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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廢話，基層工作經驗，都是一點一點總結出來的，」陳太忠瞪他一眼，他可不認為這是什麼值得驕傲的事情，接著，他又看一眼胡局長，「多少分及格？」

岳瘤子人小鬼大，在米店幫工五年，居然跟賬房偷學了一手打算盤的功夫，又識得了不少字，後來紅軍到了這裏，他就去報名參軍，年紀雖小但是能寫會算，算半個文化人，當時就很得擴紅人員的看重。

「這主要是陳區長的魅力使然，」胡局長笑一笑，又感觸頗深地嘆口氣，「也就是陳區長的關注，大家才會願意來學習，願意來考試，其實自從獼猴桃和柑橘兩件事之後，局裡牽頭的項目，已經很久得不到群眾的認可了……」

「這個誰說得准？」胡局長很不想對區長失禮，但是這個問題委實奇葩了一點，他只能苦笑著回答，「以我的估計……一千到一千五百尾，這是粗略估計。」

荀德健嘴雖然碎，人卻是不笨，聽到這話終於反應過來了，於是笑了一聲，「怪不得大家都跑來監考了，太忠，我發現你的話都挺有道理的。」

「我們有詳細的培訓大綱，這些內容都講過，」這位笑著回答，「不過教材不下發，學多少，就是看他們怎麼記了。」

這話一點不假，別人不說，林桓的侄兒就打算投資二十萬，養三十到五十條娃娃魚，葛寶玲更是說她表妹夫沒事幹，想養一百條左右的娃娃魚，還跟陳區長打招呼，想和_圖_書要點好魚苗——這個錢掙得是光明正大，她不怕說。

「唔，」陳太忠點點頭，這個政策他是知道的，甚至就是他本人先倡導的，娃娃魚養殖實在太分散了，這個教材真的不能下發，以免外面的縣區學了去，「怎麼只有選擇和填空，沒有論述題呢？」

「區里……就給了一千條的指標？」陳太忠聽得眼睛一眯，心說老胡你算個能的啊，我正愁兩千條不夠呢，你居然敢定下指標？

這還用問嗎？陳太忠很無語地看他一眼，無非就是那點事，他轉身走向會議室，順手拽住一個農業局的工作人員，「把今天的考卷給我拿來一份。」

「但是一旦出了問題，那就是好幾家聯合找政府了，」荀德健冷冷地發話，他不但是話癆，有的時候說的話還特別難聽，沒辦法，體制外的人就這樣，不懂得含蓄。

自古以來，學藝就是最難的，岳瘤子為了學點東西，腦袋都被打起包了，最終靠著這份不服輸的心氣兒成為少將，現在區里免費教，為什麼不去學？

岳少將在北崇，也算個傳奇人物，他孤身來縣城的時候才十歲，就到一家米店幫小工，有一次手腳慢了，被掌柜的一塊鎮紙砸到腦袋上，起了一個大包，一輩子都沒下去，所以得了個外號，叫岳瘤子。

這岳瘤子在北崇聲名赫赫，是區里走出的開國少將，大名叫做岳有才，臨雲鄉柳條子溝村人，前文說m.hetubook.com.com過，他因年少時被兄嫂奪了家產，憤而出走到縣城乞食，等功成名就之後，他回過北崇，但是再沒踏進過柳條子溝村一步。

「大陸的及格線，不是六十分嗎？」話癆荀這貨，真的是嘴多。

「這麼說……民間的承受力，和對市場風險的認識，也不可小看，」陳區長頭一次聽到這麼個說辭，也是感慨萬分，倒不能說大才在民間，但是他們有自己的抵禦風險方式，政府工作的壓力會小很多，也更好做一點，「有這樣的群眾，沒理由干不好工作。」

再後來他衣錦還鄉的時候，掌柜的跪著去找他，說我當時真的瞎了眼，手太賤，岳有才哈哈一笑，說沒掌柜的收留，我早就餓死了，不就是一個小包嘛，不算個啥。

「這熱度也差不多過去了，延續到七月底的話，我估計能達到五到六百人，」胡局長很自信地回答，「越到後面，報名的人就越少。」

「目前就三百多了？」陳太忠聽得一皺眉，按平均一家養五條算，這就是一千五百條娃娃魚苗了，而眼下才五月份，這麼看來，今年的魚苗未必夠用啊，沒準到最後都散養了，養殖中心反倒是一條魚都沒有，「大家的積極性真的很高。」

