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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兩人有了點瓜葛，而七月份的時候，李紅星在小趙鄉看到了小王，當時就表示我可以跟你談一談人生和理想啥的——女同志容易受到誘惑，要堅定信念。

上天從來都是這麼不公平，廖大寶心裏暗暗腹誹，要是擱在三年前，這話他能直接撂出來，不過隨著年歲漸長，釘子碰得多了，自然也就圓滑了。

去尼瑪的吧，廖科員根本不吃這一套，他都無欲無求了，還怕個什麼？要是換個人來，他沒準能考慮拉個皮條，畢竟官場里講個利益第一，但是姓秦的說話，他直接就無視了。

李紅星是想交一交她吧？廖大寶太知道李主任是個什麼貨色了，這人除了腦瓜靈一點，會巴結上級，剩下的就是好色貪財了。

事實上，他心裏抵觸這個任務，秦主任早就暗示過，小趙鄉供銷社的王媛媛不錯，但是字寫得不好，李主任有心教一教她。

更別說他還說過幾年怪話，聞言禁不住冷冷一笑，「不讓我回來，是什麼樣的程序，又是誰的意思？你說得我服了，我就認了，要是我不服，咱們省裏面見，我倒是不信，天底下沒個說理的地方去了……」

他正想著呢，冷不丁聽到門一響，一個聲音響起，「廖大寶，這大早上你發什麼呆，小趙鄉的供銷社，你聯繫了沒有？」

小王還年輕，肯定有自己的夢想，而李主任的樣貌，也委實有點拿不出手，所以就談不攏了，不成想秦叔寶知道之後，就示意廖大寶：你和王媛https://www.hetubook.com.com媛關係好，開導一下她，李主任是咱區里領導，領導的心情好了，才能更好地為人民服務。

「你真的讓我失望，小廖，」秦叔寶輕嘆一口氣，他很想暴跳如雷，但是在縣政府內，大家都不好胡亂喧嘩，所以他淡淡地表示，「既然你的婚事，重要性超出了政府事務，那麼，你籌備婚禮去吧……以後也不要回來了。」

李紅星繼續得寵的話，其實不算多糟糕，區里大概還是原有的格局——他對李主任的做事手段，還是很佩服的。

可是一直以來，我沒私下泄露過咱倆的交談，你也沒有泄露過，就算泄露也是在公開場合下，說一說怪話，還不說怪話的出處。

不過要說這便利之處，也不是一點沒有，起碼交警、征稽查黑車，查到他也只能放了——這還得是他本人駕車，旁人代駕都不好用，廖科員時常感慨，我寒窗苦讀十六載，終於魚躍龍門，最後得到的，卻僅僅是可以理直氣壯地跑黑車。

他這個發牢騷，還是跟辦公室的老朱學的，老朱雖然是副主任科員，但是他的學歷不高線兒也不對，又喜歡偷個小懶占點小便宜，在辦公室幹了二十年了，還是副主任科員，就是人們俗稱的老闆凳。

這個教訓，對廖大寶的刺|激太大了，他一直以為自己和老朱都是板凳隊員，不存在競爭問題——不成想老朱明明是在野黨，卻向執政黨說小話，坑害另一和*圖*書個在野黨。

對廖大寶來說，要說外財，也不能說完全沒有，但給錢的基本沒有，無非就是拎點蛋糕、月餅、麥乳精和罐頭之類的，實在點的，就送點土雞或者臘肉什麼的。

所以秦主任過來吩咐一句，也是維繫現狀的想法，當然，更過分的想法也有，萬一陳區長也看上那個女孩兒的話，我也有取代李紅星的機會嘛。

最近得好好護理一下車了，他漫不經心地琢磨著，這五千塊錢買的二手車，就是不經開，才開了多久，這就開始燒機油了……可恨的是，有這個身份，黑車就是底線了——總不能跑摩的去，否則被別人看到，還不得笑死？

當九五年畢業的大專生先他成為副主任科員之後，他的心態馬上就變了，嘴裏時不時就要蹦出兩句牢騷來，到後來被人拿了一個錯，直接從辦公室下放到法制辦了。

不過眼見對方又耽誤自己一樁事，他就有點不滿了，「李主任再問起缺崗來，我就只能把你報上去了，再查黑車什麼的，你小心雙開啊。」

咱們舊怨未平呢！他聽到這話，就只當耳邊風了，反正主任也是湊趣的意思的，我不關心，你也不能把我怎麼樣了——我是堂堂正正分配來的大學生，想處理我，你得有個說法。

秦叔寶也知道這個因果，所以一直沒有催他，尤其是張區長調離，李紅星可能一蹶不振，也就更沒有心思張羅此事了。

問話的正是法制辦的主任秦叔寶——跟某個歷史名人重合了和圖書，尤其需要指出的是，秦主任正是那位搶了他副主任科員位置的大專生，不但學歷比他低，還比他年輕一歲。

王媛媛是美女，還多少有點才，為了替弟弟賺大學學費，高中畢業后，來供銷社做了臨時工，廖大寶去小趙普及法律知識的時候，見過她，有感於她的姐弟情深，也有點驚艷她的美貌，教授了她弟弟一些學習方法，讓他順利考上了大學。

