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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區長明白，人家是等著他扯出郎主任的大旗，才好決定行止，可是這牌不能隨便打，他只能有板有眼地介紹北崇的落後，北崇的引資，北崇的……

「糟糕的是……人家不對北崇啊，」陳區長鬱悶地嘆口氣，沉默了好一陣，才悻悻地一撇嘴，「咱們辛苦半天，倒是市裡舒服了。」

那麼也就是說，如果陳某人真的做到了這些，對方還是不肯答應，沒準……沒準還可以有點說法，郎主任並沒有把後路堵死。

一邊馬上有人去開窗戶，其他人也站起身來，「區長有什麼指示？」

「那不是一句話的事兒嗎？」郭偉回答得毫不含糊，「四條你隨便選……只要我有。」

「我哪兒敢多問，身邊的領導老大個了，」白鳳鳴想起郎主任的做派，還是禁不住暗暗咋舌，哪怕人家在打電話的時候，已經自報家門了，他還是不敢說出來——要不是人家知道自己是北崇分管工業的副區長，肯定不會直接說的。

這個人情，做得是極為紮實，而且他並沒有說到此為止，只是強調小陳你該有一個合適的態度，認真地去解釋——不要認為X辦的人打了招呼，做事就不著調了。

我不經過你，當然也能辦成事，但是……我現在要辦的事兒，真的太多了，陳太忠心裏也窩著火呢，各種人情、建設和引和_圖_書資，讓他有風中凌亂的感覺——唉，誰讓哥們兒去了北崇這麼一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呢？

「嗐，那自己人還說個什麼？」副司長眉毛一揚，很直接地發話了，「有領導關照，司里就差一個理由了……我還當重名呢，你早說嘛。」

「暫時沒什麼事，」陳太忠走到沙發邊坐下，他看一眼徐瑞麟，猶豫一下方始發話，「我下午去了林業局，談的……還算可以。」

「哦，」徐瑞麟點點頭，「那我需要做點什麼？」

他不提，並不代表他沒有需求，只是這種事兒，記在心裏就好了。

「這次是真幫你問了，」白區長將手裡的撲克牌搓開，一邊慢慢打量，一邊輕描淡寫地回答，「六十分……我叫了，嗯，區長說了，人已經聯繫上了，你等消息就行。」

「你的手氣，好像一直都不是很好，」白鳳鳴笑眯眯地答他一句，才要伸手去洗牌，有人推門而入，大家扭頭望去，不是別人，正是陳太忠。

哥們兒搞出全國第一個樹葬公墓，確實是給林業局辦了好事了，陳太忠笑著點點頭，「微不足道的一點事兒，沒好意思提……能辦？」

說地方上找錯門，那是扯淡，他的意思是說，這地方上的人找到我這兒來了，你們看著辦哈——更明顯的暗示，那也不可能有了m.ｈｅｔｕbooｋ.cｏm•ｃｏｍ，這暗示還不夠明顯？

人家這麼說，陳太忠就不好再說什麼了，凱瑟琳更不好說什麼——她總不能說在北崇退耕還林才算是搞綠化，出了北崇就不算搞綠化了。

聽他這麼肆無忌憚的發牢騷，一時間所有的人都不好介面，就在那裡默默地站著，好半天之後，白區長才發話，「這得跟市裡說道說道，咱們領了那麼大的人情……」

「給個好號兒，我就告訴你，」白鳳鳴笑著發話。

「嗯……我珍惜各種友情，」郎主任點點頭，他聽得很明白，這是肯尼迪小姐個人的友情，換句話說就是……這不是公對公的，是私人交情，所以他不再猶豫，而是很乾脆地摸出手機，「我了解一下情況。」

「八十，」郭偉財大氣粗地提了十分，這就是五百的底子，一輸起碼一千五，「你們等一下，我問兩句嘛……太忠怎麼說的？」

郎……陳太忠直覺得一股酸氣，從后心順著脊樑直接冒到兩腮的位置，腮腺和頜下腺劇烈地工作著，超負荷地分泌出了大量的液體——你能叫得再肉麻一點嗎？

「喂，我說老白，給個答案啊，」徐區長沉得住氣，可郭偉沉不住氣，來北京三天了，沒有領導的消息不說，陳區長更是消失得無影無蹤，「太忠怎麼說的？」

那邊和*圖*書的反應也很快，郎主任隨手拽出一支筆，記個號碼，反手就打了過去，「林業局嗎？我是X辦郎斐，有地方上想申報退耕還林，找到我這兒來了……找錯了，你們負責申報的地方在哪裡？」

