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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據？有啊，」那被抽打的民工忍不住了，「這就是個赤腳醫生給的方子，整個恆北的工人都知道，我說姑娘……是我腳扎了釘子，我都不怕，你怕個啥？」

他的話有點無情，但事實原本就是如此，男人的心腸，總是要比女人硬一點。

「嗯，走吧，」陳太忠點一點頭，轉身向外走去，暢區長抬腳就跟了上去，還有意無意地看蔣君蓉一眼。

「兩三個三流的團隊，」蔣君蓉很坦然地回答，也沒覺得有什麼難為情，「我的資源可以跟你共享。」

「爭取五一之前開業吧，這裏可是避暑勝地，」陳太忠很隨意地回答，「等開業以後，我聯繫些名人來捧場。」

而且這個建築群里，獨棟的小別墅很多，她承認這個山水很好，但是區里為什麼會認為，這裏一定有人來住呢？

「暢區長，一般沒事兒，」工地負責人見狀，連忙過來打圓場，既然歸暢區長管，他也不好打包票，「莊戶人家，皮糙肉厚，這打疫苗……不是還得花錢嗎？」

「就算你不怕死，我也不能讓我的工地上出現這種事兒！」暢玉玲大聲嚷嚷了起來。

幾個人就在工地上隨意地走著，旁邊還有人過來解說，暢玉玲順便就問起了這個療養院的設計——她一直不是很明白，在這個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地方，為什麼要搞這麼龐大的建築群。

「太忠書記你看，」暢玉玲氣得扭頭看向陳太忠。

蔣主任不屑地撇一下嘴，丑成這樣，也好意https://www.hetubook.com.com思跟我顯擺？「我也去，逮到你一次，可真不容易。」

「北崇總是要有點高端消費場所的，」陳太忠笑一笑，他對這裡有長遠的規劃，「先把建築和規劃起來，裝修什麼的，可以慢慢來。」

「可是我怎麼聽說，奧組委打算幫你牽線？」蔣君蓉微笑著發問。

「開業的時候，就太集中了，服務業這東西，細水長流的好，」陳太忠摸出一根煙來點燃，順便拉一把暢玉玲，「小心，釘子……走路也不看。」

陳太忠真是沒想到，小暢還有如此暴烈的一面，不但不聽領導的，也不聽當事人的，簡直是……一意孤行嘛，這個態度可是不好。

「陳書記，」暢玉玲聽他這麼說，伸手將他扯到一邊，低聲發問，「我這麼做真的不好？」

「管用，」抽打的那位點點頭，「去醫院？庄稼人哪兒有那麼嬌氣……把血打出來就好了。」

「怎麼可以這樣呢？」暢區長難得地認真了起來，她為民工的麻木而惱怒，也有點不滿意陳書記這輕描淡寫的態度，「這麼做有科學依據嗎？」

「疫苗的錢我出了，」暢玉玲堅持她的觀點，又小心地看陳書記一眼，「安全施工，來不得半點含糊……您說是吧？」

你讓我怎麼說你？陳太忠無語地翻一翻眼皮，不接地氣真可怕。

「往好里說，你是關心人，往壞里說，你是瞎指揮，」陳太忠不動聲色地回答，「你ｍ•ｈeｔｕｂｏｏｋ.ｃom.coｍ盡了提示的義務，不要再摻乎什麼出錢之類的，人家自己都不擔心……你考慮過他們都是日工資嗎？你考慮過自己的衝動，只會讓人感覺你幼稚嗎？」

