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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話，白區長的頭腦終於從狂喜中漸漸冷卻下來，不過今天新區長給他的感覺太震撼了，於是他沉吟一陣又發問，「建電廠……是你來之前就計劃好的？」

他正感慨呢，門口一個女聲響起，「白區長，聽說你去陳區長辦公室了？」

「有了電之後，打算搞點什麼工業？」白區長有點理解，新區長為什麼會在上任的時候，一再強調是來做事的，看來果然是這樣，不是空話。

事實上，白區長心裏也有一些工業規劃，以前是沒錢，想都不敢想，現在來了一個找錢很厲害的領導，就可以拿出一些來探討了。

不過對陳某人而言，壁壘分明並不打緊，只要你有心做事，有心把經濟搞上去，那我就支持你，於是他微笑著反問，「不知道鳳鳴區長心裏有什麼計劃？」

「談不上計劃好，不過電的問題是一定要解決的，」陳太忠並不隱瞞自己曾經做過功課，這沒什麼不能說的，「還好運氣不錯，發現了油頁岩。」

尼瑪，見過畫大餅的，沒見過這麼畫大餅的，做人不要太不負責任好不好？白區長心裏暗嘆，我這人是務實的，拜託你不要敗壞我的名聲。

「但是這個機組，真的有點小了，」白鳳鳴不吃這一套，他知道二乘五萬裏面的二，是為了防止某一台機組徹底趴窩做的備份——機組停車真的太可怕了，而這新技術的機組，趴窩的可能性還要更大一些，但是話說回來，已經是冒險了，再冒險wwｗ.hｅｔｕbｏｏk•com.cｏm做個大機組很難嗎？

這個誘惑對他來說，實在是太強烈了，有足夠的利益，那真的是什麼都可以商量，正是馬不揚鞭自奮蹄。

「這幾十個億的，我出不起，」白區長斷然拒絕。

「還是的，合適的才是最好的，」陳太忠笑眯眯地點頭，不過他彰顯過自家的能力，就可以滿足了，於是他很大度地表示，「誰能開出最合適北崇發展的藥方，我絕對雙手支持。」

「因為沒錢，鳳凰那邊搞個煤焦油的深加工工藝，都要花三五個億，」陳太忠正色解釋，「那還只是煤焦油，頁岩油不比煤焦油多？到現在也沒人琢磨。」

這個樣子還差不多，陳太忠也知道，白區長對自己還存有希冀，但還是那句話，毛病不能慣，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你們要學會自己去找項目，而且有些東西他也還沒有確定。

今天要乾的活兒還真不少，白鳳鳴先安排了人送樣品，又給陽州辦事處打電話，接著要自己的秘書把水泥廠的方案從故紙堆里找出來，還要電話通知分管的行局，讓他們今天拿出明年的規劃報告。

「肯定是第一個油頁岩電廠，但是油頁岩跟煤矸石是相通的，」陳區長很認真地為自己的副手科普，「國家現在十萬千瓦的煤矸石機組，都還沒有完全成熟，我覺得五萬千瓦的油頁岩機組，是比較合適的選擇。」

「但是大機組，咱們上不起，」陳區長很認hｅtuｂook•ｃｏm•ｃｏｍ真地解釋，「你知道不知道，如果一旦操作成功，這是全國第一個油頁岩電廠？」

你手裡應該還有別的項目吧？看著區長年輕的臉龐，白鳳鳴很想問這麼一句，不過他也知道，實在不能再問了——人家初來乍到都能考慮到不少項目，自己這個本地人反倒只會伸手，這會讓別人質疑自己的能力。

「嗯，」陳太忠微笑著點點頭，心說這傢伙說話，果然還算靠譜，「英雄所見略同……我去臨雲鄉，也是調查水泥資源去了。」

「您的意思是……這隻是一期工程？」白鳳鳴很敏銳地抓住了重點，現在的技術還不成熟，那麼就是說——成熟之後，可以上更大的機組？

「建設的話，有個二百來萬就夠了，」白區長既然敢拿水泥廠說事兒，對這些數據就不陌生，「考慮到基礎設施建設和流動資金……五百萬是比較保險的數字。」

兩台十萬的機組，一個小時二十萬度電，按一度電兩毛五來算，一個小時五萬塊，一天一百二十萬，一年按三百六十天算，那是四億三千二百萬，就算兩台機組不可能滿負荷運轉，三個億總是要保證了的。