但是今天區政府里的一幕，被秦主任看到了，眼見李主任在新區長面前活蹦亂跳，沒有半點被冷遇的樣子，他就想起了舊事，過來囑咐一下。

上不去了，那就做個沒人惹的吧，這是廖大寶的選擇，他逐漸地開始嘗試，發現效果不錯，衝突了兩次之後，起碼辦公室沒人隨便抓他壯丁了。

廖科員看一眼對方，呆了好一陣，才慢吞吞地回答兩個字，「沒有。」

他甚至連跟在一邊的資格都沒有，他的主任都只能遠遠看著，因為他所在的法制辦，是區政府辦的下屬單位。

而他在被調整之前，是跟老朱喝酒的時候，鄙視了一下某個鎮領導作風問題，結果第二天，那鎮領導就找到縣政府，告他的狀，李主任直接就把他調到法制辦了——這也算一種下放，法制辦一共三個人，主任、副主任和他這個辦事員。

這就是廖大寶的悲慘生活，掙著死工資，外快基本都是一些貨物，不但可能是劣質的，也不合適變現——逢年過節他還要回關南老家，七大姑八大姨啥的，還和_圖_書等他的禮物呢。

這件事就讓他徹底認清了官場的危險。

老朱說官場里，有兩種人不好惹，一種是前途無量的，沒人敢惹，一種是怪話多的，別人犯不著惹你——你看我這老闆凳，可不也沒人敢惹？

領導不喜就是很要命的事了，而他做為一個外地人，在本縣也沒什麼勢力，他94年畢業的大學生，原本還是有點培養潛力的，但是很不幸的是，他又擋了別人的路。

他不服氣，找到老朱說，你怎麼能這樣？老朱淡淡地反問一句，咱倆約定過，牢騷話不得外傳嗎，沒有吧？

區政府的公務員跑黑車，聽起來有點滑稽，但事實上一點都不滑稽，領導幹部們能三公消費，一般沒根腳的小科員還真的不行，更別說他這種被打入另冊的主兒了。

所以這兩年，他就變得謹言慎行，等閑不肯多說一句話，面對別人有意無意的凌|辱，他也默默地承受著……這個政府已經爛透了，沒有救了。

「秦主任你這話，我就不懂了，」廖大寶好歹也是在縣政府摸爬滾打這麼多年，對言辭語法摳得很厲害，而且，他本是分配過來的鐵飯碗，基本上屬於有恃無恐。

所以對廖大寶的處境，他淡然視之，甚至都沒有跟這個人作對的心情，最多也就是順便給兩雙小鞋，你不值得我重視，乖乖地開你的黑車去吧，一晚上掙個三五十，是你勞動所得。

「那就是你自作自受了，」秦主任冷笑一聲，一直以來，他都知道對方不忿自己搶了這個位子，和_圖_書不過對此，他沒有任何的歉疚——姓廖的你要啥沒啥，憑啥跟我爭呢？

一大早，廖大寶也看到了新區長，不過對他來說，這樣的領導離他太遠了——雖然他也在區政府里，但七年的磨練，已經讓他充分地認識到，官場里的遠近，跟距離無關。

他的經歷跟類似年代的大學生並沒有什麼不同，分配到縣裡之後，他也摩拳擦掌地想做一番事情，不過大抵還是有點年輕氣盛，遭致了別人的不喜。

可是廖大寶也看到了李紅星對陳太忠的恭敬，心說你們愛怎麼樣怎麼樣，反正我已經是這樣了，王媛媛何去何從是她的選擇，我不會拉她下水——缺崗什麼的，你嚇唬誰啊？

沒錯，李紅星是貪財，但是好色更排在前面，廖科員曾經分析過，此人正是因為相貌拿不出手，所以才越要征服各種美女——這是潛意識裡的自卑導致的。

「我正忙婚事呢，真沒時間去，」廖大寶有氣無力地回答，他現在不說怪話了，但是也油滑了很多，盡量不讓別人抓住自己的把柄，所謂的官場油條，講的是消極抵抗，正面抗爭那是找死。

這個新區長，來得也太不是時候了，廖大寶羡慕嫉妒恨之後，就開始抱怨，因為這影響到他的副業了，最近他開著麵包車在跑黑車——明年開春他要結婚，彩禮錢還差一點。

像上個月某個晚上，廖科員跑車回來，發現大晚上的沒煙了，隨便拆了一條紅塔山，說我奢侈一下吧，抽了一口之後直接嗆了——尼瑪，又是假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