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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真的沒多少技術含量，」陳區長嘴角抽動一下，臉色鐵青地點點頭，「確實不太科學，你到底想說什麼？」

於是他淡淡地表示，「曲陽黃主要在歐洲賣，真說起來……也就是那麼回事。」

「這個煙不錯，才四塊錢，便宜又好抽，」廖科員笑著回答，「不過只在朝田有賣的，別人也不知道價錢……我能抽煙嗎？」

你要是說話只說前半句的話，現在估計也是個正科了，陳太忠已經無意跟丫爭辯了，他有氣無力地問一句，「你是說，苧麻產品的發展前景，比曲陽黃好？」

「切，人命案……死的肯定不會是我，」陳太忠不屑地哼一聲，兩人現在時不時能拉一拉家常，他也就沒必要太拿架子，「去臨雲鄉。」

「我是問山能幹什麼，是說石頭，」陳太忠對他的思維敏捷性有點無語，我知道你基層信息了解得多，但是你答非所問啊。

至於說抓警察系統、關注拖欠的教師工資什麼的，真要一開始把注意力放在那些事情上，那就什麼都不用幹了，頭痛醫頭腳痛醫腳，騰出手來怎麼也得半年。

「嗯，繼續說，」陳太忠不置可否地回答，看他還能想到什麼。

再不錯也就是只是個鎮上的小飯店，店面和衛生也不用多指望，味道倒是確實還行，陳太忠也沒喝酒，隨便點了兩個菜就吃了起來，倒是連吃了三碗飯。

說著話，車就來到了閃金鎮，這鎮子真的不大，所有的繁華都集中在中心點的五百米內，政府、郵局、信用社什麼的，https://www.hetubook.com.com都在這一小片，五百米之外，有些零散的小賣部、小飯店和小招待所——這很正常，天南的鄉鎮，也就是這樣了，當然，趕集的時候肯定會熱鬧點。

其實這也是他妄自菲薄了，北崇區內，知道閃金背包的幹部，怕是比不知道這個背包的幹部要多好多倍，但是對他們來說，也就僅僅是知道了——賣不出去，再好也沒用。

咦？這倒是意外所獲啊，陳太忠真沒有想到，自己的治下，還有這樣的好東西沒發掘出來，要不說當地人的優勢，你外地人拍馬都趕不上。

陳區長的打算是，趁著天亮，直接奔最遠的村子，上一次調查，他可沒走那麼遠，美國公司能來北崇考察就很罕見了，如果考察到山裡，那真的就要……上升到敏感的程度了。

不過轉念想一想，很多事情，也是當地人自我陶醉，真拿出來比劃，還就是不行了，想到這裏，他又問一句，「那當時出口東歐的，有些什麼有名產品？」

「我不抽煙，」陳太忠擺一擺手，接著他眉頭微微一皺，「紅彤彤……這煙賣到這裏了？」

至於「說做事先做人」，這話是不錯，但是北崇都落後成這樣了，他一來了先做人，然後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開始做事——這豈不是有不作為之嫌？

「他本來喜歡喝酒，不過在山路上摔斷過一條腿之後，就戒酒了，」廖大寶介紹得還真詳細，「現在就是抽一口的事兒，等下去給他買兩包好煙。」

和_圖_書「沒錯，其實也就那麼回事，」廖大寶深以為然地點點頭，又侃侃而談，「仔細分析一下，那也是個初級加工產品，技術含量低到一塌糊塗，它憑啥就能在歐洲大賣？這不科學。」

「臨雲？那裡可是什麼都沒有，」廖大寶其實是個愛說的，而且他發現了，區長似乎在鼓勵自己說話，想著這新區長是空降下來的，他自然是有什麼說什麼，不但能體現自身的價值，也好讓領導儘快融入當地，「除了山就是山。」

電力是民生的根本，電力是工業的保障，電力還是基礎能源，沒有穩定的電力，根本就談不上發展，年輕的區長盯的就是這個。

「養殖牲畜，種植經濟作物，但是這裏住戶太散，不能形成規模化，」廖大寶對這裏還真是下過功夫的，「目前也沒有探明的大規模礦產，六年前鄉里牽頭，搞過獼猴桃種植，沒搞好，也找不到合適的銷路。」

廖大寶先開車領著陳區長在周遭轉一圈——不得不說，他對下面鄉鎮的了解，真不是一般的熟悉，什麼地方長著苧麻，他都一清二楚。

想發展，必須要從根子上抓起，所以陳太忠打算將政府里現有的問題擱置，也不考慮跟區里現有官場勢力博弈，先整理出一套合適施政方案來，然後在建設的同時，再慢慢地理順那些事，就是他一再強調的那話：我陳某人是來做事的。

看了一陣之後，陳太忠又摸出小本來，慢慢地寫幾個字：十二月四日，多雲，閃金苧麻可綜合利用，須查證。

當然，和*圖*書這也是無可奈何的選擇，因為他不認識這裏的人，這時候，就顯示出廖大寶這個本地人的重要性了，他跟領導建議一句，「鄉里有個退休的王書記，這人在這裏工作了四十多年，對全鄉的一草一木都熟悉，找見他，就什麼都有了。」

