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關於這些地區，陳太忠並沒有明確地指定地點，反正走到哪裡看到哪裡，他也沒興趣作假，有些地方光禿禿地還沒開始種樹，也有個別地方，就是簡單地把柳條扦插|進土裡，實在看不出來能不能活。

他說這話的時候，隋彪就在旁邊，他的靠山王寧滬已經走人，今天就規規矩矩陪了一天，雖然存在感很差，但是博個態度端正。

不過這爭執也很沒意思，他就懶得多說了，反正發放退耕還林款項的時候，鄉鎮和區里都是要抽查的，看誰敢作假？

周市長看起來很和藹，說話的時候總是面帶微笑，哪怕是不說話的時候，臉上也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很容易讓人生出好感。

「嗯？」陳太忠這下不滿意了，他看一眼對方，面無表情地發話，「這都是市裡早就答應下來的，還合計什麼？」

五點半的時候，周市長拒絕了北崇人的留飯，坐車走了，陳太忠也長嘆一聲，「這隨便來個副市長，就要耽誤咱們這麼多人一整天的功夫，真是陪不起啊。」

「嗯，」周養志鼻子里輕哼一聲，也沒了說話的興趣，他初來陽州，也是想體現一下存在的，不過他分管的口子真的很一般，又有人來告狀，說北崇退耕還林的吃相太難看。

「他們已經學習過了，」陳太忠最不想聽到的，就是跟全市有關的大局感，你是副市長，我只是區長，他淡淡地表示，「我們自己花錢請專家講課，他們蹭著聽，我們這算做得很不錯了吧—ｈｅｔuｂｏoｋ.cｏｍ.ｃoｍ—他們要是花錢請了專家講課，能讓我們聽嗎？」

現在聽起來，似乎北崇還有什麼委屈，甚至還有殺手鐧，他就只能將這份疑惑放在心裡了，不過陳太忠的桀驁，也讓他相當地不滿。

「事物總是在不斷發展變化的，」周養志的臉上依舊帶著一絲微笑，好像並不介意對方的唐突，「很多同志向我反應，北崇十萬畝的退耕還林，有點多了。」

這裏面或許有什麼說法，但是擱給不明白的人看，就會想到這裏面可能有貓膩，周市長原本想著，條件許可的話，他會暗示陳太忠一句。

「對了，關於這個退耕還林，你們的自主權有點太大了，」周養志眉毛一揚，似乎是才想起來一點，「今年就是這樣了，明年的話，要好好地合計一下。」

就拿這句話來說，根本就是廢話，說話誰不會？能著手去找、並且找到銷路，才叫本事。

周市長很滿意地點頭，至於說這個廠子的性質，是聯營而且不歸煙草局管，陳太忠不說，他也就不去問。

這就是機關幹部的特色，別看他們下基層不多，但是關於民生方面的知識並不少，而且不怕積極地表現出來，好顯得自己是多麼地親民，多麼見多識廣。

那咱們去看大棚種植吧，一行人又驅車前往試點的種植戶家，這件事也是北崇最早推行的，那些手腳快的農戶，在春節前就已經蓋好了大棚。

現在雙孢菇、草菇之類的，已經有鑽出和*圖*書的小頭了，草莓等反季節植物也長得極為旺盛，聽著農戶興高采烈地講著定植、殺蟲、防病，又預期五六月份的收穫，周市長頻頻地含笑點頭，旁邊的攝像機抓拍著這一幕又一幕。

