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那這就是君子協定，」陳太忠點點頭，他最近一直在強調製度，但是有些實際情況，真的不是完善制度就能解決的，「小廖，你登記一下他們的名字，不用往捲煙廠報備了……」

「又是一批，」陳太忠聽得就是一呲牙，買幾個大點的無所謂，買一批……就算是小的，那得多少錢？一時間，他都有心再發動農民貸款買這個了。

陳太忠也確實是這麼想的，他盤算來盤算去，起碼得有兩百台發電機才行，回到小院之後，他給劉海芳打個電話，「你和王媛媛過來一趟。」

區政府原本就是個富商別院，解放后保護得很好，廳堂樓閣什麼的都不少，這二位在亭子里聊天，應該也是圖個涼爽，沒別的意思，不過就是蚊子多了點。

「這個我能答應你，」陳太忠點點頭，「但是我不會明確授權，而且……你最好不要違背良心，否則的話，後果你知道。」

不過這也就是隨便想一想，農民們不知道比區政府窮了多少，陳區長又怎麼可能再去掏農民的口袋？

「這錢是越來越緊啊，」掛了電話之後，陳區長看著時間不早，轉身悻悻地向小院走去，不成想正正地撞上了白鳳鳴和丁小寧——他倆正站在院子的小亭里。

從捲煙廠回來，時間就不早了，而此時陳太忠又接到了告狀電話——電業局拉閘限電的現象越來越頻繁，打電話的是區醫院。

和圖書「只是一批發電機，不至於吧？」丁小寧也樂得裝糊塗，「又沒多少錢。」

「怎麼要不了？北崇十六個鄉鎮、十八萬人，平均下來，一個鄉鎮也才十台，」白鳳鳴搖搖頭，「現在就到了缺電的節骨眼上，明年還得缺電，電廠就算建設再快，明年年底能有一台機組發電，保證了後年夏天的用電，那就不錯了。」

不多時，兩女相偕而來，聽明白區長的意思之後，兩個人下意識地交換個眼神，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濃濃的震撼。

事實上，在陳太忠看來，北崇之外的老百姓的權益，他沒必要去幫著維護，但是北崇要發展，多少也要顧忌點名聲——北崇人雇傭混混，強買強賣低價收購煙葉，這名聲真不好。

「他們態度如何？」陳太忠沉吟一下發問，這就是有找茬的打算了。

「這可不僅僅是採購的問題，發電機市場以及下面需求的調研，要儘快地收集，時間緊任務重，」陳區長點點頭，當即做出了指示。

「唉，」陳太忠嘆口氣，現在全國都缺電，實在是沒辦法的事情，他琢磨一下發問，「你說咱們要不要買上幾台大功率的發電機？」

他也聽到了北崇人的對話，於是猶豫一下，他又重點強調一下，「想來北崇炕煙的煙農，我們絕不攔著，只賺自己該賺的。」

虧得是手術室旁有發電機，三分鐘之後又供上電了，ｈｅｔｕｂｏoｋ.ｃｏm.ｃｏｍ而這手術也不是很要緊，要不然當時就抓瞎了。

這就絕對是灰色地帶遊走的行為了，不過這個世界本來就不是非黑即白的，事實上陳區長說得也算婉轉了——我不會允許你打著我的旗號強買強賣的，只不過，你在幫北崇辦事，有人找你麻煩的話，我可以罩著你。

拉閘限電通常是要有預報的，不過區醫院一條線被預報了，一條線是臨時故障，當時區醫院正有一台手術，隨著叮的一聲警報，各種儀器都不動作了，無影燈也滅了。

「最近電力的問題，影響很大，」陳太忠很隨意地指示一下，他還不至於閑到吃白鳳鳴的飛醋，「你跟電業局反應一下……再這麼下去，咱們不答應。」

但是他不表態也不行，原材料的匱乏，會影響到北崇捲煙廠的生產，煙草的壁壘，是必須要通過民間人士來突破的。

這個要求不算高，北崇賓館就按一百個房間算，五十千瓦也不過一個房間五百瓦，起碼在陳太忠看來，他要來搞這個賓館的話，怎麼也得先搞個兩百千瓦的發電機。

「這個……理解一下吧，」陳太忠長嘆一聲，也只能這麼安慰了，「咱自己的電廠，很快就能發電了，到時候就不用看別人的臉色了。」

劉助調要出任副區長的消息已經眾所周知了，只差市裡開個會敲定，而區委那兒已經有消息，王媛媛升計委和圖書主任也是早晚的事情。

「好了，生意就是生意，哪有那麼多說的？」陳太忠擺一擺手，笑眯眯地發話，「我看你們幾個膽子挺大，敢不敢在花城擺攤，幫北崇收煙葉？」

「不是這麼說的，」白鳳鳴笑著搖搖頭，「除了重點項目，區里分散的投資也特別多，資金壓力很大，像大棚種植撥款、移動大棚的投入，苧麻壓資金也很厲害，再加上發電機，一個小發電機可能就是萬把塊，但是兩百台發電機的話，那又是多少錢？」

