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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證件齊全，怎麼可能是假冒偽劣？」男人一聽就急了，「打官司我們也未必輸的。」

不管大事小事，站隊無處不在吖，陳區長嘆口氣，然後卻禁不住生出點自得之心，哥們兒就算來到北崇這小地方，主角光環依舊閃亮——居然能掌握那麼多大佬的站隊信息。

「你是一定不想講道理了？」陳太忠臉一沉。

「其實我現在的錢，完全夠花，」王媛媛壯著膽子回答，「在非典這種大事上，我願意幫您更多……祝傑華還要我買車拉土方，我都沒答應他。」

正是因為如此，黃漢祥聽說馬飛鳴沒開口，馬上就留了三千台給馬書記，還強調不能給別人——可見馬書記現在沒開口要貨，也是有說法的。

「你紅彤彤在磐石也賣得很好吧？」黃漢祥又是不滿意地一哼，「還有些誰？」

「那你打唄，光說執行，我也不怕拖你個十年八年，」陳太忠冷冷一笑，站起身來，「你拖得起，我更拖得起……小王送客，他敢再在門口擾亂辦公秩序，你就通知朱奮起。」

男人走出區政府門口，心裏一片茫然，北崇區區長都做出如此蠻橫的表示，他也就沒辦法再拿喇叭喊話了——事實上，這種告狀方式是北崇人的專利，外地人來的話……除非你佔了天大的理。

不多時，計委的辦公室主任齊瑩將成克己領了過來，今天的林業局那裡，簡直是炸鍋了，齊主任也不得不出面幫忙。

然而下一刻，他又說一句ｍ•hｅｔｕｂook•coｍ•ｃoｍ，「他不可能不要，是什麼時候要的問題，你還不能給他留得太少，得留夠數。」

「躲你們這些債主，」陳太忠沒好氣地看他一眼，「我根本就沒那麼多貨，兩萬台的庫存，眨眼就連毛都剩不下一根了。」

首先，這些廠家的生產能力都不怎麼樣，關鍵時刻，你說你生產能力能上去，別人也得信不是？這個時候著急買貨的主兒，都是可靠第一，價錢什麼的，都不重要。

「我是想通融一下，咱們交易也不是一次兩次了，」男人苦著臉回答，卻又綿里藏針，「將來的設備售後服務，我們還是要搞的。」

「你再怎麼哭窮，我是本人到了，」成克己笑眯眯地發話，「咱哥倆的交情，我也不為難你，兩千五百台你得保證吧？」

「不是很嚴重的話，我能不能少給他點？」陳太忠苦笑著回答，「兩三千台意思一下，我這邊催的人太多，揭不開鍋了。」

王媛媛聞言，嘴角翹起一個小小的彎弧，那是遮掩不住的笑意，「我跟他沒什麼，他連襟還算我遠房親戚呢。」

陳太忠哇啦哇啦一報數，黃老二聽到碧空倆字，忍不住哼一聲，「蒙藝那兒幾個病例？」

「他要我都沒了，」陳太忠苦笑一聲，「蔣省長那兒也是越多越好，所以我這不是四處找貨嗎？」

不過成克己的面子，他還是要賣的，成主任幫過他不少，為人也四海。

還是再請示周總吧，他輕嘆一和_圖_書聲……

他有此一問，並不奇怪，這個時候，全國各地的非典病例都不是特別透明，也普遍存在低估的現象，從黃和祥的表現就能知道——堂堂的局候補，一省的大員，事先還知道非典可能很嚴重，都用了好幾個小時去落實數據。

「要不說鬧心呢，就差二十天，」陳太忠嘆口氣，然後他就想起個遺忘的事情來，「對了，我忘了問磐石的非典病例了……你去吧。」

沉默良久，他才問一句，「違約金是怎麼支付的？」

「成克己這傢伙，怎麼能出爾反爾呢？」陳太忠剛慶幸手頭寬鬆一點，聽到成主任又加碼了，他有點忍受不了，「算了，我去小院了，你派個人領他過來。」

陳太忠卻是知道老黃心裏不平衡了，於是乾笑一聲，「他允許塗陽和北崇的紅彤彤香煙進碧空銷售……唉，欠下人情總是債。」

倒也是，這個受賄也是有點危險，陳太忠一直想的是，先把貨簽下來，甚至不惜做點貪腐的姿態出來，卻是沒意識到，那樣同時就授人以柄——一台降五百，王媛媛每台收一百的回扣的話，人家強行終止合同，損失的也不過十五萬，小王敢不答應嗎？

