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那麼陳某人也願意在這有限的時間里，多陪一陪她，低調行事那就是必然的了。

副秘書長聽了之後，嘴角抽動兩下，倒是出乎意料地沒有發火，只是淡淡地表示，這幾天你就乖乖地給我在家獃著，不許出門，不許接打電話，不許上網，實在閑得沒事幹就看書吧——《鋼鐵是怎樣煉成的》，那書不錯，細細地看。

衙內們的生活都很豐富，這個一點不假，但是對下面這種實踐層面的陰損手段，確實缺乏足夠的體驗，別人隨便捧兩句，就很容易暈得找不到北。

「如果只說繞雲警方玩忽職守，對政府來說，頭痛醫頭腳痛醫腳並不是多難的事情——雖然繞雲也會苦惱，可這終究算是個例，像現在這樣定性社會，只會讓政府更尷尬，而且他都號召大家自救了……潛台詞是什麼？這個政府不可信了，人心散了，隊伍不好帶了。」

「導人向善的文章嘛，真的挺好，」姜麗質斜倚在他身上，跟他一起看著報紙，聽他如此說，她不解地問道，「不過，哪裡罵人了呢？」

「你的時間緊迫，我的時間也緊迫，」劉曉莉的話，真的不是一般的強勢，事實上，她很有興趣深挖一下這一塊的材料，而且也不怕得罪對方——但是這個興趣不能得到陳主任支持的話，大約又不會得到很好的收場，被精神病是前車之鑒。

「你說得沒錯，他為岳仁的事情求https://www.hetubook.com.com過我，不過別說我本人只是個小小的辦事員，就算我有能力幫他，但是面對這樣慘絕人寰的事情，我也不至於泯滅良知，為這種人張目。」

「我怎麼做，就能辦好這件事？」姜麗質馬上就認真了起來，她想起一些師兄師姐相對無辜的遭遇，禁不住悻悻地哼一聲，「這些人就該在檔案上打上『永不重用』的標籤。」

「就說你小姜高度關注此事就可以了，」陳太忠信口胡說一句，見她愕然，才笑著解釋，「你放出風去，就說我陳太忠跟這些人叫上真了……」

馮華這兩天過得很不開心，遇到陳太忠被掃了面子，好不容易求牛廳長擺平了此事，接著又聽說岳仁犯的事情，被捅到了電視台。

所以她就只能開門見山了，「如果你繼續這麼表示的話，我會換個人去了解。」

「這個可能性是客觀存在的，」陳太忠先是點點頭，看到她神情一呆，方始微微一笑，探手刮一下她的鼻子，「不過呢……也沒你想的那麼嚴重，你就能辦好這件事。」

「社會都『冷漠』了，擱在二十年前，這就是反動言論，」陳太忠很耐心地替她解說。

姜麗質似懂非懂地點點頭，不過下一刻，她就被他某一句話觸動了，「頭痛醫頭？我昨天還聽李波說，要小心某些責任人躲過這陣風頭以後，悄悄地復出和圖書。」

他這兩天很低調，小思怡一案在瞬間就震動了整個中國，大量記者紛紛過來了解調查，海角這邊壓力不小，考慮到鄭文彬也不會太好受，而老鄭又挺支持他，他就不便冒頭。

姜麗質獃獃地聽著，好半天才苦笑一聲，「你們官場里的人，算計得也太狠了吧？我總覺得自己智商不算低了，但是現在才發現，跟你們比起來，我真的是心機太單純了。」

所以馮華根本不知道自己差點捲入一個多麼惡性的事件中，在周六中午，繞雲台播出新聞之後，他都根本沒注意，但是周日鋪天蓋地的報道湧來，他才禁不住倒吸一口涼氣：我艹，岳新找我，是為了這種事兒？

「所以我就沒想著當官，」姜麗質很自然地點頭，「我一直認為，能逍遙一生就好，我希望我喜歡的人都快樂，沒有爭吵和煩惱。」

「此刻，我甚至無力去抱怨不負責任的母親、冷漠的官員和麻木的鄰居，整個社會不會因為我的一篇小小的文章而改變，我只能說，當我遇到一個孩子，坐在柵欄裏面沖我唱歌，想要點吃的時候，我會給她買很多很多的好吃的，並且時不時地去看一看她。」

