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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大寶，走了，」陳太忠卻是沒興趣跟這種小人物叫真，既然是待命，那就坐進車裡待命好了，屋裡和車裡能差多少？還是先進市政府吧。

「那行，我……你說什麼？」陳太忠聽得嚇一大跳，「我都去了，您怎麼不去？」

「政府的事兒，跟黨委有什麼關係？」李強先是輕描淡寫地回一句，然後才輕笑一聲，「總得有人看家……萬一首長猛地想來陽州呢？」

而這次是第三次，他分外地明白，首長的行程是早定了，但是同時，這行程也具備太多的不確定性，所以他只能悻悻地暗哼。

「我不點，吃飽了坐著歇一歇，就不行嗎？」不知道怎的，廖大寶今天的火氣格外大。

兩人走到門口，廖大寶才一推門探頭，就將邁向門外的腿收了回來，低聲嘀咕一句，「老闆，過總在外面。」

「算了，」陳太忠走到他身邊蹲下，摸出煙來叼在嘴上，順便又遞一根給廖大寶，「等天涼一點了，出去加滿油。」

「我不去，」李強淡淡地回答，聽語氣就像是在說別人家的事。

「陽州牌子，過總你認識？」有人注意到了陳太忠的反應。

這一幕，跟他遭遇黃老時，是何其地相似？那時小小的陳主任，也只有任人調遣的份兒，初開始是站在馬路上管交通，後來又去聯合超市假扮顧客，哪裡需要，他就去哪裡。

「能是誰？」另一個人看一眼過總，「這是陳太忠吧？真夠狂的，連個招呼都不ｈｔtｐs://wｗw•ｈeｔｕｂｏｏk.com•ｃｏｍ打。」

「傻小子，你以為一會兒首長就能到？」陳太忠心裏暗哼，卻也不多解釋。

「去章城？」廖大寶聽到領導的吩咐，好懸以為自己聽錯了。

他走出去還真對了，斜對面馬路上一群人，頂著大太陽，還正盯著這個咖啡屋看，足有七八個人，其中就有那天見過的過總。

「繼續等待，唉，」陳太忠揣起手機打開車門，一時間覺得熱浪迎面襲來，不過他是仙人之軀，倒也不是很在意，「小廖……熱不熱？」

唐總理那一次，樹葬辦是個重點，陳太忠好歹是個焦點人物，是緊跟大部隊的，但是黃老回鄉，他是純粹打醬油的角色，維護一下交通，去超市裡冒充一下群眾。

這次指示，甚至不是巨中華傳達的，不過陳太忠覺得很正常，他接受首長的視察不止一次了，自是知道這時候大家都在忙些什麼。

「你以為我願意？」陳太忠苦笑一聲，心中泛起一絲無力感來。

「我出去抽煙，」廖大寶決定不跟著領導摻乎，本來嘛，小小廖都快出生了，他要惜身，而且車裡只有一個人的話，空氣要好很多，車窗都可以搖上去。

「這等得真折磨人，」廖大寶嘆口氣，也不再說什麼。

不去！陳太忠才不會去小禮堂，只說想一想可能碰上陳正奎，他就懶得過去，於是他指揮廖大寶在一處蔭涼地停車，「就這兒吧，空調開著，咱們睡一會兒hetubook.com.com。」

這一下，服務員可算是逮著了，他走上前陰陽怪氣地發問，「兩位還要點些什麼？」

「這貨還真的夠年輕，真是人比人得死啊，」有人低聲感慨……

旁邊的服務員聽得眉毛一聳一聳的，很是有點不服氣，不過這二位沒說更難聽的話，他也就只好忍了。

他都發了話，廖主任自然不敢不聽，可是這大中午的在車裡吹空調，還真的難受。

不過，這並不妨礙他評價一下這個咖啡屋，「這飯都是什麼啊，味道不好，你起碼弄得熱乎一點，這大夏天的，肉還帶著冰碴子……吃壞了咋辦？」

「這誰啊，鬼鬼祟祟的？」這邊有人不滿意地發問了。

倒也是，陳太忠聽到這個回答，有點釋懷，畢竟首長視察的是章城不是陽州，陽州的班子不可能端到章城去，不過下一刻，他猛地又反應過來一個細節，「您看家的話……那市裡會去些誰呢？」