「山能幹什麼？」陳太忠側頭看他一眼，哥們兒我看看你的悟性。

這臨雲鄉之所以號稱臨雲，就是因為那裡大部分地方全是山，而且不是丘陵那種小山，而是大石頭山，這個鄉也因此是北崇佔地面積最大的一個鄉，將近兩百平方公里，有三十多個村子，人口卻才剛剛過萬。

「苧麻布，苧麻繩子，苧麻降落傘，」廖大寶說這些，根本不帶打磕絆的，「要說最有名的，還是苧麻背包，閃金鎮的六格背包，在當時的東歐，就是小康的象徵。」

「但是這個……怕是也有問題，」廖大寶皺著眉頭想了好一陣，才吐出這麼一句話來，然後他一邊想，一邊慢慢地發話，「電力不能保證，切割石材，水泥球磨機，機械化供料，都需要大量電力……這是咱們北崇最大的短板。」

不管怎麼說，聽說了閃金鎮以往的輝煌，他就發現，想振興北崇的經濟，其實難度也不是很大，以前他之所以覺得，北崇不好取得進展，無非是沒有沉下心去細細了解——幹部任命都要強調個接地氣，果然是沒有錯的，不接地氣的，真的沒有這樣的體會。

不過這樣的好東西賣不出去，也有它的緣故，下一刻，廖大寶就指出了這一點，「但是ｈｔｔps://ｗww•heｔｕboｏｋ.ｃｏｍ.cｏm加工成本高，工藝又落後，也就是建國初期，能以保本價格賣出去……這東西到了東歐，那都是奢侈品，只不過現在傻大黑粗的，不懂包裝，就沒人欣賞了。」

陳區長登時就不說話了，好半天才輕喟一聲，「確實，風流總被……雨打風吹去啊。」

臨雲鄉距閃金鎮也不過十來公里，但是這一段的路就相當難走了，加上還要繞山路，實際距離有三十多公里，麵包車小心翼翼地走了一個半小時才到。

廖科員二話不說，刷地就把錢收了起來，還緊張地四下看一看，在買了單走出門上車之後，他才輕聲嘟囔一句，「區長，這地方……兩千塊能弄出人命案。」

嗯？陳太忠聽得就是一愣，這麼拐彎抹角的馬屁，對技術性的要求很高啊，哥們兒在曲陽黃外銷的過程中起到的作用，真的很少有人知道，就更別說外省的了，真是個有心人！

但是偏偏地，陳太忠不認為銷售是個問題，他只怕沒有可賣的東西，眼下猛地冒出這麼一個來，他自然是會欣喜若狂。

您這包不算大，倒是什麼都有，廖大寶怪怪地看一眼那個公文包……

廖大寶還真不愧是當地通，驅車來到一家看起來比較老舊的店面，他笑著介紹，「這一家是供電所的定點飯店，味道不錯。」

「嗯，」陳太忠點點頭，猶豫一下又發話，「這個人喜歡什麼？咱們給他買點……你就說我是來考察的石材商人。」

吃完之後，也不過一點半，廖大寶才放下飯碗，就迫不及待地點起一根煙來，陳太忠從和_圖_書手包里摸出一疊錢，數了二十張放到桌上，「這是兩千，買單的時候把賬記好。」

「抽吧，」陳太忠隨口答一句，心說這小子食中二指都是微黃了，憋一上午到現在才試探著抽煙，也算個能忍的，「找個地方吃午飯。」

「沒必要，我包里有呢，」陳太忠手向手包里一伸，再拿出來的時候，就是一袋六根裝的雪茄，「古巴雪茄。」

看到新區長寫東西，廖大寶很識相地往遠處走兩步，待看到區長收起本子，才走上前來，摸出一盒煙，讓一根過去。

尼瑪……你一肚子這樣的貨，怎麼去開黑車？陳太忠聽得真的是無語了，這傢伙的思路，跟他真的很接近，陳區長在來上任之前，就做出了一個決定：必須先把北崇的電力抓上去，市裡協調不到電就去省里，省里協調不到電，我就自己上電廠！

「石頭……」廖大寶沉吟一下，心說我都說這裏沒礦了，難道你想再請人來探礦？不過下一刻，他的眼睛猛地一亮，「您是說做石材，或者水泥？」

「全世界的麻類纖維中，苧麻是最長最細的，至於棉花，根本沒法跟它比，它比棉花長五六倍，」廖科員直接用兩個最，表明了閃金的優勢，而且擺出了理論數據，由此可見，這也應該是北崇的捶心之痛，隨便就擺得出來。

「但是策劃曲陽黃營銷的，絕對是天才中的天才，我可以斷定，」廖大寶並沒有發現領導臉色的變化，「他要來閃金的話，絕對賣得出去閃金的產品，而且能大賣……曲陽黃那種東西，他都能忽悠得了外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