工地在白鳳鳴時期就開始建設了，施工隊也是以前的，暢玉玲並沒有做出調整——事實上，這一點也是很罕見的，一朝天子一朝臣的時候很多。

惠特尼可是得了他好處的，陳書記一向認為，請她來不算大事，可人家就是這麼回答的——今年非典的影響，實在是太大了，無處不在。

陳太忠開的是那輛奧迪a6，蔣君蓉這次來，也是一輛奧迪a6，兩輛車一前一後，一個小時出頭，就來到了療養院工地。

危機公關一啟動，總是要有人配合的，不過陳太忠對此興趣不大，「就算撮合成功，費用還得北崇自己出……領這種情，我吃撐著了？」

不過小暢體現出來的，還是對群眾的關心，他也有義務在群眾面前，幫忙維護小暢的威信，最後還是嘆口氣，「你要這麼想，那隨便你吧。」

「那是嘍，」一個農民工坐在磚頭上，叼著煙袋發話，「鞋底子有九大用法，暢區長曉得幾種啊？」

他倆一問一答地說著些沒營養的話題，蔣君蓉聽了一陣之後，實在忍不住了，「我說陳書記，我是真心想跟你談合作的，你邀請來的國外明星，我們也可以出一部分費用。」

「您可是說過，奢侈品的利潤再大，也趕不上必需品。」

正說著呢，一轉彎https://m.hetubook.com.com，看到一個工人正手持解放鞋，啪啪地抽打另一個人，暢玉玲登時低喝一聲，「住手，怎麼回事？」

「我也請不到太好的，」陳太忠輕吸一口煙，淡淡地發話，「本來以為能再請來惠特妮·休斯頓，但是她告訴我，明年可以來，今年……有非典。」

不過傳言為真的可能性很大，08年就要舉辦奧運會的城市，今年爆出的疫情以及在疫情面前的不作為，嚴重地損害了城市的公眾形象，必須儘快扭轉。

「只是建築的話，那倒是用不了多少錢，」暢玉玲點點頭，「最費錢的是基礎設計建設和裝修，這樣下去，明年十一之前，就可以開業了。」

「我知道了，」暢玉玲點點頭，然後聲音略略大了一點，「原來用鞋底子抽打，這麼管用。」

不過在近期的北崇，這也算慣例了，有一個強勢無比的陳太忠在那裡，大家也願意強調一下，施工中的延續性還是很重要的。

就在此時，有人說話，「陳書記，咱們不是要去看武水的療養院嗎？」

「外國明星……你邀請了幾個？」陳太忠斜睥她一眼。

「啊，」打人的那位聞言，愕然回望，手裡卻是不停，抓著那位的左腳，啪啪地往赤|裸的腳心上抽著，「他踩了個釘子……給他放血呢。」

「只是一種可能，」陳太忠淡淡地回答，據說奧組委有這個意思，但並沒有直接聯繫他，他甚至不知道這個傳言來自於哪裡。

「可是……萬一破傷風呢？」暢玉和-圖-書玲獃獃地看著他，怯怯發問，「你說過，咱們是為人父母啊。」

「只是借口罷了，」蔣君蓉傲然地哼一聲，不過事實上她知道，這個原因是客觀存在的，由於首都在最初的應對上，採用了一種極端不負責任的方式，導致國家形象受到了嚴重的損害，這個後果，短期內不可能完全消失。

筒褲很嚴實，但是偏偏地，大家都能感覺到，那裡面藏著的，必然是一雙修長而筆直的長腿——褲子從上到下直挺挺的，就是人們常說的，衣服架子的感覺。

「看，不裝了吧？」蔣君蓉不屑地哼一聲，下一刻，她就詫異地發問，「他們不給錢，你不會跟他們要？在首都你怕誰啊。」

可是北崇土棍看到這一幕，登時傻眼了——這倆人的對話，信息量有點大啊，這是因愛成仇喜新厭舊呢，還是喜新厭舊因愛成仇呢？

有那麼一種女人，縱然穿得嚴實莊重，雍容得體，都能讓人感覺到內在的隱隱誘惑。

「是有這麼個說法，」陳書記點點頭，心說這小暢還是有點大驚小怪，民間的土法子多著呢，而且他也不止一次見過這麼處理傷口的，「鞋底子的用處多呢。」

她站在那裡，強調一句「跟感情因素無關」，陳太忠恨不得上去踹她兩腳。

「麻煩你搞明白一點，那是奧組委，全國都要支持的地方，我敢去揩油？」陳太忠沒好氣地看她一眼，想到自己跑贏了韓國人，結果一分錢都沒拿上，他心裏就是不盡的怨氣，「一百萬美元說不給就不給了，能m.hetubook.com.com跟他們講道理？」

「釘子？」暢玉玲左右看一眼，果然，兩人身邊不遠處有塊木板，木板上有幾根或直或彎的釘子尖裸|露著，足有六七個厘米長，因為前兩天下了兩場小雨，釘子上也是銹跡斑斑。

「我知道，白求恩就是那麼死的，」這位點點頭，別說是莊戶人家，《白求恩大夫》這電影，只要歲數大點的都看過，影響力比不上《紅燈記》也差不多，「把血打出來，就沒那個病了。」

「孩子有自己的判斷能力，你還能管他一輩子？」陳太忠淡淡地反問一句，「你放心，只要有人是因為類似原因，破傷風而死，他們會比咱們更上心……你已經盡了告知義務。」

說話的正是暢玉玲，她面無表情地看著陳太忠。

陳太忠也無意跟她爭這個，「北崇今年主打的內容，是時裝展示，我不想為邀請外國明星，花費太多的資金。」

蔣君蓉個頭高挑，艷麗中帶著濃濃的冷傲，穿的也不是辦公裝，是淺棕色帶暗花的長擺短袖襯衣，下身是下垂感極好的暗紋亞麻筒褲。

「這趕緊去醫院啊，」她走上前看一眼，發現釘子扎得太特別深，登時就急了，「你拿個鞋底子抽，管用嗎？」

時近下午四點半，正是熱的時候，不過這兩天老天有眼，陰天很多，現在的天氣也陰得厲害，彷彿隨時能下起雨來一般。

「上面可能有破傷風病菌，」暢玉玲氣得叫了起來，「你懂個什麼？要死人的！」

「開業以後？」暢區長皺一皺眉頭，「不該是開業的時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