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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碑一陣劇烈顫動，似乎對女將這句話十分不滿，滾滾黑雲眼看就要傾瀉而出。

女將渾若無事地朝蒲妖拋了個媚眼，一轉過臉，面向墓碑時，語氣冰冷：「收拾乾淨。」

蒲妖手上亮起耀眼光華，照亮整個識海！

他剛剛調集所有的神識，視野已經淪為了一片金黃色的海洋。玉子洲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被逼到如此狼狽，不，是如此絕望的境地！這隻是對方用出的第二招，第二招，就把自己逼到絕境！

這股霸道絕倫的力量蔓延之快，遠超乎玉子洲的想象。

「生……」

黃金般的瞳仁，漠然有如神衹，但是他臉上的痛楚之色不減反增。漠然的眼神，痛苦猙獰的表情，構成一副怪異絕倫的圖畫。右手的午刀在顫抖著，左掌金色光團散盡，掌心的太陽紋黯淡下來。

除非大人沒死！

女將忽然開口，一改剛才的甜美嫵媚，蒼老古樸得像個老者：「你是怎麼發現的？」

嘶啞低沉而蘊含著幾分瘋狂的聲音，從陣中傳出。

「不……」

赤紅的雙目，此時紅光散盡，露出金黃色的瞳仁。

話音未落，女將的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崩散為無數極細的黑粉，崩散的黑粉在空中飛舞彙集，化作一團黑煙，黑煙中，一個男子的身形隱約可見。

眼前的大人，是如此熟悉，熟悉得就像三千年前一樣。

氣勢幾乎攀升到極點的蒲妖眼皮一跳，啪啪啪，鑽和-圖-書到他腳邊的黑色火焰突然齊齊爆開，頓時被一陣黑煙籠罩。「咳咳咳！」蒲妖的咳嗽聲從黑煙中傳出來，待黑煙散盡，蒲妖渾身上下有如煙熏火燎。

「蒲，你殺不了我。」衛盯著蒲妖，神情冷靜。

蓬！

「閉嘴！」女將神色一冷，隨手揚起握在手中的巨爪，重重往下一頓，砸在墓碑上。咚的一聲悶響，地面一抖，劇烈顫抖的墓碑一僵，被敲中的部位，蛛網般的裂紋蜿蜒而下。

果然還是像以前那樣的恐怖力量啊……

原來大人沒死……

一連串如同炒豆子般的爆音，不絕於耳，爆炸沿著玉子洲的手臂向其身體蔓延。玉子洲的眼睛瞪得老大，他不能置信地看著身體寸寸爆裂。

他一臉不善地看著女將。

玉子洲臉色大變，他能感覺到一股霸道無比的力量，正在以驚人的速度，侵蝕他的玉連環！

女將的臉色微變，她眼睛緊緊盯著蒲妖手上的那縷黑色的妖火。周圍空間詭異的節奏，竟然和蒲妖手上那縷火焰跳動的節奏一模一樣。

如果大人當年就沒死的話，這其中就有太多的可能性……黃金魂么？相當有可能啊！

「因為前一任主人，你對我充滿憤恨，我能夠理解。」衛緩緩道，他的聲音平和中正，有著一種直入人心的力量：「她堅守的東西，在你看來，是愚蠢。但是，她堅守的意志，才是她的力量源泉。」

墓碑ｈｅtuboｏk.cｏｍ•ｃｏｍ一顫，嘩啦，那些被砸下的碎塊，齊齊長了腿般，爬上墓碑剛才被砸中的地方，一塊一塊歸還原位。眨眼間，墓碑便恢復完好無損，除了從碑頂蜿蜒而下同蛛網般的裂紋。

冰冷的眸子里彷彿回蕩著無聲的嘆息，痛楚似乎已經被滄桑的歲月沖淡，淡得幾乎沒有痕迹，可是……

洶湧的光環之海，被左莫的左掌牢牢吸住。

無數黑色火焰，從墓碑下冒出來，把墓碑全部籠罩其中！

女將蹙起眉頭，有些不悅。

金黃光芒毫無花巧地撞上玉子洲的雙臂，玉子洲身體一僵，瞳孔驟然擴張。

啪啪啪……

左莫掌心的太陽紋，陡然一亮。磅礴灼熱的力量，從他的掌心噴涌而出，這股力量頗為奇怪，並沒有衝散光環，而是如同一頭從獸籠中探出腦袋的老虎，一口咬住獵物。

「玉……」

血紅的眸子里，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他揚起手，一縷黑色的火焰在他手掌間跳動。黑色頭髮再一次狂舞，如同絲緞般的黑衣，無風自動。

