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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你這貨也太不懂事了，」旁邊的人紛紛附和。

「這不是……」猥瑣漢子乾笑一聲，搓一搓雙手，又咽一口唾沫，「這年頭都流行點子賣錢，陳區長，這個那啥……」

這廝要跟我悄悄說話，想必有些內容，是不便被人知曉的，嗯，能理解。

還更有好奇心強的人，已經將自家手裡的煙捻出一點點煙絲，細細辨別和品味，各人心思迥異，場面也是熱鬧異常。

對北崇人來說，花城人是很討厭的，但是……花城的煙葉不討人厭，少了原材料的供應，捲煙廠的生產就要受到影響。

「問他，」陳太忠沖那猥瑣漢子一揚下巴，一副「我懶得多解釋」的模樣。

北崇的煙草之所以衰落，一個是壓品級收購，傷了煙農的心，另一個就是收得太便宜，大家都不說什麼化肥之類的，直接就是一句——連炕煙的柴火錢都不夠，我們還種什麼？

「有法子你就說嘛，」旁邊的老漢不耐煩地呵斥他。

「好說，在場的一人一根，」陳區長掃一眼，發現周遭起碼圍了五六十號人，於是沖廖大寶一擺手，「小廖，後備箱里拿煙，讓大家嘗一嘗。」

「行，我答應你了，」陳太忠想也不想就點點頭，「只要你說得有理，你就可以提個合理的要求，不會信不過我吧？」

「我已經說了啊，」猥瑣漢子笑眯眯地沖陳太忠擠一擠眼，那神態是要多猥瑣有多猥瑣，可他偏偏要做出一副心有靈犀的樣子，「陳和_圖_書區長已經知道了，對吧，陳區長？」

其中一個混混沖陳太忠笑一笑，「陳區長，您這兒收購得公道，我們就來了，也沒招惹北崇鄉親的意思，其實咱們自己計較來計較去，擱給外面人看……還不都是陽州人？」

「老漢你老糊塗了，」猥瑣漢子一指他，一臉不屑地發話，「人家運過來的青葉子，是來加工的，煙草沒理由攔著……葉子運過來，能不能運回去，就不是煙草能管的了。」

「多搞幾個煙炕？」老漢叼著煙桿，沉思一下方才發話，「這花城也不是沒有煙炕，人家為啥非要過來。」

廖大寶拿出四五盒煙來，一人散一根，有人拿上就抽了，有人則是小心翼翼地收起，還有人圍著廖主任，要他捻開兩支煙，分點煙絲給大家做鑒定。

「煙炕，」陳太忠淡淡地吐出兩個字，他直覺地意識到，問題就在這兩個字上——起碼是由這兩個字延伸出去的，但是具體的操作，他還沒理順，可也不能不說話，以免別人小看了政府幹部的智商。

不過，終究是有人記得主題的，抽煙的老漢一邊將熊貓煙夾到耳朵上，一邊就拽住了猥瑣漢子，「我說，陳區長答應擔保了，你煙也拿了，該說你的點子了吧？」

「那區里就要扶持大家建煙炕了，」老漢一聽也樂了，只要是個煙農，誰不希望有自己的煙炕？一家一個那是有點奢侈，但是七八家共建一個，就省得看別人臉hetuｂoｏk.com•com色了。

