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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話說得倒還算靠譜，善意釋放得也很明顯，不過陳太忠早就猜到了，陳正奎可能只是適逢其會，所以並沒有多奇怪，反倒是他沒想到，合著新華北報那邊，也是那廝叫停的。

但眼下聽來，還真是讓陳市長說中了，其實想一想也是，陳太忠已經打算犧牲掉孟志新了，怎麼可能坐視馬飛宇的得意？

「做夢，」陳太忠不屑地哼一聲，「有人搞初一，別怪我搞十五，孟志新是要病退了，馬飛宇等著雙開吧，他不走我走……倒要看某些人能不能一手遮天。」

「這本來就是你要我開條件，」陳區長微微一笑，又一攤雙手，「談不攏可以不談，我其實就沒想著開條件。」

「這也……」歸晨生聽得目瞪口呆，我讓你開條件，你也不能太獅子大張嘴不是？孟志新的事情都見報了，你要保他安然無恙，馬飛宇被捂得嚴嚴實實，反倒要調離？

當初早知道你是這麼一個人，歸某人才不會去輕易地撩撥，不過現在說這些，也有點晚了，他站起身來，「那就這樣吧，有消息我會告訴你的。」

老子長這麼大，真的沒見過頭這麼難剃的區長，歸晨生真的有拂袖而去的衝動，一個小區長，有像你這樣跟副市長講話的嗎？

一時間，歸市長也有點理解陳太忠的想法了，當初是陳正奎想把孟志新打到萬劫不復，那麼現在陳區長出手，目標自然也是馬書記的萬劫不復。

再退一步想，ｈｔｔps://m.hｅtuｂook.ｃｏm•com這次就算如願拿下了馬飛宇，跟陳正奎的梁子越發地深了，以後再出點什麼紕漏，陳市長又要上杆子找事，也真的令人煩不勝煩。

令陳太忠感到驚訝的是，歸市長這次的勸說，居然是站在北崇角度上考慮的。

「想還價嗎？那就查吧，」陳太忠呆坐在桌邊，收回外放的耳力，輕聲嘀咕一句，嘴角泛起一絲冷笑，想必陳正奎你還心存著幾分僥倖，想著查不出什麼問題——哥們兒要查人，可不像你想的那麼草包。

「這不可能，」陳市長斷然開口拒絕，他若答應下來這樣的條件，堂堂的大市長就成了所有人的笑柄，「若是調走馬飛宇，孟志新必然要受到處理，這個沒有商量……新華北報不是我喊來的，但是人家反應的問題客觀存在，那就必須要處理。」

「情面……他給了我什麼情面？」陳區長冷笑一聲回答，「不是他推波助瀾，事情會發展到這一步嗎？我的幹部只是私德有虧，你根本想不到，我區政府現在亂成什麼樣子……」

這一番話，卻是扎紮實實地說到陳太忠心坎上了，陳區長上任以來，最大的願望就是帶著北崇飛速發展，不要有太多的束縛和磕絆，若是陳正奎能說到做到，確實是省老鼻子事兒了。

但是孟志新完全不動，那就太打他這個市長的臉了，而且說句實話，對輿論真的不太好交待，等ｈtｔｐs://ｗｗｗ.ｈｅｔｕbｏoｋ•coｍ.ｃｏｍ著陳市長犯錯的，可並不僅僅是陳太忠，「你告訴他，就說我說的，孟志新起碼要冷凍半年，至於北崇以後的事……我不管了。」

「孟志新病好了之後，就回來上班，馬飛宇另找出路吧，別留在陽州礙眼了，」陳太忠輕描淡寫地開出了條件，「然後你告訴他，沒有下一次了。」

「新華北報跟陳市長無關，」歸晨生苦笑著一攤手，藉著這個由頭，說出了陳正奎想要他傳遞的消息，「今天的報紙沒刊載內容，還是他託人施加了壓力……有人躲在暗處，正等著看笑話呢，太忠，咱不能便宜了用心叵測的主謀。」

當然，在歸市長看來這算善意，但陳區長哪裡是那麼好說話的？「那你有沒有想到，為什麼我可能會懷疑，陳正奎跟新華北報有關？」

「財政不說，計委癱掉一半，宣教廣電人來人往，孟志新分管的攤子得我接，」陳太忠越說越生氣，抬手狠狠一拍桌子，「工作都沒辦法安心開展，這就是他的情面？」

「我也這麼表示了，」歸市長苦笑一聲，將兩人的一些關鍵對話複述一遍，「……那傢伙油鹽不進，怨氣十足。」

換一種方式來假設，就更能說明問題，若是何霏沒死，兩人的私情又被杜俊才得知，小杜手持證據鬧到區政府來了，要求區政府做主，區里也只能以調解，嚴重一點的給個警告處分，若是有人盯上孟志新的位ｗww.hetubｏｏｋ•ｃom.ｃｏｍ子，又興風作浪，了不得也就是調離或者改非。

