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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路過，隨便喊一嗓子的嘛，」這位的表情，真是要多苦惱有多苦惱。

不成想，這風浪還真的形成了，朱局長打個電話讓放人，兩個小時之後，啤酒喝完，他站起身剛要走人，警察局來了電話，「姚華家人和趙區長的家人對峙上了，隨時有發生流血衝突的可能……」

回了自己居住的小院，陳區長也是有點心力交瘁，洗個澡之後，拎上幾瓶啤酒，來到了剛裝上網線的電腦前，打開電腦隨意地看了起來。

煽動事情的小個子見狀，趕忙發話，這貨的膀子已經被區長大人接好，不過手上多了一副銀鐲子，正蹲在一個警察的腳邊，「陳區長，您也是我的父母官啊，我這認錯還不行嗎？」

「具體的事情，請聯繫各分管副區長，」陳區長苦笑著回答，他都不知道被多少撥人攔住發問了，北崇已經窮得太久了，聽聞新區長明年打算放手大幹，誰也想往自己的地盤裡爭點項目。

陳區長家的門口，還有三四十個人在等著，周圍有三四個警察，他們的主要工作，並不是維持秩序——區長的戰鬥力在那兒擺著，沒必要太擔心，他們站在這裏，只是攆開旁觀者，這大半夜的不睡覺，幹什麼呢？

不過陳太忠已經顧不得關注他了，該上任的人都當選了，沒有意外沒有跳票，總之就是順利的大會、團結的大會、成功的大會。

你兒子一個合同工，記不記檔案的，有意思嗎？陳太忠心裏和_圖_書冷哼一聲，不過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兒，他也不能不承認，自己說過這樣的話。