這跟他在北京被李雲彤推倒時一樣，有些話不能隨便開頭，尤其是周養志是分管農林水的副市長，一旦敞開了說，人家有級別加成，他這個區長不想撕破臉的話，那就真被動了。

短短一個多月，捲煙廠已經大變了樣，廠房都已經封頂了，地面上是挖得縱橫相間的地溝，倒是辦公樓蓋得不算快，只打了地基。

「十五萬畝，這是什麼意思？」周市長訝異地看他一眼，對於這個說法，他是一點都不知情，江鋒不會告訴他這個，其他歪嘴的主兒，也只會說北崇佔得太多，而且不受市裡監管。

這就是周市長上午視察時，唯一有點不和諧的一幕，接著就是中午的飯局了，簡單休息片刻，他又去看了幾處退耕還林地區的還林情況。

不過現在，那就沒必要說了，姓陳的你好自為之吧。

不過對下一個要參觀的工廠，周養志表示他沒什麼興趣——陳區長邀請他參觀的是在建的北崇區政府自備電廠，他表示這是工業口兒的事情，今天時間緊，就暫時不看了。

這可能就涉及到一些說法了，他指示跟隨著的林業局長鄧伯松，把這些地方都記下，到時候要過問了解一下。

「朝令夕改，不知其可，」陳太忠冷冷地回答和*圖*書，這個時候他是不會讓步的，「若是沒有很多同志那些因素，北崇能有十五萬畝。」

但是周市長心裏這個疙瘩已經結下了，也就懶得再多說，其實他還想了解一下，為什麼有人想投資一千五百萬在娃娃魚項目上，你居然不要，偏偏要了那個只投一千一百萬的？

周養志看他一眼，笑著回答，「你又沒試，怎麼知道人家就不讓你聽？」

周市長也打聽過，知道陳太忠不好招惹，但是從文件上看，北崇在此事上做得真的有點過，所以他今天來，除了考察，就是要試探著吹一吹風——江鋒已經是過去式了，周某人身為分管市長，對如此不平衡的資源分配，他有資格發出質疑。

陳區長盛情邀請周市長去區政府聽取彙報，周市長含笑拒絕了，說我今天不是聽報告來的，就是要走一走看一看，看看北崇近期的建設成果。

「周市長指示得很及時，也很正確，」陳區長笑著點點頭，雖然他心裏真的不以為然，「目前苗種是個問題，我們正在積極協調。」

「周市長你多了解一下情況，就知道了，」陳太忠不確定對方知道不知道其中因果，所以他不會給出解釋——他若是解釋，對方也可以解釋。

「你這個娃娃魚養殖，很受人關注，」周養志面無表情地說一句，似乎是話裡有話，然後他又問一句，「許可證什麼時候能下來？」

可周養志看得就有點不高興了，「退耕還林這方面，你們做得可是不太好，這錢都是和_圖_書財政撥下來的，是國家對咱們的支持，要跟村民們多強調一下，這可是來之不易的機會。」

「哦，」周養志點點頭不再說話，陳太忠這話，終於點出了一部分真相，那就是陳某人跟國家林業局造林司有關係——大概這就是北崇能獅子大張嘴的緣故吧？

「你這個話，我聽得不是很明白，」周養志難得地嚴肅了起來。

不過，陳太忠覺得周市長能注意到這個問題，倒也算靠譜，他笑著點點頭，「嗯，這個問題我們已經著手去安排了，以省城和周邊各大城市的消化能力，解決了運輸這個環節的話，大面積種植是沒有問題。」

聽到陳區長如此放肆，隋書記撇撇嘴，走上了路邊的汽車，不過才進了城區，車又停了下來，隋彪拉著臉走下車，沖後面陳太忠的車招一招手。

「沒什麼意思，」陳太忠淡淡地發話，這種形式的摘桃子，那根本是防不勝防——領導換了，後面來的不認前面的賬，他必須強烈抵抗，「大不了大家都不要退耕還林了。」

陳太忠這麼安排，也是有自己的想法，苧麻的兩個廠子，他可不打算讓周市長參觀，一來是那倆廠子投資大，容易讓人眼紅，二來就是，周市長如果提出，想要去巴黎看一看，他是該答應還是不該答應？

那就先去看捲煙廠吧，陳區長和隋書記陪著周養志去了前屯鎮，這是北崇建設進度最快的廠子，原本就是預製板廠，三通一平和廠區都是現成的，推倒幾棟房子就可以打地基了。和-圖-書

陳區長拿著圖紙指指點點地講解，又強調了因地制宜地搞發展——比如說這個辦公樓，目前是打算蓋兩層，但是要打五層的地基，將來發展得好了，再加蓋三層。

第二天，陳區長和隋書記迎來了周市長，周養志個子不高，大約就是一米六八左右，白白凈凈的，人長得很壯實，看上去比實際年齡還要小一些。

他其實很想辯解一下的，我不是給你樣板看的，這是真實情況，北崇雖然只是一個區，地方卻很大，我一個人也跑不過來，還是充分依靠下面鄉鎮的幹部，有些情況我也是一知半解，這才開始退耕還林，你倒看出來做得不太好了？

「上次去國家林業局造林司的時候，碰到保護司的領導了，」陳太忠淡淡地回答，「今年肯定能下來，他建議我先動起來。」

「那個項目……還沒開動呢，」陳太忠不動聲色地回答，姓周的你既然是帶著偏見來的，那個項目我就不跟你介紹了，省得你看到之後眼紅，又惦記往全市推廣，「怎麼也得到明年五六月份，才能基本完善。」

話趕話到了這一步，他連視察的心情都沒有了，不過好歹是副市長了，他控制情緒的能力還是一等一的，「這個項目就不看了，看一看娃娃魚養殖吧。」

「這個經驗，可以組織其他縣區來學習，」周養志笑眯眯地做出了指示。

連看幾家之後，周養志問陳太忠，「這個特色養殖，銷路定了嗎？現在開試點還不要緊，一旦大規模上的話，一定要有穩妥的銷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