王媛媛趕忙記下來，算一算之後，她怯生生地發話，「那市裡和省里要貨，咱就沒了。」

其次，北崇囤的貨足夠多，與其找多家，不如找一家了。

「還沒開始執行，不算違約吧？」精鴻的這位發話了，公司前期還賣到這裏四千台和-圖-書貨，他就算不想交違約金，這四千台貨還有百分之十的質保金呢。

「區里要花錢的地方很多，」王媛媛還是低著頭，「而且幸虧我……沒向他暗示，要不然就更讓區里被動了。」

我艹，陳太忠放下電話之後，倒吸一口涼氣，這時候他這才反應過來，為什麼黃漢祥和蔣世方都要打聽，有些什麼人買了測溫儀。

買測溫儀是為防治非典，但這時候著急買的，除了非典病例嚴重的省份，也可以看出站隊的趨勢。

「太忠這地方好啊，」成克己一進小院，就大聲地感嘆，「素雅幽靜，真是懂得生活。」

「他要是不要呢，我不是砸手裡了嗎？」陳太忠很隨意地問一句。

他給黃漢祥打個電話，結果黃老二做事還真不靠譜，他根本不知道磐石有沒有非典病例，「你等一等，我問一下老三。」

聽到天涯要了一千台，他輕咦了一聲，沒再說什麼，聽完之後，他才問一句，「馬飛鳴沒找你要貨？」

「不遭人妒是庸才啊，」他很文青地感慨一句。

「祝傑華……」陳太忠伸手摸起一根煙來點上，良久才說一句，「你跟他說，專心工作，敢再糾纏你，我整死他。」

「傻丫頭，」陳太忠哭笑不得地搖搖頭，「不是讓你降五百就行了？」

「你這是躲誰呢？」成主任一聽，訝然發問。

「馬飛鳴居然沒找你，」黃漢祥聽得就沉吟了起來，好半天才輕喟一聲，「那先給磐石準備兩千台吧，省下的三千台，必m.hetubook.com.com須給馬飛鳴。」

陳太忠聽完這番因果，第一個感覺就是，要不說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太多的地廳級幹部都沒注意到事兒，被一個普通商家聞到了味兒。

要說全國能小批量生產紅外測溫儀的廠家，還是有五六家，有些廠家也被北崇催生出了生產能力，但是知道北崇囤貨的幹部，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北崇。

念及此處，他輕喟一聲，「身正，才不怕影子斜啊。」

這也就是為什麼各方大員一旦下定決心，第一個就聯繫北崇的緣故。

「鳳凰科委估算過，它的成本不會超過兩千，」陳區長心裏什麼都清楚，只是目前沒有辦法，所以說活得太明白的人，活得真苦，「非典再推遲爆發二十天，鳳凰科委那裡的便宜貨就出來了……差就差這二十天。」

「百分之五十，」王媛媛面無表情地回答。

這個時候，他不能不躲了，來要貨的人實在太瘋狂了——要知道，這僅僅是省部級幹部要貨，地市級的幹部還不知情呢，他手裡已經是精光了。

「行了，不要你的售後了，質保金你也別等了，」陳太忠笑一笑，「我現在正式通知你，這車貨物，涉嫌假冒偽劣，北崇工商查扣了。」

「你不懂，」陳太忠搖搖頭，「你跟別的男人接觸我不管，這傢伙，嘿……對了，精鴻再有人找你，就再降一千，一台兩千七，百分之五十的質保金。」

「一定會在這幾天內爆發嗎？」王媛媛眨巴一下大眼睛，直勾勾地看ｈttps://wwｗ•ｈetｕｂｏｏk•ｃｏｍ•ｃom著他。

最後就是動靜小，省得四處詢價，直接點對點接觸。

「我說，你就從林業局到區政府走了少少的幾步，又多加五百台？」陳太忠哭笑不得地搖搖頭，「你開始定的是一千台，現在我做主了，一千五百台……再多沒有了。」

「你不是兩萬來台呢？」黃漢祥聽得有點奇怪，「都給誰了？」

然而下一刻，王媛媛的電話又打了進來，「陳區長，天涯的人到了，有個科委的成主任說跟您關係好，想從北崇買兩千台。」

「你給我小聲點吧，」陳太忠走出門來，笑著說一句，「生怕別人不知道我住在這裏？」

「今天下午你就知道了，還有其他人提貨呢，」陳太忠面無表情地回答，「你記一下，碧空三千台，天涯一千台，磐石五千台，天南最少也得兩千台……記得保密。」

這一等，就是幾個小時，下午上班的時候，黃漢祥才打過來電話，「有一個確診了，還有七八個疑似，你三叔最近心思不在這個上面。」

「降這麼多？」王媛媛有點驚訝。

王媛媛把人攆出去，來到了區長辦公室，低著頭檢查，「老闆，對不起，我辜負了您的信任，活兒幹得有點糙。」

「他不要的話，磐石再要，你儘管放心，」黃老二還真不把這點錢看在眼裡。

第三點也很重要，就是產品的質量問題，與其在外面選購一些不明產品，還不如直接找北崇——這裏的產品，是已經經過檢驗的，區政府的檢驗，算是體制里的，有信賴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