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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就是話趕話的衝突，雙方既然有人相互認識，年輕人就坐了下來，嘴裏輕聲嘟囔一句，「便宜你了。」

「就是我啊，」那林師姐笑著站起身，又出聲勸那年輕人，「是我們藝術系的師妹，不是外人。」

「有種的再說一遍？」陳太忠聽得就笑，人大喇喇地坐在那裡，看起來是個軟綿綿的威脅。

「縣黨委書記？」陳太忠看一眼那桌上首位的中年人，巧的是，那位也把臉扭了過來，兩人的目光正正地對在一起。

「是我們的工作人員弄錯了，」領班苦笑著一攤手，「您打電話的時候，已經六點半了……我們的包間在這個時候很緊張的，三張桌的院子，您也得趕緊決定。」

「嘿，比我架子還大，」陳太忠輕笑著嘟囔一句，也懶得跟對方計較。

但是那邊的聲音越來越大，他也覺得有點煩，現在被人這麼瞪一眼，他登時就不幹了，「小子，你瞪我一眼，是要幹什麼？」

吃了差不多十分鐘，領班過來打招呼，說是你們只佔了兩桌，現在生意太緊張，那一桌我們要用一下——她說得挺客氣，但卻是通知的意思，絕對不是請示。

「真掃興，」年輕人坐了下來，同時不忘記狠狠地瞪陳太忠一眼。

三五分鐘后，外面稀里嘩啦地走進七八個人來，男女各半，男的基本上都是中年人，只有一個年輕一點，女的卻都是年輕艷麗的小姑娘。

陳區長真的是太扎眼了，他不但是萬紅叢中一https://www.hetubook.com.com點綠，那些女孩兒們喝起酒來，還要上前敬他，不但本桌人敬，另外一桌也走過來敬他——這就顯得他的地位很尊貴。

不多時，飯菜就上來了，一幫小姑娘挺能折騰，還有人要了紅酒，一邊吃喝，一邊嘰嘰喳喳地說笑。

當然，萬紅叢中那點綠更扎眼，不過看到那男人不但年輕，而且高大魁梧，很有點男人味，這一桌人就禁不住要想到一個職業——陳區長還真的做過這一行，就是他在開發區街道辦時，對紡織廠下崗女工們的保護。

「林師姐好，」葉曉慧也拿起酒杯站起來，笑著回答，「才從家裡來，排練個節目，林師姐你這是有客人？」

「免費的，」葉曉慧微微一笑，抬手抿一口酒，「師姐你忙吧。」

「不用放了，自自然然地吃個飯，挺好的，」時彩發話了，「在城市裡呆久了，來樹林里轉一圈，呼吸一下新鮮空氣，真的不錯。」

沒錯，這一切顯示，此人就是個雞頭——最多是有點黑社會或者官方背景的雞頭！

「免費的？」那師姐側頭看一眼陳太忠，臉上泛起一絲古怪來，「不能吧……這老闆看起來挺排場的。」

「這奇怪啊，」陳太忠眨巴一下眼睛，「剛才我訂飯，不是說有嗎？」

「你再給我嘰歪？」陳太忠笑著反問一句，這也就是看在小葉的面子上，要不然以他的性子，就該動手了。

小夥子哪裡吃hｔtｐs://ｗｗw.ｈｅｔｕｂoｏｋ.ｃoｍ.ｃom這一套？他冷笑一聲，才待說話，只聽得一個女生叫了起來，「是九九級的小葉子？」

陳太忠本來還覺得，放這一撥人進來挺對的，起碼小姑娘們不敢肆無忌憚地調戲自己了，他對女孩兒們沒感覺，但是被一群鶯鶯燕燕圍繞著，多少會有點生理反應。

葉曉慧站起身看一眼，愣了一愣之後，才反應過來，試探著問一句，「是林師姐？」

林師姐見他如此傲慢，笑一笑轉身走了，葉曉慧坐下之後，才低聲嘀咕一句，「就是這個師姐，被一個縣黨委書記包了……她平常不怎麼化妝的。」

九鼎的風景真心不錯，一色的自然風光，像這三張桌的小院里，是三個玻璃頂的小亭子，亭子旁邊還有花草樹木，尤其難得的是：雖然是盛夏，但是身處樹林中，居然不覺得怎麼熱。

可是這個尊貴，很容易讓人誤會，在後來這一桌人的眼裡，這個年輕人不可能是國家幹部，要不然就太招搖了，也不可能是官宦子弟，否則身邊總要有跟班。

後來的這撥人也算注意形象，點了菜之後就低聲地交談，不過隨著酒菜上來，大家的談興就高漲了起來，聲音也大了不少。

九鼎生態花園遠離市區，不過離省軍區不算太遠，陳區長想著趕路還要一段時間，就打個電話訂餐，給我們準備兩桌二十人的包間。

陳太忠看一眼這女人，就知道葉曉慧一開始為什麼沒認出來了，女人的妝heｔｕｂｏok•cｏm•cｏｍ畫得比較濃，看上去很漂亮，底版似乎也不錯，但是卸了妝之後，估計跟現在會有不小的區別。

