從什麼渠道，了解到了點東西，一時間他也有點懵，難道說奧申委發來的那個文，「借調」二字沒有寫錯？

但是這馬上就回來，一轉眼十天過去了，這傢伙都回了北京，卻是遲遲不回天南，曹秘書長就琢磨著：這傢伙是不是真的借調呢？

但是同時，他也挺困惑的，現在的人真的人心壞了，別的不說，你就說我這個侄子吧，要不是他整天地哭窮，我也不會網開一面地幫他——唉，有些事情就沒辦法說清楚。

可要是姓陳的回不來了，他就得想對策了，首先，秘書長一直就想往文明辦安排自己人，其次，安排個人過去，也能頂在前面，適度地吸引點仇恨，他就不m•ｈeｔubｏｏk.ｃｏm•ｃｏm用整天被人騷擾了。

黃和祥說得不錯，這地球離了誰都要照轉，陳主任走了，文明辦的工作繼續有條不紊地進行著，不過，隨著幹部家屬調查表的分級體系的建立，抵觸的聲音也越來越多。

小陳在歐洲有豐富的工作經驗，是被奧申委臨時借過去用兩天，馬上就回來，要不是涉及到公務護照的問題，奧申委都不需要發這麼個函——他可以直接請假。

不過，就在他走進秘書長辦公室的時候，還是被對方的話震驚了，「陳太忠這是借調走了，我打算從辦公廳抽調一個幹部過去，充實一下文明辦的領導層。」

從本質上講，邢華就不喜歡搞那些歪門邪道，用他的話來說就是——我能幹這麼長時間的副部長，就是我行得正走得端。

他倆在這裏說話，曹福泉坐在車裡，冷冷地向那個方向掃一眼，鼻子里輕輕地哼一聲，低微到任何人都聽不到的那種輕哼。

秦主任打的確實是這種主意，不過聽曹秘書長回答得這麼痛快，他心裏就少了點忐忑，看來事情不大——他對這主兒的折騰勁兒，也是相當頭疼。

昨天韋主任跟陳太忠說起來，現在的人真的太勢利了，我這伯父退到二線的時候，就沒多少人來往了，也不知道今年這個生日，能有多少重量級人物過來。

你真是欺人太甚！秦連成還沒走出樓門，就拿出手機給陳太忠打電話，不過不知道那傢伙在幹什麼，他連著撥了三回，居然都是「您撥的手機無人接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