聽到大家幸災樂禍地討論花城，陳太忠心裏卻是輕鬆不起來。

「沒錢就不收他們的了嘛，」老漢嘀咕一句，「先收咱北崇的，沒煙葉了再收外地的，反正花城人是習慣囤東西的……就指著賣個好價錢。」

「尼瑪……你真夠陰險，」中年漢子又拍一下他的肩頭，力氣用得格外大。

「佩服！」猥瑣漢子一拍手，沖陳區長伸出了大拇指，訕笑著發話，「我一直自以為聰明，陳區長你這……不愧是做區長的，幹部的腦瓜就是夠用。」

「我艹，兄弟你這好主意，」中年漢子聽到這裏，就伸手重重地一拍對方肩頭，北崇漢子就這樣，翻臉快，和好也快，「一看就是肚裏做文章的，佩服！」

「你們花城人欺負北崇人的時候，可沒人這麼說，」有人冷笑著發話，接著就有七八個人直接圍了過去。

「沒啥不能說的，我就是蓋個煙炕炕煙，」猥瑣漢子也火了，「想貸兩萬塊錢，得有幹部擔保……我請陳區長擔保一下，這不算大事兒吧？」

「尼瑪，你再不說，信不信我揍你？」中年漢子火了，伸手就去抓人，北崇人的脾氣真的很火爆，兩句話不對就上手了。

「您答應了，那什麼地方說都無所謂了，」猥瑣男人哈地笑一聲，又伸出食中二指晃一晃，「能給根煙嗎？我一直挺想看看，特供煙比咱北崇煙就強到哪兒去了。」

像湯麗萍當初想買個烤煙葉機加工ｈｅｔuｂｏok.cｏm.ｃoｍ煙葉，這就是取代了煙炕的作用，不過機加工出來的，很多時候還真不如土法兒好用。

「我花城人招你惹你了？」遠處三四個年輕人出聲了，其中兩個一看就是混混，敢在北崇為花城人叫屈的，若不是智商不夠，那就鐵定不是一般人。

「那哪兒能呢？」猥瑣漢子又乾笑地搓搓手，「就算信不過我家老頭子，也信得過您……那咱借一步說話？」

「看你們這點智商，」猥瑣漢子身子一躲，讓過了他這隻手，不屑地冷笑，「就是沒法跟陳區長比，咱在花城邊界上，多搞幾個煙炕，花城的煙葉可不就過來了嗎？」

「成，我擔保你，」陳太忠二話不說就點點頭，別說只是擔保，主意出得好了，哥們兒送你個煙炕，也不比散根煙給你更難，「那進我的車裡細說？」

北崇山多，很多煙炕都是依山而建，跟窯洞沒太大的區別，但是想在平地上搞，就要拿土石蓋起這麼個東西，形狀大約跟碉堡類似，除了有數的幾個口子，被密封得嚴嚴實實。

看到年輕的區長蹲在那裡發獃，旁邊就過來個三十齣頭的猥瑣漢子，他呲著黃牙發問，「陳區長，是不是擔心花城的煙葉過不來？我有法子。」

「煙炕……咱不是說花城的煙葉嗎？」中年漢子眨巴一下眼睛，表示自己不能理解。

「那是，必須說了，」中年漢子將自家孩子分到的那根煙沒收過來，在一邊接話，「你要說得不合適，大家可真不和圖書答應。」

「不行，」抽煙的老漢一伸手，就攔住了對方，「別欺負陳區長講信用，先說說你想求區長啥事兒，省得你獅子大張嘴，壞了咱北崇爺們兒的名聲。」

煙農交煙葉，交的都是烤制好的，而煙葉的收穫季節是固定的，煙炕忙也就是那麼一陣，所以對煙農來說，有個屬於自己的煙炕，或者跟某幾家人共享一個煙炕，就不用擔心煙葉烤制的問題了。

若是種了煙葉，四周又沒有煙炕，那可就悲催了，得跑到鄰村去協商預定，協商不到好時間，收成就要受到影響，所以只要是種煙葉的，沒人不渴求擁有自己的煙炕——自己的煙葉隨便烤，幫別人炕煙還能收點錢。

要不然陳太忠感慨，大才在民間，確實是這樣，猥瑣漢子的建議不能說很獨到，但卻是最管用，尤其這是堂堂正正的陽謀，擺出來之後，花城人也不能有脾氣。

「原來蓋煙炕，」大家一聽就沒什麼興緻了，賣煙葉的誰還不知道煙炕？

這煙炕稱為炕，其實並不是真的炕，或者稱為窯更合適一點，是用來烤煙葉的，青蔥的煙葉被綁紮好之後，就送入煙炕用火熏烤，再出來時就是黃澄澄的煙葉了。

這話一出口，無數雙眼睛看了過來，這裏全是煙農，評價起煙絲好壞，沒幾個外行，而陳區長的煙好，在北崇也被傳得神乎其神了，誰還不想開開眼？

陳太忠此刻已經徹底地捋清了思路，這個點子真的不錯，北崇不說煙葉什麼的，直接建煙炕，花和*圖*書城人來炕煙，炕好的煙葉就地就可以賣了，誰都不能說什麼。

「我說要錢了嗎？」猥瑣漢子眼睛一瞪，不滿意地掃視大家一眼，「我就是想求陳區長辦件事兒，不大的事兒。」

「嗯，」陳太忠緩緩點頭，這廝明顯是在考校他，他不能讓人這麼小看了，而且他也有所猜測了，不過還需要一些時間，來捋清思路。

「那到底是個啥點子？」老漢好奇地追著發問。

至於說花城人為什麼不在本地炕煙，人家願意去外地炕，你管得著嗎？想硬留在本地炕？也不是可以，炕煙的費用，煙草你出了吧——這一筆費用真的不小，用別人的煙炕，肯定要交錢，煤炭柴火，那也是要花錢買的。

「嘖，我就發現……這錢真的不經花啊，」陳太忠嘆口氣，才往苧麻廠扔了一千五百萬，來捲煙廠體察一下民情，就又得花錢了。

「那就貸款嘛，所以我剛才就不敢當著你們的面兒說，」猥瑣漢子洋洋得意地發話，他是防著同行一擁而上，給自己造成影響，「陳區長答應了給我擔保，我就不怕讓你們聽到了。」

「你小子欠揍！」帶小孩的漢子眼睛一瞪，就作勢要打人，「要錢要到陳區長身上了？我說，咱北崇的爺們兒，做事要講良心，沒有陳區長，誰能公平地收你的煙葉？」

「客氣了，大才在民間，你的點子不錯，」陳區長莫測高深地笑一笑，現在他已經分析出了眉目，所以這句話也不是空泛的讚許——面前這廝腦瓜真的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