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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趕到現場的時候，那裡已經聚集了兩百多號人，虧得這還是寒冷的冬夜，要不然還真不知道會聚集多少人。

「賣主求榮的傢伙，」那中年女人也不看陳太忠，只是衝著姚華冷冷地一哼。

這個電話打得就糟糕了，一小時之後趙夫人帶著一幫人堵了姚家的門——姚華你這混蛋，到底賣了趙區長多少？

「其實……」朱局長沉吟一下，方始艱澀地回答，「也只有您出面了，隋書記……嘿，他是書記，但是動手的話，差太遠了。」

腹誹歸腹誹，眼下的事情，卻是耽誤不得，他推開車門走下車，走到警察所在的中線，厲喝一聲，「你們這是幹什麼？」

說時遲那時快，此人話才說完，就團身而上，兩節棍子直取陳區長雙肩，這是虛招，下一招是……很遺憾，沒有下一招了。

合著姚華今天放出來之後，大家就要討論一下這算不算行政拘留，不過姚司機很明確地告訴自己的朋友和家人，自己出來的時候就問了，結果警察反問他一句——你或者你家人，在行政拘留通知書上籤過字嗎？

「怎麼啦？」朱局長奇怪地看他一眼，卻是由於心裏疑惑，說話時帶出了濃濃的口音。

「張師兄，」九節鞭驚叫一聲，就去看三節棍的情況了，趙區長家人這邊登時鴉雀無聲——最厲害的主兒被人一個照面放翻……這架還怎麼打？

「傷著我，我撒手就走，還沒后賬……傷不著我，www.hetｕｂook.com.ｃｏm事情就要聽我調度，」陳區長笑眯眯地點點頭，「你做得了做不了這個主？」

所以，聽說來的是區長，這邊也登時安靜了些許，不過還是有些人虎視眈眈地看著年輕的區長——據說趙區長出事，就是這貨下的陰手。

北崇是小地方，有個風吹草動的，很快就能傳遍，姚家人去陳區長家門口鬧事，趙夫人早就知道了，不過糟糕的是，她注意到了——姚華表示，主動坦白，爭取寬大處理。

不過，既然可能是群體事件了，涉及的當事人還有原常務副區長的家人，陳區長膽子要是小一點，可以不去，但是負責地講，他還是去的比較好——這是一個強勢區長該有的擔當。

「要是能傷著你，你就撒手了？」三節棍看著區長，沉聲發問。

這個……就很不妙了，趙夫人知道，自家老公確實做了些見不得光的事情，而趙區長的司機——不可能一點不知情。

看來姚華家人找我的時候，還是先禮後兵了？陳太忠禁不住要這麼猜測一下，不過下一刻他又將這個猜測拋到了腦後，這裏再民風彪悍，哥們兒好歹主政一方，誰找縣太爺伸冤的時候，還要帶上傢伙，那就等待專政的鐵拳吧。

「到底怎麼回事？」陳太忠揪住一個警察問一句。

「小黑你那二把刀，一邊獃著去，」手裡拎著三節棍的那位發話了，一邊說，他一邊走出人群和圖書，此人的年紀要大一點，看著也要沉穩一點。

「這是趙區長的家屬，得找什麼級別的混混調解？」年輕的區長不恥下問。

「嘿，你這造型不錯，」陳區長笑眯眯地沖他一招手，「來，練兩下，你要是能傷著我……我還真就不管了。」

三節棍扭頭看一眼某個中年婦女，然後迴轉頭髮話，「行，你能贏了我，那由你調解，棍棒無眼，縣太爺……得罪了！」

「哦，這個沒用，意義不大，」朱局長這才反應過來，陳區長是交流來的幹部，不明白地方風俗，「你收了人家可以再找嘛，要是連人都抓了，事情就更大了……」

扯起人牆的警察足有十好幾個，卻是沒有人去沒收那些兇器，陳區長在車上看得就登時傻眼，「這警察幹什麼吃的？」

張師兄是扭了筋，膝頭也撞得鑽心一般地疼，他踉蹌著站起身，一邊呲牙咧嘴地抽冷氣，一邊低頭用心地按摩自己的腿，一句話都不肯說——被人一個照面放翻，這個人丟得實在太大了。

