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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欠你們的嗎？我不欠你們的，老營村要是擱在敬德，敢這麼算計我，我跟你們沒完，但你們是北崇的，所以說你們做的這點事情雖然缺德，但是我做父母官的……忍了！」

「區政府搞出這個青苗錢來，是不想讓大家吃虧，是為老百姓著想，你們把事態推到這個地步，就算能滿足了自己的要求，對得起整個北崇嗎？」

「不用，」陳太忠頭也不回一擺手，冷冷地回答，「你覺得我能有那個心情嗎？」

下午五點半，徐瑞麟回來了，一回來就找到陳區長彙報，他上午見到了保護司的一個副司長，那邊表示說，局領導過問這個養殖項目了，原則上願意支持這個試點，不過方案書還是有點粗疏，希望北崇能提供一個更詳細的方案。

「嗯？」陳太忠側頭看她一眼，心裏有些念頭閃過，最終還是搖搖頭，「由他嚷嚷去，你給我拿提啤酒……」

結束的時候，她還不忘恐嚇一句，「如果區長打算認真的話，可以定你們欺詐的。」

「這個不好，」徐瑞麟很果斷地搖搖頭，這一刻，他是真的佩服這年輕區長的胸襟了，「那會影響你的威望，我繼續當惡人，你來當好人……那個郭有寶，不下狠手也嚇唬不住。」

「敢訛我？我呸……小樣兒，整不死你。」

你這理由……也太強大了吧？陳太忠聽得有點無語，他只當自己和那帕里勘破了老懞和圖書的話，卻不想還有這樣的緣故，細想一下，確實也有幾分道理，分管的口子上，能開一個試點就能開兩個試點——北崇的大棚養殖就是這樣。

「我就欺負你們了，你們去告我啊，」陳太忠轉頭冷冷一笑，又指一指郭有寶，「你不是能嗎？去市裡告我……我不怕跟你說一句，我陳太忠在北崇一天，你老營村就窮一天。」

「陳區長，」郭村長一個魚躍，死死地抓住了他的衣裳，「都是我不對，我不該胡亂耍小聰明，但是老營村的父老鄉親……是無辜的，他們都是聽了我的慫恿，錯的是我，一人做事一人當。」