以前的北崇是個落後慵懶的城區，就感覺用電缺口沒有這麼大，但現在到處都在上工程，電力已經成了制約北崇發展的極大瓶頸，再加上現在是農忙時節，兩百台發電機，真的不算多——白區長已經習慣了陳區長的大手筆。

「陳區長這是有心事，」白鳳鳴見領導走得如此無禮，說不得沖丁小寧苦笑著解釋，他不太確定領導和這女孩兒的關係，有消息說，丁總是靠了陳區長才起家的，也有人說，丁總根本就是鳳凰甯家的人，不管真相是什麼，多解釋一句總沒錯。

「態度嘛……肯定不能說好，根本就不待見咱們，」白鳳鳴知道領導的脾氣，可是現在的電業局，對北崇已經是很克制了，他不想再惹出什麼意外，「不過也給我看了電力調度規劃，咱還算是受到正常對待。」

不過必須指出的是，北崇的用電量，也沒被減少和*圖*書了多少，所以說王書記和康總的影響，還是起到了一定的效果——要知道，北崇現在自建電廠，已經是電業局的眼中釘肉中刺了。

「大功率的沒必要太多，」白鳳鳴搖搖頭，「有三四台，能保證黨政主要部門就行了，關鍵是要有一批小的發電機，就算將來電力供應充足了，邊遠山村等地方，也用得上。」

對這兩位來說，這真是一筆不小的支出，劉海芳一直從事比較務虛的工作，從來沒有掌握過這麼大的採購項目，王媛媛就更是如此了，幾個月前，她還只是一個服務員的角色。

「還有採購回來之後，該如何分配，你們要拿出一個合理的計劃，誰多誰少這是個問題……也不能買回來就直接發下去，太容易得到的東西，大家未必會珍惜。」

不過，下一刻陳區長的手機響了，打斷了她的話，陳太忠看一看電話號碼，接起來乾笑一聲，「李書記你好，請指示……」

「我們不會亂來，正大光明地賺差價，我們就夠賺了，」那混混苦笑著回答，「我們不是壟斷買賣，還得扛著煙草的壓力，哪有膽子胡亂壓價？」

「總還是沒有過類似的經驗，」劉海芳多少是有點城府，最先反應了過來，她一邊笑著回答，一邊看一眼王媛媛，「我會和王主任認真準備，及時向您彙報，也請您多多指示。」

上一任市委書記王寧滬在走之前，信誓旦旦地保證北崇的和_圖_書用電，地電老總康曉安也是這麼說的，但是現在北崇的電量，還是捉襟見肘。

「只要您給個名頭，那沒問題，」發話的混混毫不猶豫地點點頭，「我們掙多掙少，也不用您過問，北崇正常價收購就行了，只要別人找上門來的時候，您做個見證。」

「要得了兩百台嗎？」丁小寧覺得這個數字太大了。

夏天到了，北崇以往都是被拉閘限電的重災區，不過區醫院是有兩條線，可以切換，但是糟糕的是，今天兩條線都停了。

「區長，我正跟丁總商量咱北崇的城區建設，」白鳳鳴見到是他，馬上站起身彙報。

最近接到的類似報告很多，甚至像北崇賓館的擴建中，馬媛媛也打來了報告，要求採購一台不低於五十千瓦的發電機，最好是一百千瓦的。

「我都反應好多回了，」白區長嘆口氣，無奈地回答。

「我認為，得讓受益的鄉鎮和行局也出點錢，」劉海芳的反應倒是很快。

所以陳區長不介意把她倆叫到家裡來談事，發電機的採購和分配，肯定是要計委來張羅的，而劉海芳不但分管計委，更重要的是，一旦她頂了孟志新的缺，自然就要接過北崇區招標工作領導小組的副組長一職。

哥們兒隨便轉悠半天，居然就花了這麼多錢出來？陳太忠心裏暗嘆，微微頷首之後便拔腳走人，竟然再沒說什麼。

「怎麼，覺得擔子有點重？」陳區長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