政府的會去？陳太忠掛了電話，怔了好半天，才輕聲嘟囔一句，「其實，我一直不相信有陰魂不散這種現象。」

「郭總？」陳太忠聽得眉頭一皺，心說這是神馬鳥人，不過下一刻他就反應過來了，「是跟著老彭來的那個？」

「上面這麼吩咐，你照做就是了，」陳太忠不耐煩地嘀咕一句。

陳區長根本不帶理他們，見到過總跟自己點頭，也微微地頷首，然後坐上車就走了。

「又不是很熟，你退什麼？」陳太忠不以為ｗｗw•ｈｅｔｕbook•ｃoｍ•ｃｏm意地走上前，一推門，徑自走了出去。

勁兒小了不頂用——汽車本來就吸熱，天又熱，可把空調開大的話，後座的好說，前座的這麼吹，一時半會兒可以，吹得久了，早晚要落下毛病。

與此同時，陳太忠在車裡指點自己的通訊員，「看到了吧，咱就算不出去，別人沒準還要過來看，心裏沒鬼，咱直接出來就行。」

我是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廖大寶乾笑一聲，心說我哪裡知道您和過總溝通的詳情？

踏入官場以來，他接受過的視察不勝枚舉，省部級領導那就不用說了，蒙藝、陳潔和金相實之類的，要說國家級領導人，總共是三次——如果不算中、央文明辦副主任賈自明的話。

身為陽州人，不去省城見首長，反倒是去隔壁的地市，這種情況不是很罕見，卻也不是普遍現象，人家找他這市黨委老大驗證一下，真的可以理解。

他默默地開著車，來到市政府的時候，門衛攔了一下，看一眼廖主任的工作證，又問一句，知道是省里安排下來的，倒也沒小看這縣區來人，還給他們指出了停車的位置，「停那兒就行，繞過院子是小禮堂，裏面都是軟座，有空調也有茶水。」

廖主任並沒覺得不妥，他也知道，陳區長在章城是有仇家的，找個地方隨便填點肚子就行，沒必要去市政府混招待餐。

「嗯，先上高速吧，」陳太忠一邊吩咐，一邊摸出手機，撥通了李強的號碼，「李書記，現https://m.hetubook.com.com在是要去章城，對吧？」

「坐一會兒就涼了，」廖大寶蹲在一棵樹底下，手裡攥著一瓶礦泉水，水瓶子上矇著濃濃的水汽，一看就是冰過的礦泉水，他笑眯眯地發話，「頭兒你也來一瓶吧？」

「出來的時候才加上的啊，」廖大寶是真的不能理解，他摸出打火機，幫領導點上煙，「到現在用了不到四分之一，一定要加嗎？」

剛才廖大寶退回去的時候，被某個眼尖的跟班看到了，覺得路數不對，在這個關鍵時候，大家的警惕性都很高，正商量著要不要過去問一下，不成想對方又出來，就那麼走了。

「是他，」過總點點頭，微微一笑，身邊都是自己人，他也不怕多說一句，「他那小跟班兒，估計是想避嫌……這是誤會，不會有事。」

「您什麼時候動身？我爭取在高速上追上去，」陳太忠見李強答得如此痛快和明確，反倒是有點不好意思，於是乾笑一聲，「我堅決緊跟市黨委的腳步，毫不動搖。」

這就是迷信嘛，廖大寶有心接一句，發現領導狀態不是很好，就果斷地緊閉雙唇。

兩人吃完之後，還不想走，外面實在太熱了，桑塔納車裡有空調，但是何若呆在這種空調房間里自在？

陳區長這一語成讖的功夫，真的是杠杠的，一個小時之後，他接到了來自陽州的指示，「繼續等待，汽車加滿油，保證車況，手機二十四小時開機。」

但是那又怎麼樣？今天的情況表明，不管是副科級還是正處級，在https://www.hetubook.com.com真正的權勢面前，都是一樣的，只有在一邊等著配合的份兒，區長還是太小了吖。

「是的，接到的通知是這樣，」李書記沉聲回答，擱在平時，若是有人如此公然置疑巨中華的話，他肯定是要惱火的，但是這個節骨眼上，小陳打過來電話，只能說明人家做事慎重，因為上面的安排，多少是有點意外。

「就是他，」廖大寶低聲回答，過總在跟著彭秋實的時候，沒有任何的發揮，也就是後來，跟陳區長輕聲嘀咕了兩句，但是廖主任的一雙眼睛，不是吃素的。

大約兩個小時之後，桑塔納來到了章城，這時候就一點出頭了，陳太忠也沒進市政府，而是在政府斜對面找個看起來尚可的咖啡屋，跟廖大寶進去點了兩份客飯，又弄兩杯果汁。

陳區長最近在忙的事情，並沒有明確跟他說，不過身為領導的貼心人兒，他將好多事情也看在了眼裡，所以他也非常地疑惑，不是去朝田嗎？

現在的陳太忠和當時相比，是大不相同了，以前小小的街道辦副主任，已經成長為正處級幹部，主政一個縣區了。

「不想吃就放那兒，」陳太忠的心思根本不在吃的上面，他十來八天不吃飯都沒問題的，眼下進來不過是應個景兒，好讓自己顯得不是那麼怪異，「就這種檔次的咖啡屋，陽州市總共才倆，北崇更是一個都沒有，咱還是要承認差距。」

「黨委看家，那肯定是政府的去啦，這話問得真沒水平，」李強幹笑一聲，「我還得待命呢，不跟你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