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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曹操曹操到，廖主任還沒來得及將李主任弄走，遠處雪亮的車燈掃來，卻是凱瑟琳的大巴到了，七八個女人下了車，看也不看他倆，徑直走進了陳區長的小院。

「區長，」看著陳區長推門而入，李紅星頭腦一熱，毫不猶豫地沖了上去，事實上，這半年多以來，他是不斷被邊緣化的，很多人對上他，已經不那麼恭敬了——北崇的幹部都知道，陳區長不喜歡李主任。

「不用刻意去唱，想唱就唱，」陳太忠微笑著回答，順便摸出一根煙來點上，「今天你已經幫了我的忙……你來中國的目的，不就是為了放鬆嗎？」

「你……」陳太忠氣得差點抬腿去踹這貨，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你這麼不要臉的，不過到最後，他只是轉身去開門，「這是你又一點錯誤，隨便揣摩和歪曲領導意圖。」

「今天我挺開心的，雖然觀眾不夠熱情，」休斯頓小姐年少成名，真的習慣了想啥說啥，「我覺得今天晚上，不需要那個面霜，也能睡得很香甜。」

「我……」李紅星猶豫一下，終於鼓起勇氣，男人了一把，「我那是給王媛媛留的，她也是陳區長你看好的幹部。」

「你親戚方便了，劉區長現在還在住單身宿舍，你親戚派頭不小嘛，」陳太忠微微一笑，「李紅星你再嘴硬，信不信我整死你？」

海角人的想法，他沒興趣關注，但是李紅星這樣為自己開脫，是讓他無法接受的。

廖大寶都敢heｔubｏｏｋ•ｃｏm•ｃoｍ對付他這個辦公室主任了，那麼陳區長呢？想到這裏，李紅星的汗就下來了——陳區長連在位的陳市長都敢打，我居然還惦記著拉他下馬，真是吃錯了葯。

「事情過去了？」陳太忠聽得冷笑一聲，「看把你能的，有資格替我判斷了？」

但正是因為如此，他反倒越發地痛恨起廖大寶來，幫我遮掩一下會死嗎？自打你小子給陳區長當上通訊員，我的日子就一天比一天難熬，想必你說了不少小話。

要不是後面小潘跟你合唱，你那歌我都不怎麼欣賞得了！

多虧了那一首合唱，他才明白了惠特尼的厲害，這世間，有對比才能顯出差距，小曾在國內，也是小有名氣，合唱的時候，她恨不得把話筒塞進嘴裏。

尼瑪，你連敬根煙都不會嗎？李主任心裏越發地火大了，一句話不說，轉頭就走了，可是心臟卻是在突突突不停地亂跳——這貨不是猜到什麼了吧？

「別給臉不要，」陳太忠輕哼一聲，又看一眼廖大寶，「把他弄走，馬上還要有客人來。」

「有……也沒多久，」李紅星想了一下，最終還是不敢胡亂撒謊，陳區長一旦認真，什麼樣的真相查不到？所以他只能含糊地回答，「他們馬上要走的。」

「我本來都懶得理你，」陳太忠氣得笑了起來，「既然你給臉不要，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我先問你……你的親戚，住那套房子多久了？」

hetubook.com.com「你這是侮辱我的智商吧？」陳太忠又笑一聲，「要真是短期住的話，十來八天……馬媛媛會不給你這個面子？」

李主任跟北崇賓館的馬總並不是很對眼，但是兩人又沒撕破麵皮，不管怎麼說，他也是辦公室主任，跟賓館要套房間算多大事？

李紅星聽到這話，卻是不敢再抵賴了，只能悻悻地回答，「我那親戚是來做生意的，房間隨時能住，也隨時能退，就是圖個方便。」

「行，我拭目以待，」陳太忠點點頭，就在對方以為已經捱過這一關的時候，他才又淡淡地發句話，「儘快做好移交的準備。」

這已經很令他難受了，但是總算還好，他屁股下面的位子還在，到現在，他連位子都保不住了，心裏登時就爆發出無限的勇氣來。

但是惠特尼手裡的話筒，離嘴最近的時候，也有半尺，遠的時候，就一尺多了，就是這樣，她穩穩地壓住了小潘的聲音——陳太忠不懂得欣賞音樂，但是觀察現象還是沒問題的。

既然你不仁，那就別怪我不義了，李紅星見狀，登時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心說陳太忠你屁股上也到處是屎，還真以為我這個辦公室主任，就是軟柿子了？