不過想到下面的農戶都能以股份合作的方式養殖娃娃魚，他覺得農業局有自己的控制方式也不足為奇，雖然可能比較粗暴，但是……有效就好。

「五百個人，平均一個人和圖書兩到三條？」陳太忠眉頭微微一皺，就算有一些人只是抱著學藝的目的，他也覺得這個數字有點少，「我聽說不止一個人，起碼要養二三十條。」

「原來是這樣啊，」陳太忠點點頭，關於岳瘤子的傳奇，他也聽說了不少，分外明白這個意思，但是他還要確定一下，「那麼以你估計，今年民間對娃娃魚的魚苗，最終會有多少需求？」

你不會說話，可以不說嘛，陳區長無奈地白他一眼，卻也沒辦法說更多——這個可能性是現實存在的，可能性還很大，但是……也真的掃興。

「那就是十條娃娃魚活六條？」陳太忠不滿意地反問一句，及格線的基準不是唯一不變的，那要具體看是什麼事情，越容易引發嚴重後果的事情，基準線就越高，像考駕照或者安規考試，九十分及格是常事。

「我這兩千來條魚苗，怕是打不住吧？」陳太忠聽得有點傻眼，「真沒想到，北崇民間有錢的人這麼多，有這麼強的潛力可挖。」

「考卷啥的，咱先不說，」陳廁所——陳區長雙手向身後一背，又冷冷一笑，「麻煩你跟我解釋一下，一千尾娃娃魚苗的指標，是誰給你下的？」

「這是徐區長要求的？」陳區長略略看了遍，沉聲發話了，同時他心裏生出了強烈的後悔之意，早知道是這樣，我該極力推薦徐瑞麟出任常務副，人才難得啊——尼瑪，這種題目我去考，別說九十五了，能得八十分就偷笑了m.hetubook.com.com！

「這兩件事，又是怎麼回事？」荀德健真是個好奇寶寶，什麼都想打聽，丫不止是話癆。

胡局長這個比方打得很貼切，很多人沒錢養娃娃魚，也要學這門手藝，等精通了，就可以去給人幫工，慢慢地攢到一點錢，自己也就可以養了。

「滿分一百，九十五分及格，」胡局長恭敬地回答。

「不至於，很多人拿不出來多少錢，」胡局長笑著搖搖頭，「他們是想學岳瘤子，偷師學藝……先給別人幫工，賺點小錢，咱搞培訓又不花錢。」

就在這個時候，胡局長跟荀德健解釋完了那兩件事，就笑眯眯地走過來，「區長，我們這考卷……還算負責吧？」

「你跟那幫京油子在一起，就沒學什麼好，越來越油腔滑調了，」陳太忠不滿意地哼一聲，又看一眼農業局長，「你要把這個考試的意義，認真地向村民們解釋，提高門檻是為他們好，是為他們的投資負責……對了，現在登記了多少人？」

考卷很快拿來了，上面的問題真的是非常全面，一共一百道填空和選擇題，從蠑螈的生長發育過程，到生活環境，然後再到如何用儀器或者常識測試水體，還列出了一些異常現象，讓考生們分析，這是出現了什麼問題——是哪裡出現了異常，還是什麼疾病的先兆。

「目前考試過關的有二百八十多戶，共計三百零七人，」胡局長笑著回答，順便還解釋一句，「有的人家弟兄倆都要養，還要各養hｔtｐs://m.ｈeｔubｏok•com•cｏm各的，所以人數比戶數多。」

「老胡你這一邊說農民，一邊看我，很容易讓我誤會啊，」話癆荀不改話癆本色，他似笑非笑地看著對方，「雖然我家祖上也務過農，但現在好歹也是小業主了。」

這是一個北崇的傳奇人物以及相關的傳奇故事，但是對很多當地人來說，這是一個不錯的樣板，具備一定的現實意義，那就是說……藝多不壓身。

神馬？陳太忠聽得牙關狠狠一咬，你叫我廁所也就算了，居然還要上個區長——這語病也太欺負人了吧？

「有好些家有合作養的意思，大家都不是很吃力，同時也就分散風險了，」胡局長笑著解釋，「咱北崇歷來有這個習慣，一頭牛算三、四家的共有財產。」

這位卻是沒想到，區長連這個都不知道，臉登時就白了，他結結巴巴地回答，「那個啥，先這樣吧……廁所，我去上個區長。」

「這是考驗大家基礎知識的，要是到時候想養魚的太多，還要再考，那時候就有論述題了，」這位倒是不防備，有啥說啥，「區里就給了一千條的指標，得控制在這個範圍內啊。」

像這個娃娃魚養殖，九十五分及格也正常，一旦失敗了，風險真的太大，於是他沖胡局長笑著點頭，「就是應該高標準……你們辛苦了。」

「這談不上什麼辛苦，」胡局長先謙遜地笑一笑，又怪怪地看一眼荀德健，接著嘆口氣，「倒是很多農民表示不理解……認為咱們門檻太高，有意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