陳太忠聽得明白，白鳳鳴聽得也明白，接下來就是大家吃飯了，酒桌上偶爾說兩句，不過到最後，郎主任還是喝了半杯紅酒，站起身走人，並沒有提出任何的要求。

「別人不行，你就好說，」副司長又看一眼凱瑟琳，若有所思地回答，「理由也充分……不過，指定縣區不太合適，你以陽州的名義發個文，跟局裡了解政策——不能是申報！」

但是不說的話，他心裏還真的痒痒，那是傳說中的一號辦公室啊，白區長算是個沉得住氣的，也要禁不住小小暗示一下，「區長說了，招呼已經打過了，你等著就行了。」

這話更是扯淡到不能再扯淡了，但是郎主任的意思也很明確，不管地球到底是誰的，反正他很痛快地幫忙了——電話是當著你的面打的。

「請叫我米歇爾，我不是什麼肯尼迪，」凱瑟琳冷著臉發話，這女人的演技，真的也是一等一的，「陳，郎……你們倆都是我的朋友，我用朋友之心對你們。」

那邊說了點什麼，大家不得而知，總之，郎主任掛了電話之後，很隨意地表示一句，「小hｔtｐs://ｍ•hｅｔubｏoｋ•ｃｏm•ｃom陳你去跑一趟，把地方上的苦衷擺一擺，嗯，強調一下你們是要招商引資，環境問題，不得不解決，肯尼迪小姐的話很有道理……地球是大家的。」

所以陳區長這個鬱悶，也真的是爆表了，「天下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吖……」

陳區長一進門，就看到滿屋子的煙氣，禁不住伸手扇一扇，「這麼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放火呢……開窗戶晾一晾。」

白區長又被區長攆回去了，不過他已經習慣了，回去之後睡了半個小時，郭總招呼大家打牌——事實上，這些人輪流被區長呼來喝去，就算想出去玩都不敢了。

「有收穫吧？」徐瑞麟一邊摸牌，一邊看一眼白區長。

「你的收穫更大，」白鳳鳴不動聲色地回答，「知道下午區長幹什麼去了嗎？人家去國家林業局了，我一上午都在幫你敲邊鼓。」

「六十五分，」楊孟春跟著叫一把，這就是二百的底子了，結果徐瑞麟跟著叫一把，「七十分……郭總你叫嗎？」

你真的問了？郭偉狐疑地看他一眼，伸手去抓底牌，接著就哀嚎一聲，「哎呀，這底牌都是些什麼嘛……」

「是嗎？」徐瑞麟手微微頓一下，也沒再問下去，而是繼續摸牌，不過他的心裏真是有點微微的奇怪：商量退耕還林的事兒，為什麼出面的是你？

這是正經天子近臣的heｔｕｂoｏk•com•ｃoｍ做派，他不需要像南宮毛毛毛一般，說林業部什麼的，林業局就是林業局，但是他打電話問的，絕對不會是北京市林業局。

約莫是有了點結果的緣故，郭總的牌越發地臭了，正是所謂的「官場得意，賭場失意」，光這一把他就輸了七千五，一下午玩下來，更是輸了差不多一萬六。

所以說，這領導身邊的人辦事，一旦認真了，都是很乾脆的，他很痛快地撥通了一個號碼，「小侯，查一下林業局辦公室的電話……嗯，儘快。」

「是啊，」陳太忠點點頭，這頭銜有點噁心人，他還沒來得及拿出來套近乎。

「找您是最合適的，」他並不做解釋——所謂的解釋，在明眼人面前根本沒用，所以他很直接地表示，「肯尼迪小姐是這麼堅持的。」

這話真不是假的，他和凱瑟琳下午去了林業局，那邊是造林司一個副司長接待的，一直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也不說拒絕的話，偶爾還抱怨兩句，說資金短缺什麼的。

「今天手氣真不好，」玩到下午五點半，郭偉終於表示，「再玩兩把不玩了。」

扯了半個小時，也沒得到什麼確切的話，直到有人進來在副司長耳邊嘀咕一句，那位才眼睛一亮，「陳區長，你以前是天南樹葬辦主任？」

「人情倒不算大問題……主要是我幫林業局做過一些工作，」陳區長頭也不抬地答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