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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司長雖然在中樞行走，但是地級市市委書記的個頭也不算小，於是兩人中午坐一坐，說起鳳凰市的風流人物，司長表示，鳳凰市人傑地靈啊，出了黃和祥、蒙藝、吳敬堯、范曉軍，還有，吳言這個同志很有前途——上面有領導看好她。

當然，這也僅僅是一種想法，杜書記只是他的老闆，不是他的老爹，能給他謀取這麼一個位子，已經是天大的面子了，若不是張匯被陳太忠弄走了，都輪不到他惦記這裏。

她這說得恭敬，其實還是前一段時間的怨氣，當時謝五德可是要直接摘桃子的。

「我根本用不著人幫忙啊，」陳太忠苦笑著一攤手，「說句實話，我授意人打了羅友恭一頓，但是齊陽很早就來道歉了，中午我還敬他酒，我犯得著使小動作嗎？」

當然，他更關心的是——這種簡單粗暴的事情，不會在鳳凰重複出現吧？

有時候，謝五德就禁不住要生出一個想法：我來鳳凰，或者根本就是個錯誤，杜書記也真是的，隨便把別的地方什麼的書記調過來，我去那邊接手，不是挺好的嗎？

「我不能保證陳太忠同志有時間，」吳言冷著臉回答，「謝書記您的重視，比我倆的發言管用。」

陳太忠……司長拉長了聲音，好半天才說一句，這個人不得了，你要說他能幹到中央委員，我絕對相信，關鍵是，此人絕對得罪不得。

「這個我不敢保證，」吳言斷然表示，ｍ.ｈeｔｕｂｏok.ｃｏm•ｃom「只能說盡量，據說最近陳太忠很難聯繫上，而我也沒有他更多的聯繫方式。」

所以他並不說你聯繫不上，還有鍾韻秋之類的話，而是很乾脆地表示。

「你在非典防治也做出了傑出的貢獻，我打算以市黨委的名義，邀請省報記者來給你做個專訪，然後向省委建議，全省範圍內推廣，以便更好地防治非典，恆北有北崇，天南有鳳凰……這是組織對你的信任，你要好好準備。」

神馬？喬市長當場就風中凌亂了，他沒敢問謝書記，這個指示因何而發，他只是期期艾艾地表示，那個啥……我沒錢啊。

「首先把市裡的意思傳達到，這是來自家鄉的邀請，你也多做一做工作，」謝書記含含糊糊地表示，「喬市長上午還跟我說，他有心思給北崇捐贈個圖書館，以感謝陳太忠在非典期間，為家鄉人民做出的貢獻，我支持他這個想法。」

耳聽得謝書記答應樹典型，她才將差點被摘了桃子的怨懟拋開，「多謝謝書記關心，我去橫山區問一問，看誰有陳太忠別的聯繫方式。」

與此同時，陳太忠也很無奈，他衝著李強苦笑著一攤手，「這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是齊陽和羅友恭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在區政府里扭打了起來，不過衝突很短暫，很快被人拉開了，自始至終，跟北崇人無關。」

你別逗了，喬小樹是捨得花這種錢的主和-圖-書兒嗎？吳市長一聽，就知道這裡有說法，她甚至猜出，十有八九，謝五德是害怕太忠打上門來。

「你跟陳太忠商量一下，鳳凰打算搞一個非典預防的宣傳系列，希望他能到場，傳授先進經驗，」謝五德想一想，又補充一句，「還有吳市長……你也準備講一講自己的工作心得。」

捂蓋子神馬的，最討厭了！謝書記自當官以來，第一次如此地痛恨地方政府捂蓋子，他極其渴望知道，此事是不是陳太忠所為，陳太忠會受到什麼樣的影響。

然後他就很悲哀地發現，陳太忠在鳳凰熟人雖然多，但是基本上都活得很好，想來想去，他打電話叫來了喬小樹，輕描淡寫地指示——文化局給北崇捐個圖書館吧。

向杜毅求助顯然是不可取的，他已經就這個問題，多次向杜書記請示了，再張嘴的話，就太不成體統了，這點小事都要再三請示，也好意思說自己是市委書記？

他想了好一陣，又將秘書叫過來，問一問陳太忠在市裡還有什麼力有不逮的事情，他可以考慮幫忙，來賣人情。

說到這裏，陳區長真是有點哭笑不得，他覺得自己冤枉透了，「要是死的是羅友恭，您跟我這麼商量，我還能檢討一下，但是……死的是齊陽啊，他倆打架，後來還是齊陽騎著羅友恭使勁打，你看這事兒鬧的。」