歸晨生輕嘆一口氣，在他來之前，陳市長就交待了一些底線，不過他最初的設想是，市裡不追究孟志新，北崇也就不要再追究馬飛宇了，如此一來，這事情就算辦得漂亮的。

約莫過了五分鐘，歸晨生的電話打了過來，這時歸市長的車已經走得遠了。

「一個科級幹部，北崇自己處理，別再來紀檢委折騰，我說不管就不管，」陳正奎不滿意哼一聲，「他若是不答應，那就查吧……你儘快通知他。」

「你可以走了，」陳太忠一擺手，毫不客氣地發話，「北崇的發展，是我需要考慮的，跟你這副市長有什麼關係？」

麻煩你搞一搞清楚，這孟志新跟馬飛宇，壓根兒就不是一個級別的！他輕嘆一口氣，「太忠，馬飛宇跟你有私仇？」

「唉，」歸晨生嘆口氣，這才是癥結的真正所在，陳市長為什麼會想到，他有這個嫌疑？因為他藉著新華北報的勢，強行對北崇下手。

歸晨生也想到了，陳太忠已經做好了犧牲孟志新的準備，這個反應是正常的，但是丫打算以此來咬住馬飛宇，這就是不能忍受的了，於是他微微一笑，「孟志新身敗名裂，對北崇的發展影響很大，你要三思。」

「那就這麼說定了，」歸市長聽得也暗暗長出一口氣，總算是不辱使命，也讓陳市長看到了我辦事的能力，又跟陳太忠緩和了一些關係。

「陳市長和*圖*書的意思，是冷凍孟志新半年，其他的都沒問題，尤其強調了會放手北崇的發展……陳區長，這樣一來，你就能集中精力搞建設，能大展拳腳，我認為這是個契機，剛才的時候，你不是還在抱怨，說工作受到嚴重的影響了？」

可是再想一想，這也不足為奇，陳正奎畢竟是有根腳的，隨便找點助力真的不難。

「哪裡有不能談的條件？」陳市長卻是不吃這套，對他來說，調走馬飛宇不算太大的問題，他就算能把姓馬的囫圇保下來，早晚也是要將人送走——這是必須的，這麼大的隱患藏在陽州，又有不少人知情，哪天一旦被人利用了來做文章，後果不堪設想。

歸晨生沉默半天，又自己給自己倒上杯酒，一飲而盡，這才發話，「那你希望怎麼樣？」

「沒有，」陳太忠搖搖頭，「幹部不修私德性質嚴重，還是巨額財產來歷不明嚴重？」

「好的，」陳太忠哼一聲，心裏卻是暗暗嘀咕一句，我總不能把希望全部寄托在陳正奎的承諾上，求人終究不如求己……

不過眼下時間尚早，想到上次去了趟警察局，搞得醫院的大夫都來了，他決定等一等，半夜的時候再出動。

「正奎市長的意思是，孟志新沒必要病退，回頭安排個行局副職，」歸晨生實在沒轍了，索性點出陳市長，「留一份情面好相見。」

「那楊孟春怎麼辦？」歸晨生終於想起，還有一個關鍵人物。

你可以更囂張一點嗎？歸晨生都不知道該https://www.hetubook.com.com怎麼形容眼前這個年輕人了，獅子大張嘴不說，條件都不容更改。

我怎麼就沒發現，這歸晨生做事，也很有一套呢？年輕的區長乾笑一聲，「歸市長，我發現您做思想工作的水平，真的很高……唉，希望陳市長能說到做到吧。」

走出院門上了汽車之後，歸市長先把司機攆出車去，然後撥通了陳正奎的手機，將陳太忠的條件轉述一遍。

歸市長當然分得清輕重，他猶豫一下，又試圖幫著爭取一點，「但是馬飛宇，還沒經調查呢，或許事情並沒有那麼嚴重。」

官場鬥爭，從來都不是溫情脈脈的，陳市長現在希望有迴轉餘地，可當初你出手的時候，是否想過手下留情？沒錯，留一份情面好相見，但陳市長沒留下這份情面。

不過官場中人總有這樣那樣不同的面孔，該臉皮厚的時候，就不能太要面子，歸市長也不是放不下面子的主兒，尤其是現在四下無人，他清一清嗓子，低聲發話，「市裡的意思，是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

這個問題根本不需要回答，巨額財產來歷不明定然要涉及到貪腐或權力尋租，有人追究的話，雙開正常，住監獄都有可能，而孟志新是真正的私德有虧，他甚至不是去嫖娼，只是有個情人，點兒背的就是這個情人遭人姦殺，而此事被宣傳得天下皆知。

做為堂堂的副市長，這是歸晨生的最後一點矜持了，他不能在陳太忠的住處，就直接打電話給陳正奎，那樣可真的半點體統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