到後來陳太忠才知道，小姜的父母親離婚時間雖然不長，但是在她很小的時候，夫妻倆就合不到一起了，冷戰多年之後才離婚的，所以她觸景生情。

隨遇而安的文章，確實沒有罵人，hetubook.com.com隨手摘抄兩段。

姜麗質很認真地想了一想，然後搖搖頭，「要是鄭文彬叫上真，那還好說，你就算很厲害，可總是天南的幹部，管不到海角來。」

「你要清楚，官場里的位子永遠是稀缺的，不管是誰想要悄悄復出，只要你把消息放出去了，他們的競爭對手是不會放棄利用這個棋子的……甚至可能都不需要我本人知道。」

「謝謝……我出來有自己的補助，」劉曉莉微微一笑，「陳主任跟我不是一天兩天的交情了，他早就說了，岳仁能這麼肆無忌憚地做事，身後肯定有相關的利益集團推波助瀾。我要調查的，就是這些幕後黑手。」

他一開始，是真不知道岳仁所犯事兒的細節，岳仁的哥哥岳新也不可能說得明明白白，這種天怒人怨的事情，一開口就直說的話，絕對會導致費用上漲。

「鄭文彬叫真……那就像你說的那樣，檔案里直接寫『永不重用』了，但是他十有八九不會這麼做，」陳太忠這才認真解釋，「我不需要管得到海角，只要大家知道我叫真就夠了。」

姜麗質等了半天，發現他不再說什麼，禁不住訝異地問一句，「就這一句？」

而且姜麗質在那天的反應，真的令他心痛，他知道她的父母離婚了，但是似乎離婚的時間並不算特別長——也不知道她怎麼會反應這麼激烈。

「我無力改變別人，但是我可以改變自己，在hｔtps://ｗwｗ•hｅtuｂoｏｋ.cｏｍ•ｃｏm不波及自身的前提下，用心地去呵護那些值得呵護的人和事，『不波及自身』——很可笑是吧？老隨自己也覺得可笑，但是同樣的，我確信自己的真誠和善良，不會被這個冷漠的社會奪走，它們永遠存在，最多……蟄伏！」

「確切地說是情商，」陳太忠很認真地糾正她，哥們兒進官場為的可就是這個，「而且不是你這種情感豐富、以感性為主的情商，而是謹慎厚黑、以理性為主的情商……智商什麼的，倒不是很要緊——做人都做不好，那你還談什麼做事？」

一聽「天南」倆字，馮華心裏就全明白了，周五的事情發了，陳太忠找我算賬來了。

他已經很高估陳太忠的能力了，但是岳仁的事情爆發得如此地猛烈，連鄭文彬的面子都不給，馮公子也是相當地頭疼。

陳太忠看到這文章，也是感觸頗深，「這個老隨，寫文章越來越老道了，看似提醒大家心存善念，其實罵人都不帶髒字了。」

而費用上漲還是小事，關鍵是肯定會嚇退很多人——紈絝子弟們腦瓜都不笨，知道什麼事情能摻乎，什麼事情不能摻乎，所以他一定要先含糊其辭，先把人拉過來再說。

這就是赤|裸裸的威脅了，馮華做為個公子哥，他不怕威脅，但是這威脅要是可能涉及到他老爹，那就是他生命不能承受之重了，於是他表態，「劉姐，我願意配合你……這就中午了，咱們邊hetubook.com.com吃邊談行不行？」

當他發現是這樣恐怖的事情之後，馬上跟自己的狐朋狗友們聯繫一番，統一了口供：岳新最近跟我們聯繫得是比較緊密，但是他沒說過這方面的事情。

他是接待了劉曉莉，但是絕對不肯承認自己答應了什麼人或者什麼事——原本，他也就沒有答應，「岳新這個人……我知道，但也僅僅是見過。」

但是在周一下午，老爹打來了電話，《天南商報》有個叫劉曉莉的記者，要去找你採訪——你聽好了，能答應條件的都答應下來，能不承認的事實，就堅決不承認。

「你這樣善良的人當官，其實是大家的福氣，尤其這衛生系統有些事情，真的也很糟糕，」陳太忠隨口回答一句，緊接著眼睛就是一眯，「不說我還倒忘記了，這次我還非幫你弄個官不可……其實手下有兩個使喚人，還是很方便的……」

至於說把人拉下水，對方在知情之後會不會因此而憤怒，那就是另一說了——反正你的鞋已經濕了，扛得過這一遭，再多的賠禮道歉都是毛毛雨，扛不過的話，想必你也沒心思跟我叫真了。

「這就夠了啊，」陳太忠訝異地看著她，他這麼擠一點說一點的，主要還是想逗她開心，「你覺得不夠嗎？」

由於此事反響太大，馮華不得不跟老爹主動坦白？——他可以不坦白，馮秘書長的脾氣也暴躁得很，但是老爹的前途，關係著他今生的幸福，有事還是儘快說開了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