「那我能跟他說幾句話嗎？」姚華的母親好不容易止住了抽噎，她抬手指一指李紅星手上的機器，「順道勸勸他。」

好久之後，才是姚父發問了，「陳區長，我家小華的事兒，很嚴重嗎？」

「把你做的那些事交待出來就完了，」審訊的警察是朱局長從市局借來的，他面無表情地發話，「有些事情，情節不嚴重的話，教育一下就可以放了。」

姚華流了足足有五分鐘的淚，才哽咽著回答，「好吧，你們要我怎麼做，才肯讓我和家人見一面？」

朱局長也不著急為難他，好歹是常務副區長的司機，陳區長要問出東西再動手，那就慢慢地問好了，保選舉很重要，師出有名也很重要——反正看著這傢伙，不讓他出去折騰就是了。

「你不行，」陳區長淡淡地搖搖頭，「我這人不怕鬧事，但最恨你這種煽動的人，還是老老實實進去呆幾天，把問題交待清楚了再出來。」

哥們兒是真不能走，陳太忠非常明白這一點，因為這次選舉，出了一件比較古怪的事情，常務副區長空缺——換屆的時候居然還有位子空缺。

就在這時候，門鈴響了，由於小廖請假回關南了——其實是享受假期去了，陳區長不得不親力親為。

更何況，趙海峰現在到底怎麼樣了，大家也不是很清楚——反正一www.hetubook.com.com直在市紀檢委沒回來。

姚華倒也光棍，就交待自己找過哪些區人大代表，希望他們選舉的時候「本著良心」選，當然，他也強調了，自己只是勸說，人家都不直接回答。

代表們在聚餐、領小禮物之後，終於漸次地離開了區里，陳太忠和隋彪等黨政領導則是將市政法委的書記曲浩淼送到了高速路口。

只這樣的交待，就夠行政拘留他的級別了，李紅星也沒再說什麼，拍了一段姚華給家人的話之後，帶著機子離開了。

「01年，就這麼過去了啊，」他感慨一聲，看一看新聞，發現實在沒什麼意思，又轉身打開了電視機，電視上正播報北崇區順利完成人大會。

「放了吧，」陳區長隨口指示，「會都開完了，他能掀起多大風浪？」

這選舉來指導的市黨委常委，都是政法書記，可見陽州市黨委，對北崇還是相當重視的——這個位置釋放著異常強烈的信號。

不過有些項目，已經是落入了某些鄉鎮的夾袋裡，像閃金鎮的鎮黨委書記杜漢，他只是很幸福地苦惱著：苧麻肯定是要來我們閃金搞的嘛，不過，我該找白區長呢，還是找徐區長？

想是這麼想的，他也知道家裡人不會坐視不管，但是看到錄像之後，他真的落淚了，我沒有光宗耀祖，反倒是牽連了族人，讓他們在年邁的時候，還承受這樣的屈辱。

我是何其地不孝啊，只想著自身，卻沒想和-圖-書到給家裡人帶來如此的羞辱。

年輕的區長知道，這裏面肯定又有一點利益紛爭，不過對陳某人而言，沒有常務副也好，省得區政府里有異聲，而且，別人協助管錢袋子，終不如自己把錢袋子拿在手上。

市黨委給出的解釋是說，北崇明年的規劃很宏大，所以這個常務副不著急選出來，要選就要選個能幹的幹部出來。

煽風點火的傢伙終於在區人大會議結束之後放了出來，正如他所說的，根本就是個路人甲，大約聽了點事情的眉目，就在一邊直著嗓子喊。

「這個會也開完了，那個姚華怎麼處理？」朱局長隨口請示一句，由於陳區長要做父母官，最終還是沒有將姚司機拘留，這些日子只是一直在分局裡羈押著。

「我願意交待了，」他流著淚表態，被警察請進來之後，他是徐庶進曹營一言不發，對於破壞選舉之類的罪名，是一概不認。

這話說得情真意切，也很坦蕩，正是那種什麼都看開了的感覺，姚華的奶奶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姚父姚母也是淚如雨下。

會議一結束，區長就被亢奮的代表們包圍了，他們很期望了解，在明年大手筆的規劃中，各個鄉鎮都能得到些什麼樣的扶持。

結果十點半的時候，辦公室主任李紅星將這個小機子拿了過來，「你的家人現在還在陳區長的門外跪著，快下雨了……」

看到姚華紅腫著雙眼，在小屏幕上給爹娘和奶奶的留言，幾個人哭得稀里ｗww.ｈetuｂook.cｏｍ.cｏm嘩啦的，姚司機說了，自己是一時衝動，犯了些錯誤，正在配合警方的調查，爭取寬大處理，你們不要再給政府製造麻煩了，我很快就會回去的。

至於說從姚華嘴裏能得到趙海峰的一些貪贓枉法的事情，他才不會去關心，專業的事情，要專業的人去辦，了解這些東西，不該是北崇警察局的責任，正經是這樣搞，容易撈過界——萬一影響了市紀檢委的統一部署，才叫個沒意思。

（選舉過程略。）

正經這是一個樹立自己形象的好時機，於是他微微點頭，哥們兒也不能總是「被人堵門」的形象，「如果他能深刻反省的話，我肯定會給他留餘地的，治病救人，強調的是救人。」

北崇這個地方，宗族觀念確實強大，姚司機自己受辱沒有問題，也能拉來家裡的人撐腰，說句實話，要不是時機不對，他拉幾個堂兄弟表兄弟過來，直接就讓廖大寶明白，花兒為什麼這樣紅了——你個關南家，在我們北崇得瑟什麼？

「誰知道呢？」陳太忠看他一眼，輕描淡寫地發話，心說你小子這樣的，不多關幾天不行，一定得讓你長一長記性……

「會記在檔案上嗎？」姚父又問一句，「您可是說過，這父母官對孩子，該教育的時候要教育，教育完了還得管啊。」

看到這些錄像，姚華原本堅持的理念，登時就四分五裂了……老爸老媽侄女兒，甚至包括奶奶，都在外面跪下了，還在向一個年輕人磕頭。

m.hｅｔuｂook.ｃｏm•coｍ「你走了，攤子可不就散了？」隋書記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轉身向自己的奧迪車走去，「先回去洗個澡，好好地睡一覺。」

「總算可以休息一天了，」隋彪輕嘆一口氣，「元旦小長假，也就剩下一天了。」

來的人是警察局長朱奮起，幾個會下來，他搞安保也累得要吐血，他是拎著一件啤酒進來的，「今天可算鬆口氣，懶得回家了……跟區長協商一下，明年分局怎麼才能更好地為經濟發展保駕護航。」

至於鄉鎮的選舉，他不交待，說自己就沒參与，這也算是維護趙區長了，不過他現在的回答已經說明，他試圖是干擾區人大的選舉的——可能是基於義憤，但是實質確實如此。

「該跟純良要錢去了，」陳太忠順利當選，這個錢就可以要了——他不會傻到在選舉之前，就把投資引進來。

「要錢的話，先忍一忍吧，」陳太忠知道分局那邊也窮，好多警車都是帶病上路的，老朱跟他念叨了不止一兩次，「難得放鬆一陣兒，別跟我提那膩歪事兒。」

她的普通話說得比較糟糕，不過聯繫這個動作，陳區長還是大致聽懂了，於是點點頭，「李主任，你們到一邊拍去吧。」

「要不咱們順延一下小長假？」陳區長似笑非笑地建議，「本來還打算回趟家呢，看這事兒鬧的。」

「還是看他的態度了，」陳太忠琢磨一下，發現這個姚華別的不好，孝順這一點倒也算將就，「如果肯積極配合，認真反省，也用不了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