「張愛玲說過，出名要趁早，」謝書記面帶微笑回答，「這種事情趕www.hetubook.com.com早不趕晚，你下午就通知到他。」

一個圖書館，再加一個衣錦還鄉的機會，陳太忠你也該知足了吧？下一刻，謝書記又將注意力轉回了某人身上……

這還差不多，吳言聽得心裏就舒服多了，你把我叫過來，一口一個陳太忠，對我沒有半點表示，還指望我用心幫忙？

總算是天無絕人之路，接近中午的時候，他猛地聽說，國、務院有個鳳凰籍的司長，回鳳凰給爺爺奔喪，謝書記登時趕到現場，也為老人流幾滴眼淚。

可我最近，跟他有點小意外，謝五德試探著發話。

要不說這官場中人，鬥爭的意識已經印到骨子裡去了，謝書記雖然是在積極地脫罪，可同時也忍不住要陰殷放一小下。

但是，如何才能獲得陳太忠的諒解呢？謝書記也挺為難的——關鍵兩人都不是一個省的，想送人情都送不出去。

「你們做實際工作的同志發言，我摻乎什麼？」謝書記微微一笑，很大度地擺一擺手，「看來你對我是有點誤會，不過有誤會不怕，說開了就好。」

她心裏有疑惑，臉上卻是波瀾不驚，「您這麼說，我的問題不大，但是陳太忠哪裡，我就不敢保證了，那傢伙脾氣大得很。」

你讓陳太忠來彙報，不怕杜毅不高興嗎？吳言心裏有點疑惑，杜書記趕出去的人，你請回來做報告，這也太打臉了吧？

儘快化解，司長不想多說，謝書記在剛才的葬禮上，現場解決了他一個和_圖_書堂兄弟的工作問題，他也不好一言不發，於是指出：這個人不記仇，有仇當場就報了，你別拖延時間。

而且杜老大的態度，已經相當明確，不支持他搞事，希望他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這種性質的事，又是在這個節骨眼上，其實這是唯一的選擇。

你先給市裡打報告吧，謝五德輕描淡寫地指示，錢不是問題，先看看殷放給不給你。

謝五德想解決問題，但是，該怎麼解決呢？

然而就在第二天中午，一個壞消息傳了過來——朝田一個宣教幹部因為對非典的宣傳不支持，被迫到北崇道歉，然後被人打了一頓，然後在回去的途中……死了！

「這個女人，」看著她離去，謝五德搖搖頭，心說這鳳凰的幹部，真的就沒個簡單的，他堂堂的市委書記，只有真金白銀開出條件，才能換來別人的支持，而且人家都不怕直接告訴他——一開始我就是沒打算用全部的力量，配合你的工作。

陳太忠也很有前途吧？謝五德問一句。

要說這種情況，倒也不算罕見，公事和私誼原本就不是一回事，但是吳市長不加掩飾地轉變方向，做得也著實露骨了一點。

「我艹，」謝五德嚇得好懸沒尿出來，這個消息，也太震撼了人一點，於是他沒命地託人打聽真相，但是非常不幸的是，恆北第一時間就封鎖了消息。

不過她沒有心思去琢磨裏面的內容，只是淡淡點頭，「我知道了，您還有什麼指示？」

若是擱給ｈttps://m•hetｕbook•ｃｏｍ.ｃｏｍ一般的人聽，只能聽出吳市長的撇清之意，但是謝五德並非常人，馬上就猜到了另一層意思——我只許了陳太忠好處，沒有對你意思一下。

而且吳市長的骨子裡，實在太迷戀權力了，因為非典的緣故，她沒有去成中央黨校，心裏也是個不大不小的遺憾，就琢磨著認真抓非典防治工作，好好地出點彩，把這點損失彌補回來。

可謝書記這麼說了，他也不敢頂撞，只能默默地點頭——打報告就打吧，過不了不關我的事。

「真的一點關係都沒有？」李書記皺著眉頭，直視著面前年輕的區長，「太忠，你別有什麼顧忌，我是一定要保你的，但是你這遮遮掩掩的……我怎麼幫你？」

謝五德也知道自己這個要求不太靠譜，可他實在是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把錢花到外省去，這個報告我怎麼打啊？喬小樹只覺得滿嘴的苦澀，這種事情以前不是沒有，但多半都是單位的自留款和小金庫——比如說幫外省貧困山區建希望小學，這隻能是自己花錢，最多能以此要求減免一些費用，哪裡能向市裡打報告要錢？

喬小樹那一招，怕是行不通了，謝五德又試探一下，發現司長無意插手這樣的恩怨，於是下午一上班，就將吳言叫到了辦公室。

吳市長一點都不想來，她跟謝五德沒什麼可說的，不過不來也不行，於是一進謝書記辦公室，她就面無表情地表示：下午是非典防治宣傳冊的發放，我不在場的話，效果會打折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