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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處說得真的沒錯，這個娃娃魚養殖基地，也花不了幾個錢，」南宮毛毛小心地看著他，「太忠你不是來要錢的吧？」

但是，這個夠份量的人也不好找，陳區長想到這裏，禁不住暗暗嘆口氣——為什麼他會這麼想呢？因為這個項目實在是太小了。

正如韋明河所言，跑步跑的就是兩個方向，一是資金二是政策。

默默地聽了一陣電話之後，他說一聲知道了，就掛掉了手機，然後側頭看一眼韋明河，「明河，你聽說過一個叫解雙周的人沒有？」

這樣的人不是很難找，但問題是這個項目實在太小了。

他絕對相信，老黃說得出這種話，而且既然地方上出資金，也沒必要提前打招呼，先違規養著，等到出成果了，補辦一下手續就行了——這就是常言說的上有政策下有對策。

大家正在說笑，陳區長的手機響了，他接起電話，「我在外面辦事，瑞麟區長有事？」

相對而言，跑政策的人就少很多，尤其是很多跑政策的也都跟資金挂鉤，像什麼新技術成果鑒定，確定文化保護遺產之類的。

「關鍵是可行性，方案要有說服力，還要展示出資金實力，」馬小雅補充一句，自打她單飛之後，接觸的人和事也不算少，眼界自然也就有了。

憑良心說，這個變通手段也行得通，對黃家來說，扛這點事，那算是事兒嗎？不過陳太忠還有他自己的算計，知道事情不能這麼辦。

合著徐瑞麟在https://www.hetubook.com.com賓館里獃著無聊，隔著電話指導一些工作之後，就想起了下午遇到的解總，心說我打聽一下這人的來路吧。

不過不管怎麼說，知道這個項目該怎麼跑，他心裏還是很高興，只要有思路，那就不怕辦不成事，於是他笑著舉起酒杯，「認識明河這麼久，總算聽到一次比較靠譜的建議。」

「你還是說一說吧，瞎聊嘛，」陳太忠笑著回答，他要驗證自己的思路是否正確。

「那就是差政策了，」南宮毛毛長出一口氣，端起面前的小酒盅一飲而盡，「小雅，把酒瓶給我……不用不用，我自己來就行了。」

「他別來惹我就行，」陳太忠不在意地擺一擺手，「來，喝酒……」

但是干臟活的人，眼皮子確實駁雜，有時候心裏看不起那些「何不食肉糜」的主兒，所以衙內們也有或多或少的不服，遇到時機就要不輕不重地考校一下，證明雙方的階層不同。

明河你這眼界，比南宮是要差一點，陳太忠在這一刻，是實實在在地感受到了這一點，因為南宮說的都是靠譜的，老韋你的話就有點想當然了。

像黃漢祥這種塊頭的主兒，都不合適為這種小事開口，陳太忠相信，若是自己跟黃二伯開這個口，十有八九人家會不耐煩地擺一下手：你先養嘛，養好了，我幫你說一句就行了。

「我差這點錢嗎？」陳太忠嘴角扯動一下，「也就是幾https://m.hetubook.com.com噸，值得我跑一趟部委？」

陳太忠也聽出來了點眉目，心說這韋明河不愧是家學淵源，雖然眼皮子趕不上南宮駁雜，但是對上層權力應用的分析，真是一點都不差，甚至反應還更快一點。

「好不好對付？」陳太忠問一句，才又點點頭，「我倒是忘了，他認識孫姐。」

單純跑政策的，還確實不多，極端一點講，就比如說某個地方申請說，我土地貧瘠要種罌粟，還有地方說，我們這兒礦產資源多而難以開採，想爭取礦產資源開發私有化——明顯觸犯大家認知底線或者要開先河的事情，才叫真的跑政策。

怪不得造林司那位，收錢收得那麼自然，陳太忠心裏嘀咕一句，合著那位也知道，自己找個夠份量的人打個招呼，事情就成了。

打個更貼切的比喻，北崇或者說陽州目前在搞的退耕還林，怎麼說都是在爭取政策，但是仔細琢磨一下……還不是在跑資金？

「你這是怎麼說話呢？」韋明河聽得翻一翻眼皮。

「最好不要對付他，」南宮聽到「對付」兩個字，登時就毛毛了，他搖搖頭，「擱給孫姐，也不會招惹這麼一個人，能讓他知難而退就行了……他礙你事兒了？」

真要說起來，這跟他跑退耕還林時的處境比較相同，X辦郎主任的位置足夠敏感，順手一個電話就解決了大部分問題——所以要找的這個人，影響力大是必須的，但不一定跟陳某人要和圖書有多近的交情。

