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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之音

作者:川端康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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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蛋 二

蛇蛋

「呃?」
「菊子或修一跟房子說的?」
「男人自暴自棄,有時真叫女人拿他沒辦法,有時也讓女人無法接近他。如果被遺棄而能堅持忍耐下去,房子說不定會跟孩子一齊自殺哩。男人走投無路,還有別的女人跟他一道去死,還算不錯吧!」保子說。「現在修一還好,但不知什麼時候會怎麼樣呢。這次事情對菊子有相當的好處。」
保子已無表明自己懷孕的那份嬌態。
保子所說的「觀測」用得很怪。信吾認為回娘家的房子一直把偵察似的眼光投向弟媳身上。
「是啊。」信吾無力地說,「你要跟菊子好好談一談。」
「我以為太快了一點。」保子又說一次,「是說善後處理快了一點。」
和_圖_書「不錯。可以抱著一個孫子睡覺。」
「什麼可怕的商議?」
「里子已有妹妹,為什麼還那樣黏著媽媽?里子不會是變態吧!常常露出怪異的眼神。」
「這次我們已知道,可不能再讓菊子胡來。」
「房子這樣說了?」
「修一那邊不能去,從明晚起我要到房子那邊。」
想來這只是極其健康而自然的生理現象,但信吾現在已不能有此闊達的思考力。
「那也許到修一的蚊帳裡去睡比較好。因為修一跟菊子也許還會有什麼可怕的商議,好危險……」
「你提出了離婚申請書,總算不錯。」
信吾覺得蚊帳陰暗鬱悶,很不喜歡,所以不再掛蚊帳。
信吾睡不著。
難道和圖書沒有一種力量可以讓絹子不把孩子生下來嗎?想著想著,不覺也浮現出惡毒的幻想。
「不是。只是房子的觀測。」
絹子雖說肚子裏不是修一的孩子,可是如果調查一下絹子平時的行為,也許可以發現一些秘密來安慰自己。
一定是想念著菊子和絹子的事,才會做這種夢。但哪一個胎兒是駝鳥蛋?哪一個胎兒是蛇蛋呢?信吾當然不知道。
「是指孩子的事吧。」
「不錯雖然不錯,但還沒有結束呢!」
絹子說那不是修一的孩子,而且反抗的說,要不要把孩子生下來,不必信吾理會。是不是修一的孩子,信吾不知道,但他一直認為那是她有意這樣說的。
信吾胸上彷彿被勒住了。聽到菊和_圖_書子懷孕時,絹子的懷孕更強烈逼迫而來。
「你也會疼愛菊子所生的孫兒吧?」
「你去跟她談談,這次可不能輕忽。」
兩個女人同時懷著一個男人的孩子,也許不算稀奇。可是,這種事情一發生在自己兒子身上,就伴隨著一種奇異的恐怖,不是某種事物的復仇或詛咒嗎?不是地獄圖嗎?
「修一他們也掛蚊帳啊。」
信吾這句話含有雙重的意義。是菊子不肯生下孩子,和絹子要生下孩子的事。後者,保子並不知道。
「咦,蛇是胎生?還是卵生?」信吾自語。
「你對她更親近一點就好了。」
「即使婚姻失敗,也該有一點兒美麗的餘情。說房子壞的確也壞。相原無法生活,嚐到些什麼痛和圖書苦?房子似乎都不加體諒。」
信吾不覺一驚。
「那你到修一那邊去睡好了。」信吾望著沒有蚊帳的天花板。
夢境記不清楚。夢醒時,似乎還看見兩個夢中的白蛋。沙灘上除了沙什麼也沒有。但那兒並排著兩個蛋。一個是駝鳥蛋,相當大;一個是蛇蛋,很小,蛋殼有些裂縫,可愛的小蛇,正伸頭動著。信吾覺得那條小蛇非常可愛。
保子每晚吐苦水,故意打蚊子。
仰臥的保子翻身轉向信吾,作勢欲握信吾的手,信吾沒有伸出手來,所以碰了一下信吾的枕邊,彷彿輕言道出秘密一般:「菊子可能又有孩子了。」
「說的也是。不過,即使活著,也不知道他的居處……唉,婚姻失敗,就絕望,竟然連兩和-圖-書個孩子也不顧,就離婚了。婚姻竟然一點也靠不住。」
「自從那件事以後,相原是死是活,一點消息也沒有。」
而且,菊子是第二次懷孕。菊子拿掉前一個孩子時,絹子也懷孕了。絹子還沒生下孩子,菊子又懷孕了。菊子不知道絹子已經懷孕。絹子的肚子已引起別人的注意,胎兒也在蠕動了吧?
「沒有爸爸才會那樣。」
「我以為太快了一點,但房子不以為然。」
「我覺得國子比較好。」保子說,「你也必須親密一點。」
庭院的蟲鳴傳入耳中,已深夜兩點多。不是金鐘兒或金琵琶的鳴聲,儘是不知名類的蟲聲。信吾彷彿被迫躺在陰暗潮濕的泥土中。
最近常作夢。拂曉時又做了很多夢。
信吾沒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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