「反正就是兩桌，你給我搞就行了，」陳太忠隨手壓了電話。

凱斯鮑爾進了牌坊，停在停車場，見稀里嘩啦下來一堆小姑娘，一個領班樣子的女士快步走過來，「你好，有預訂嗎？」

「這地方不會有蟲子吧？」一個女孩兒嘟囔一句。

「陳老闆啊，」領班翻一翻手上的小本，點點頭，「是這樣……不好意思，沒有兩桌的院子了，去三桌的行嗎？」

那一桌帶頭的中年男子才要低聲說什麼，女孩兒那邊又傳來一陣笑聲，他有點不耐煩地側一下頭，卻也沒說什麼。

陳區長沖他微微一笑，端起了酒杯，吱兒地一飲而盡，那位沉著臉看了他五秒鐘，才端起面前的酒杯，輕輕地沾一沾嘴唇，也不知道到底碰到酒沒有。

而且，就算她靠上陳區長，將來走上社會，形形色|色的人也都要認識，老話說得好：在家靠父母，出門靠朋友……

陳區長身邊一為馬小雅，一為劉望男，馬小雅旁邊才是葉曉慧，院子里固然光線敞亮，但亭子里多少有些陰影，她又是坐在側面，桌上這麼多女孩，來人沒有認出她很正常。

見到有外人進來，女孩兒們就不那麼瘋了，做這一行的都知道，自家人關起門來鬧騰無所謂，但是當著外人，就要注意點形象。

他們聲音一高，女孩兒們的聲音自然也就高了起來，雖然說瘋話的時候和*圖*書還是會壓低聲音，但是笑起來卻是可以肆無忌憚地張揚。

「我去跟她們說，」年輕男子見他這個樣子，一按桌子就待往起站，旁邊有人拽他一把，微微搖頭，「算了，計較個什麼？」

這話一出口，登時滿座無聲——怎麼稀里糊塗地就掐起來了？

「隨便點，別給我省錢，」陳區長笑眯眯地表示，時老師卻是指示服務員，「把電視打開，調到恆北二台。」

這話要是擱在進門的時候說，陳太忠未必肯答應，但是這小院子本來就不是個封閉的空間，三個小亭子之間也有點距離，他就點點頭，不再說什麼。

車行二十來分鐘，來到了一處山腳，遠遠地看到一片鬱鬱蔥蔥的樹林，外面有個牌坊，上面幾個字差不多有兩米見方，隔著老遠就能看到——九鼎生態花園。

「那就三張桌吧，」陳太忠大手一揮，這個花園建得有點農家樂小院的意思，他打算看看，有什麼可以借鑒的地方。

「幹什麼？」小夥子原本就年輕氣盛，一聽他這話，騰地就站了起來，「我看你不順眼，就瞪你，怎麼，看起來挺不服氣？」

「別撞到我手上，」馬小雅不屑地哼一聲，然後一端酒杯，笑吟吟地發話，「美女們，快喝啊，喝完還要去玩呢。」

環境不錯，價錢也不錯，隨便一盤涼拌茼蒿就是四十八塊，一隻土雞二百八十八，小服務員在一邊解釋，「保證全是農家散養的雞，會吃的一口就嘗出來了。」

陳區長瞥她一眼，也不說話，摸出https://www.hetubook.com.com一盒煙來，慢條斯理地點上一根，這女人的話裡帶著濃濃的市儈，他不喜歡這種氣息。

葉曉慧是真不想過去，那幫男人每人身邊都有一個艷麗的女人，一看就不是什麼好路數，不過這師姐以前在學校的時候，跟她關係也尚可，這個面子實在不好駁。

而他還不能還擊，一還擊，小姑娘們的嘴更快，啥話都敢說，而且他一張嘴對上十幾張嘴，真是說不清楚。

我們這裏不包間，只包院，服務員客氣地解釋，然後問一句：您是想包個兩桌的院子嗎？

「有，我姓陳，」陳太忠點點頭，「十來分鐘前打的電話，兩張桌的院子。」

「蟲子都是衝著燈飛的，還有紫外線殺蟲，」葉曉慧以過來人的身份回答，燈可都不在亭子里，她又指著亭子頂部，「那裡有紗簾，可以放下來。」

那林師姐坐回去差不多五分鐘，又再次走了過來，這次她也不理陳太忠，笑著沖葉曉慧發話，「小葉子，跟師姐過去敬一圈酒，都是特別有辦法的人，對你將來的發展有好處。」

進來的人掃一眼那兩桌，看到是一水兒的漂亮女孩，多少是有點好奇，待坐下之後，也時不時地有人掃上兩眼，這兩桌女孩兒實在太扎眼了。

「好了，都是自己人，」那林師姐端著酒杯走了過來，嘴角帶著若有若無的笑容，「葉子，放假你沒回家？」

「談幾個小廣告，意思不大，才十來萬，」林師姐的嘴角微微一翹，伸手跟對方碰一下杯，「沒想到葉子也開始勤工儉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