說來說去，不涉及到資金，就沒那麼敏感，手續走到了，就好批得多。

看到馬小雅將自己面前的酒杯注滿，他笑一笑，「韋處真是……一言點醒夢中人。」

「沒錯，就是這個道理，」韋明河和南宮毛毛齊齊笑著點頭。

「跑部嘛，主要分兩個方向：一個是資金，一個是政策，」韋明河怒其不爭地看他一眼，做出了點撥，「你還不懂？」

「哈，您說這個啊，」南宮毛毛笑著點點頭。

韋明河表示沒聽說過這麼個人，不過南宮毛毛眉頭微微一皺，「解雙周？這個人的脾氣比較怪，不好打交道。」

他手裡的信息很少，不過解總那傲慢的氣質和一口的京腔，在北崇也確實不多見，於是他很快就知道，此人叫解雙周，原本是花城的貴客。

「是，方案不完整都無所謂，」南宮笑著點頭接話，「太忠你找個夠份量的人，打個招呼就足夠了，韋處說得沒錯，這種事對你來說，真是小兒科。」

所以說對於跑政策的人來說，部委的態度就要好一點，對明顯違反政策的，會告訴你錯在哪兒了，可以商榷的，就讓拿出論證方案和相關的會議紀要。

所以聽到這話，他只能幹笑一聲，「明河，我清楚自己幾斤幾兩，跟林業總局這塊兒，我沒這交情，要不然還用得著找你幫忙？」

「你……」韋明河指一指他，終於是哭笑不得地搖搖頭，「南宮你跟太忠解釋一下吧，他真的太不食人間煙火了。」ｈｔtps://www•hｅtubｏｏｋ•ｃom•ｃｏm

「太忠，韋處點得這麼明白了，不用我再說了吧？」南宮笑著發問。

不過，後面的評論他不敢亂說，京城居大不易，一個出口不慎就惹人了，他可不像陳太忠腰板那麼硬，「但他也知道好歹。」

「嗯，是有這麼個口碑，」南宮點點頭，解雙周根本就是見不得錢的主兒，跟鄒珏有點相像，但是花錢的時候，不會像鄒珏那麼擺譜。

那絕對不能讓這貨沾手，所以他放下電話，問這個人的來路。

「嗯，」陳太忠聽得點點頭，話說到這個地步，他是真的懂了，「我資金充足態度端正，等真搞出點名堂來，沒準國家還會主動撥錢。」

花城找這個人要幹什麼呢？他就越發好奇了，通過熟人一打聽，合著這位是惦記油頁岩項目的，他想到陳區長還不知道對方的意圖，馬上就打個電話彙報。

不過這年頭，跑資金的多，跑政策的相對就要少很多，遇到跑資金的，大家都頭疼，該給誰不該給誰，這裏面扯不清的糊糊事太多了，也太容易犯錯誤，所以大家都很謹慎。

這樣的矛盾無關乎陣營，只關乎階層，韋明河算是個比較好說話的主兒，但是大約……剛才自己的某些表情被對方觀察到了。

陳太忠倒是沒有多意外，他也非常肯定，既然是油頁岩項目，姓解的絕對是打著撈一把就走的主意，這幫主兒是賺得少了都不肯答應，怎麼可能做賠錢的項目？

「這都沒必要，」韋明河笑著搖搖頭，「不就是一些娃和圖書娃魚嗎？養死就養死了，搞不好就關了，反正是太忠自己出錢……試點失敗的事兒，我聽得太多了。」

「韋處，你說的這些，我也不是很懂，」他苦笑著回答，這樣的圈子裡，直承不懂未必是壞事——可以是真不懂，可以是不敢說，也可以是：我不敢搶您的風頭。

「礙事兒倒沒有，他是惦記我的項目，」陳太忠沉吟著回答，「這個人給我的感覺，是特別貪婪。」

問題是我也不懂你這話啊，南宮毛毛心裏酸澀不已，他心裏知道，像韋明河之類的衙內，從來都看不起他們這種干臟活的人，雙方從出生落地的那一刻起，就註定了差得很多。

「可我還是有點不懂，」陳太忠眉頭微皺，「只說政策，這風險也不算小吧？」

那麼，想找這麼個人就不容易了，這個人的影響力要足夠大，大到國家林業局的老大一聽，就覺得批個試點真是小事，反正局裡不需要出錢——就算出，也才是幾千萬。

不太好找啊，陳太忠心裏暗暗地感嘆，實在不行的話，就只能找周瑞想一想辦法了。

「跑政策，對你來說太簡單了，」南宮毛毛笑著搖一搖頭，「不是所有的政策都好跑，但是自費開這種試點，上面應該鼓勵，娃娃魚怎麼說，也才是二級保護動物，影響不會很大。」

當然，嚴格來說，跑政策也未必真那麼容易，能讓某一地得利的政策，推廣到其他地方，估計也會得利，就拿北崇要養的娃娃魚來說，北崇養好能得利，其他地方還不是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