說到這一點，徐區長也是有點頭疼，「其實剩下的就是一些投資細節了，補齊倒是好說，就是不知道下一次能不能成，千萬別一次又一次地跑。」

「指示啥的，還不是在人說？」郭村長乾笑一聲，「今天這個事兒呢，還是在人商量，盧鄉長，我們也不讓您犯錯誤，咱們邊吃飯，邊聊一聊這陳區長到底是個啥樣的人……」

他倆走了，盧旺看一看在場的人，冷哼一聲，也不說什麼，拔腳就要趕路，郭有寶一看，登時喊一嗓子，「老少爺們兒，留客，不能再讓盧鄉長走了。」

這就是在程序上卡住了，跟有沒有人打招呼關係不大，但是他想一想老唐怎麼也能再撐半年，就笑著安慰對方，「我覺得，應該問題和圖書不大。」

「那你們村裡自己解決，」陳太忠也知道，郭有寶發動這種事情，不可能全無代價，不過這些代價，他是不肯承認的，「我還沒有追查你們的責任，知足吧。」

「他脾氣太大，又能打……咱不是強調個和諧社會嗎？」郭村長乾笑一聲，又沖周邊人一努嘴，「鄉領導還沒用膳，咱們要把領導們招呼好。」

「我服氣，我絕對服氣，」郭村長點點頭，「我知道我錯了。」

他要帶著王媛媛離開，這下郭有寶可不答應了，他兩步跑上前，伸開雙手就要攔住對方，旁邊又跑過幾個人來幫忙。

在場的二三百號人，居然被一個年輕女娃娃說得啞口無言。

「嗯？」徐瑞麟聽到這話，登時就是一愣，這個答案真的超出普通幹部的認識，他思索一陣才點點頭，「也是，要是分管的話，還要考慮別人會咬咱們。」

「你都不給我們青苗錢了，我們還能有什麼責任？」一個漢子高叫了起來。

「好了，就這樣吧，」陳太忠轉身離開，嘴裏淡淡地吩咐一句，「盧鄉長，他們這個村的退耕還林工作，就不要搞了，他們願意種什麼就種什麼，區里不管了。」

「關鍵是那誰……首長不分管這個口兒，」徐瑞麟也不敢直接說名字，他最擔憂的是這個，副總、理是挺大，可直接插手其他人的領域——人家不需要硬頂，程序上卡住就行。

「www.hetubook.com.com但是……我沒有證據啊，」陳太忠笑眯眯地嘆口氣，「你恐怕心裏不服氣。」

還是老徐你知道我啊，陳太忠心裏輕喟一聲，然後才笑一笑，「我已經當了惡人，現在你回來了……你來當這個好人，反正要狠狠地嚇唬他們一次。」

聽到這句話，周圍呼啦啦地就圍上了二三十條漢子，盧鄉長一看，氣得笑了，「我說老郭，你也忒不是玩意兒了，有本事，你剛才攔住陳區長啊。」

「讓開，」陳太忠抬手隨意一撥，就撥得郭村長連著幾個踉蹌，有人上前扶他，只覺得一陣大力傳來，好懸把自己都帶倒了。

「這貨真是沒皮沒臉，」陳太忠又好氣又好笑，「他不怕丟人，我更不怕丟人，隨便他跪。」

陳區長也知道，老徐頭疼的事情，是所有跑部的幹部都要遭遇到的，一遍又一遍做方案書的事兒，真的太常見了，人家也不跟你說哪兒不合適，反正就是不合適。

「好的，老闆，」王媛媛大致聽領導說過因果，先點點頭，然後扭頭冷冷發問，「你們想騙青苗錢，這個沒錯吧？你們要是得逞了，別人也能看到，有樣學樣，這個也沒錯吧。」

陳太忠帶著王媛媛往回趕，到了鄉里，隨便買兩包方便麵泡了吃，再來到區里的時候，基本上就是下午兩點了。

這一下，是沒人敢攔了，倒是盧旺追了過來，嘴裏高聲地喊著，「區長，這ｈｔtps://wｗｗ.ｈｅｔｕbooｋ.cｏｍ•com大中午的，您好不容易來一趟，隨便吃點便飯再走。」

盧旺是帶了兩個人來的，不過眼下這三位都被鄉親們緊緊地包夾著，是真正的插翅難飛，想到陳區長一個人帶著一個女娃娃，能施施然地離開，自己這三個大老爺們居然被人變相地綁架，他心裏真的有點無奈。

正經是跟此事無關的人打個招呼，這邊出於尊重領導開個試點，也不怕其他人攀咬。

「可是我們確實把苗兒種到山上了，」有老者提出了異議，「這是我們的勞動成果。」

「現在……該散就散了，別跟我比不講理，你們比不過我。」

「老郭，這個飯，吃不吃的無所謂，」盧鄉長無奈地嘆口氣，郭有寶此人歪點子多而且不吃獨食，在老營村的影響力非常大，對上領導們也是裝瘋賣傻嬉皮笑臉，心裏卻極有主見，是出了名的難打交道——這個飯可是好吃難消化。

「這個你就想錯了，」陳太忠一聽他擔心的是這個，就搖搖頭，高深莫測地笑一笑，「不分管才好，分管反而不好搞。」

「他嘴裏還嚷嚷說，知道錯了，請您再給他一次機會，」王媛媛補充一句。

「你根本不知道自己錯在哪兒了，」陳太忠一抬腿，就將他踹了出去，看也不看他一眼，「老營村的，你們都聽著，這個青苗費，是區里出的，是我陳某人自己掏腰包給你們的。」

老懞的話里，肯定也有這個意思和_圖_書，陳區長這時候才意識到，真的是什麼人都不能小看，要不說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於是他微微一笑，「總是要你辛苦了……對了，今天上午，西王莊鄉那裡出了點事兒……」

「那行，」陳太忠笑著點點頭，如果能賣人情，他又何必頂個惡人的帽子去得罪人？同時他的心裏，對徐區長的評價又高了一點——很知道分寸啊。

「這不是區里不講道理，是你們欺人太甚，利用了區政府的善良。」

王媛媛一句接著一句，有理有據越說越威嚴，到了這句反問的時候，真的很有點小領導的派頭，連陳太忠看得都有點瞠目，我這是……又培養出來一個吳言？

她並不等對方的回答，而是直接推演下去，「區里滿足你們的要求問題不大，但是區里等待退耕還林的地方有多少呢……整整十萬畝，你們的青苗錢要補，別人的青苗錢呢？」

徐瑞麟聽完之後，也是苦笑著搖搖頭，「老營村的郭有寶，那傢伙不是一般的難纏……這件事接下來，有變動沒有？」

當天晚上七點四十，陳區長看過新聞播報之後，正拿著苧麻的資料在看，王媛媛走上樓來，「區長，郭有寶在門口跪著呢。」

所以他就要提前聲明，「剛才陳區長的話，你也聽到了，我不可能違反領導的指示。」

「你真是無知者無畏，」陳太忠聽到這話，雙手向身後一背著，微笑著搖搖頭，「小王，告訴他們錯誤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