「油頁岩……是可以深加工的，」陳太忠卻是不欲多說，道理很簡單，其實，他真的接觸油頁岩沒幾天，說得越多，錯的越多。

其實談發展，也就是這些路子，陳太忠聽得也明白，於是他不動聲色地發問，「二十萬噸的水泥廠，那得投資多少錢和-圖-書？」

忙完這些之後，他又吩咐筆杆子做明天的稿子大綱，其間又有施工隊打進來電話，白區長很明確地表示，說新來的區長凍結了資金——你們配合一點，年後我幫你們再問問。

「小廖，你明年結婚？」白鳳鳴看似很隨意地問一句。

「施工隊那邊我去做工作，但是您這一下卡死款項，怕是別人未必買賬，」白區長打算告辭了，今天收穫不小，他也就不再糾結于來意，猶豫一下，他又提醒一下，「這裏民風彪悍……您還有什麼指示嗎？」

這是發電成本，售電就不止這些了，不過這些就扯得遠了，有個電廠在當地，那便利條件不可能拿錢來衡量——花錢都買不到的。

白區長被這話問得有點臉熱，這時候他才反應過來，剛才自己的那個問題，略略有點過分——簡直是伸手等著區長給項目呢。

「那為什麼不深加工呢，」白鳳鳴順口就發問了。

「日子還沒定，謝謝白區長關心，」廖大寶畢恭畢敬地回答，「等定下日子，一定向您彙報。」

但是為了保險起見，最好還是先把油頁岩化驗出來，這樣一來，說話就更大聲了，「我在陽州駐朝田辦事處有熟人，讓他們馬上訂機票。」

「只要成功了，以後有的是大機組，沒必要好高騖遠，大不了期限到了，咱拆了或者轉賣機組，」陳太忠冷笑一聲，「我倒是想上十萬的油頁岩呢，兩台十萬的……你出錢？」

「二期工程……我不能隨便說，」陳太ｍ•hｅtｕbｏoｋ.cｏｍ•coｍ忠雖然好賣弄，但是他更愛面子，做不到的事情，那就不會亂說，「不過油頁岩這個東西……還是很值得琢磨一下。」

白區長回到辦公室后不久，廖大寶就將一個帆布口袋拿了過來，看到小傢伙低眉順眼的樣子，又想一想此人此前在辦公室的不得志，他也禁不住感慨一下，一個新來的區長，改變了太多的人和事，可以預料的是，這種變化只會更大。

做事的話，白鳳鳴歡迎，而且只要不調整分工，工業這個口兒，還是他白某人管，那就是只會手頭更寬裕，所以他不怕多問一句，「可行的話，我會配合的。」

於是他笑著站起身，同對方握一握手，「等下我就讓小廖把樣品給你拿過去，剩下的事情，就要鳳鳴同志你多辛苦了。」

我要是沒跟上陳區長，您根本就不可能問！廖大寶走出白區長的辦公室之後，感觸頗深地笑一笑——官場真的就是這麼勢利啊。

果然是偶然間才得知的油頁岩！白鳳鳴發現，自己已經沒精神去感慨了，而且對陳區長赤|裸裸的試探，他也生不出怨懟的心思，「那這個水泥廠的資金……」

然而他既然分管了工業，確實還有一點想法，他沉吟一下方才回答，「要是電力能保證的話，西庄和小嶺一片，上個二十萬噸的水泥廠沒問題……國家在大搞基礎設施建設，上這個項目還是穩賺不賠的。」

「你去著手落實，」陳太忠可不會大包大攬，啥都是我幹了的話，要你們這些副職幹和*圖*書什麼？不過他還是給出了一個承諾，「錢能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不過也要省著花。」

我分管這麼一小片都忙成這樣，這新來的區長，怕是只會更加焦頭爛額吧？放下電話之後，白鳳鳴猛地發現，自己似乎有點明白，陳區長為什麼要如此劍走偏鋒了——想要做事的話，還真是強調「以我為主」比較好，要不然等工作開展，就不知道到了什麼時候了。

「我馬上安排車，今天就走，」白區長拍胸脯保證，這些年北崇區被電業局欺負慘了，以往也就逆來順受了，想到過不久，自己能沖對方丟下一句話，說你們不給電，我們就自己上電廠，那情形想一想都痛快。

所以建兩台十萬的油頁岩機組，白鳳鳴可以建議，真要實施，他沒那個能力——更別說技術還不成熟。

「第一個……油頁岩電廠？」白鳳鳴又有點想罵娘了，「您是說……全國沒有先例，而您的這個樣品……還沒有送出去？」

忽然間，他對明天的區長辦公會有些期待了——過去的事情真的無所謂，還是認真地討論一下明年的發展吧。

「有哪些值得琢磨的？」得，這下可好，白區長認真了——工業這個口兒，他閑得太久了，「我這邊願意全力配合。」

還是對自己的罈罈罐罐看得緊啊，陳太忠也聽明白了，老白聽起來是主動請纓，可同時也是在強調，丫分管的是工業。

「哈，彙報什麼？」白區長微微一笑，手又隨便一擺，「我也不一定能去，就是一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