「瑞奇·馬丁？」惠特尼低聲重複一遍，嘴角泛起一絲不屑的冷笑，「他的屁股很性感，但是他喜歡男人，這令我噁心……明天我不想唱了，可以嗎？」

「嗯？」陳區長一回頭，微笑著看他和-圖-書一眼，只這一眼，李主任的勇氣在瞬間就被丟到了火星上，他的身子登時就是個急剎。

「嘖，多大的事兒，」陳太忠哼一聲，不耐煩地發話，「我知道他跟你有意見，這點小事，你還要問我？」

「嗚……」李紅星還待繼續哭，猛地又止住了，他抬起頭來，看向年輕的區長，「好，男人要有骨氣，我說到做到，區長，我承認自己錯了，但是姜省長已經離開了，事情就過去了……我寫份深刻的檢查，請您以觀後效。」

「呵呵，」陳太忠聽他這麼說，反倒是笑了起來，「李紅星，知道我最見不得什麼嗎？」

「難道你不知道女士優先嗎？」惠特尼抓過他的煙盒，也抽出一根來，旁邊的保鏢遞過來打火機，她深吸一口，「很不錯的煙，沒有大麻在裏面。」

不過，該說的小話，還是要說的，於是他撥個電話——哪怕只隔著一扇院門，他還有鑰匙，也是撥電話的好，走進去萬一看到不該看的東西，那就是自尋死路了。

剛才宵夜的時候，康曉安還有意無意地提了一句，說姓姜的想邀請惠特尼吃飯，被他拒絕了，這讓陳區長意識到，海角人求住宿不得，很可能是懷著怨氣走的。

這心態歸根結底，還是那四個字：欺軟怕硬。

李紅星聽到這話，嚇得刷地就把手鬆開，人也站了起來，他當然知道，領導最見不得人下跪，他一邊抹著眼淚鼻涕，一邊哽咽著回答，「我是被您嚇壞了，以m.hetubook.com.com後我絕對不隨便下跪，做一個有骨氣的北崇男人，請您看我的表現吧。」

要不說這世間的因果，實在是奇妙，陳區長要收他的權，李紅星想一想就理解了，也打消了報復心思，但是廖大寶只是沒幫著他蒙蔽領導，就被他恨上了。

廖大寶不知道自己吸引了李紅星的全部仇恨，但是就算知道了，他也無所謂，姓李的一直被陳區長冷處理，眼下更是徹底地被擼了，想要翻身那是難於登天，從此刻起，李紅星再也不會對他形成任何的威脅。

「可我真的是無心的，只是個誤會，」也許是知道逃不過這一遭了，也許是想表現北崇男子漢的氣概，李紅星難得地硬氣了起來，「要是事先能給我半個小時，我就能處理好。」

陳太忠簡單吩咐一下，就掛了電話，而惠特尼已經走到他面前坐下，拿過一瓶啤酒來，身後有保鏢幫她打開，她則是低聲地抱怨，「今天觀眾的反應，不是很熱烈，看來我恢復得還不是很好。」

「老闆，李紅星看見有人進您的院子，好像……有點想法。」

這才是貼心人兒真正的威力，廖大寶等閑不敢在陳區長面前吹風，一旦瞄準了時機，歪一兩句嘴，足以將自己的頂頭上司送入深淵——他還可以大張旗鼓地親自操刀。

所以《覆水難收》里老漢狀元說的那句話，真的一點不假：莫欺少年窮。

對大多數人來說，主意好拿決心難下，實在再正常不過了，李主任自己也是個俗和-圖-書得不能再俗的俗人，想一想陳區長的強勢，這份心思也就只能到此為止了。

要不人家真的就大牌呢，陳區長承認這個差距，可他不想承認北崇的群眾沒有欣賞能力——他也知道這是掩耳盜鈴，然而他認為，自己必須撐起這個場面。

「如果沒有大麻就算好煙，中國的好煙真的太多了，」陳太忠聽得是相當地無語，哥們兒這是熊貓啊，你只抽出沒大麻？「那個……惠特尼，已經很晚了，我有自己的私生活。」

陳區長心裏很明白這一點，他是一個徹底的樂盲，要說音殺之類的仙術，他懂的不少，超聲波次聲波啥的，他也聽得到，但是欣賞音樂，他真的是一竅不通。

好半天之後，他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心慌，一旦不是辦公室主任了，連姓廖的這貨，都能肆無忌憚地對我下手了——人生在世，真的不可一日無權。

李紅星聽到這一聲，直嚇得肝膽俱裂，噗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一時也顧不得許多，抱著陳太忠的大腿，就低聲抽泣了起來，「嗚嗚，陳區長，請您高抬貴手，饒我這一次吧。」

「恢復這個事情呢，要慢慢地來，」他微笑著回答，「還有一點我要指出，你唱的歌太文藝了，不能很好地貼近群眾，我請瑞奇馬汀來中國的時候，當時的場面……差點踩死人。」

不過下一刻，他就覺得，哪裡有什麼不對，一側頭，才發現廖大寶摸出一根煙叼在嘴上，慢悠悠地點燃，正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也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