沒簽過，誰都沒簽過——大家一致確認了這一點，所以說這是好事兒，於是姚家擺酒慶祝，兒子出來了，檔案上還沒污點，關鍵現在是元旦小長假，大家隨便喝點。

「警力不是完全佔優的時候，是以調解為主，」朱奮起很簡潔地做個總結，不過噁心人的是，他又加了兩句解釋。

她並不知道，陳區長講的是以德服人，查的是區人大選舉私m.ｈeｔｕｂook.cｏｍ.com下串聯的事情，就覺得這小姚的表態，有點危險。

這個反應，也未免太奇葩了吧？陳太忠被雷得外焦里嫩。

上面來的人，總要帶一點上面來的印記，才好開展工作——尤其是一把手。

不過就是陳太忠想的那樣，他好歹是縣太爺了，別人想表示不服氣，也要考慮動粗的後果，只有身上纏著九節鞭的年輕人，悶聲悶氣地哼一聲，「這是私人恩怨，陳區長你就不要管了……萬一傷著了，就變成公家的事兒了。」

這絕對是賣主求榮了，於是她帶了一大票人找到姚家，非要姚華交待，你到底捅出了點什麼事兒，不說清楚我跟你沒完——這也難怪她進退失態，老公被市紀檢委抓走這麼久了，連個信兒都沒有。

早有人看到這輛白色的警車了，而且桑塔納警車，在北崇只此一家別無分號，十天前北崇還沒有這樣的警車——沒錯，這是朱局長從市局借來的，權充座駕。

「要是有當地夠份量的混混出面調解，效果要更好一點……混混他講面子，一方不聽話，他幫另一方打不聽話的，咱警察不能這麼做，要打就雙方全打，所以警力必須佔優。」

「這些……是兇器啊，」陳太忠簡直有點要抓狂了，你到底干過警察沒有？

合著這樣的械鬥，不但流行於北崇，基本上半個陽州都是這種風氣，警察來了，也只能調解，你要是想收繳一方或者雙方的武器，極可能引發hetubook.com.com混戰。

不過弱勢的這一方氣勢不弱，手裡都拎著鐵棍、鐵鍬之類的，人多的這邊也是全副武裝，更有人手裡拿著三節棍、九節鞭之類的武器。

大部分的北崇人，其實並不認識區長，不過姚華家人見過區長的很多，而趙區長家人這邊雖然識得區長的人少一點，但趙海峰終究是區黨委常委了，接觸的人里，就算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

緊接著他抬腿就是個膝撞，對方的反應倒也不慢，震驚之餘提膝跟他對一下腿，卻是直接被撞飛出了五米。

年輕的區長微微一笑，將手裡的兩節棍頭向地上一丟，也不去看此人的死活，笑眯眯地掃一眼在場眾人，「還有誰不服氣嗎？」

尼瑪，陳太忠聽得無語凝噎，合著我在鳳凰是五毒書記，現在來了北崇，也要做混混該做的事情，這算是……五毒區長嗎？

「我姚某人做事，上對得起天地，中對得起父母，下對得起兒女，」姚華冷笑著回答，他的臉上有幾道撓痕，「我現在叫你一聲王阿姨，明天怎麼回事……那就不好說了。」

待陳區長走下車，大家就更明白了，這是區長跟局長一起來了，警察們頓時長出一口氣——行了，區長來了，咱們聽指揮就行了。

這個對話是非常地無聊，縣太爺跟一個草民單挑，這不符合官場邏輯，事實上，陳區長也不想這麼不穩重，但是尼瑪……這北崇的民風，就有這麼彪悍啊。

「事情弄到這麼大，這樣的人，起和-圖-書碼要到陽州去找了，要不然去花城，」朱局長苦笑一聲回答，沉吟一下又補充一句，「不能讓雙方心服口服的話，事情會愈演愈烈……就算現在散了，警察一走，沒準要出人命。」

連一句「多謝英雄手下留情」都沒有嗎？陳區長覺得此人太不光明磊落了，不過他現在是官場主角不是玄幻人物，於是只能微微一哼，「現在……我有調解的資格了嗎？」

「我來說，」姚華的父親見過陳太忠，於是走過來解說，「是他們太不講理了……」

警察們已經趕到了現場，在兩撥人之間拉起了人牆，姚華這一方顯然是弱勢的，約莫只有四五十個人，對方卻有一百人出頭。

當然，這個酒不便請趙家人，姚華能囫圇著出來就不錯了，趙海峰是怎麼回事，那還是兩說呢，不過姚華眼裡還有昔日的領導，打了一個電話通知趙夫人——我出來了。

陳太忠一向很討厭這種一截一截的武器，索性雙手抓住兩節棍頭，用力一抻，叭地一聲脆響，三節棍果然……變成三截了。

而陳某人認為的，專業的事情要交給專業的人來辦，她就更不知情了，耳聽得老公還沒出來，小姚反倒是放出來了，她就氣兒不打一處來了。

陳區長沉吟片刻，眼見車都停穩了，才沉聲發問，「我的面子夠不夠？」

「你是官我是民，沒后賬吧？」小夥子還真不含糊，他走出人群，昂然地看著年輕的區長，同時身子一抖，九節鞭的鞭頭已經指向了地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