「黃金魂果然是好東西啊，看來你恢復了不少元氣。」蒲妖神情漠然，幽深不見底的血瞳緩緩轉動，嘴角忽然扯出一道如同刀鋒般冰冷的譏誚笑容：「你也恢復了一如既往的愚蠢。」

大人是死在他懷裡的，當時的場景，哪怕過了經過三千年，他依然記得清清楚楚！他熟悉大人，她的性格、她的脾氣、她的一切和_圖_書，他都熟悉！

衛連忙剎住身形，他似乎對這種黑色的火焰十分忌憚。

「生」字剛從他嘴裏擠出來，金黃光芒，恰好蔓延過玉子洲面前最後一個光環。

蒲妖彷彿沒有看到，徑直輕聲自語：「大人死了，形神俱滅，什麼也沒有留下。」他的右手從寬大的袖口伸出手，張開五指，感受著氣流從手指間劃過。

他忽然想到這個詞，前所未有的羞辱感，瞬間沖刷著他每根神經。

死亡是不可逆轉的，這和修為沒有關係。

「告訴你你是如何愚蠢的？哈！」蒲妖的臉上譏誚之色更濃：「嘖嘖，三千年了，終於露了個臉，真不容易啊。」

不甘而凄厲的慘叫，戛然而止。

蒲妖冷笑：「嘖嘖，真是冠冕堂皇！」

驕傲如他，怎麼可以被一個自己視為跳樑小丑的傢伙，用第二招就打敗？

好……好兇悍的一擊！

啪！玉子洲的手掌爆裂！

玉子洲目眥欲裂，優雅從容的臉此時猙獰異常，深深的驕傲混雜著前所未有的羞辱，他就像輸得精光的賭徒，拿命搏最後一注！

字從牙縫中擠出來，帶著明顯的顫音，他身體的每個部位，都在顫抖著。他環抱在胸前的雙臂，便在這股令人戰慄的顫抖中，一寸一寸地向前移。每向前移一寸，他身邊的空間波動便劇烈一分。

太陽紋源源不斷地釋放金黃光芒，侵蝕光環，一道肉眼可見的金色邊界，沿著連綿不斷的光環，迅速httｐs://www.ｈｅｔｕbooｋ.cｏm.ｃｏｍ朝中心蔓延。

「好，你來說。」衛也不反駁，點點頭，毫不猶豫道。

啪！手腕爆裂！

蒲妖冷笑依舊：「這套小把戲，不要在我面前耍。」

「談談？」蒲妖似笑非笑地挑挑眉，收起手中的黑火，滿不在乎道：「成啊，談談！你誰啊你？」

蒲妖瞥了一眼女將，坐了下來。今天發生的一切，有太多需要思考。大人不是死了么？怎麼可能會復活？

「小蒲蒲說得很有見地喲！」女將忽然抬起頭，笑眯眯看著蒲妖，重重點頭道：「這個破甲，的確不用再傳下去。」

「衛？唔，不錯的名字。」蒲妖眯起眼睛。

「虹，再放進來一個！」

他的目光直視女將，平靜道：「我知道的，大人死了。」

「大人已經死了。」

怎麼可以！

可是……大人已經死了……她真的死了……

衛的目光投向遠方，似乎在追憶著什麼，他的聲音也變得遙遠：「每個靈魂都有願意為之付出生命的信念。」他的目光收回來，看著蒲妖：「你不也是么？」

這……這是什麼？他第一次遇到這麼古怪的妖術！

「墓碑甲，名為守護，你可以稱我為衛。」籠罩在他身上的黑煙散去，露出衛的真面貌。他一身黑色甲胄，挺拔威武，劍眉星目，正色凜然，完全不似聲音的那麼蒼老。他正式而莊重地朝蒲妖一禮。

整個識海，似乎緩緩停頓下來，漸漸，只聽得到一個節奏，一個聲音。

所和*圖*書有的神識，所有的力量，齊齊灌入他的雙臂。他雙手如抱，沉重而緩慢地向前推動，就像在推一座山，他的面容劇烈地顫動著，隱隱有不穩的跡象。

※※※※

啪！手肘爆裂！

「你該死！」蒲妖一步一步地朝衛走去，手上虛托著一縷跳動的黑色火焰，俊美陰沉的臉上，殺氣四溢，語氣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你冒充她，你該死！」

蒲妖低著頭，血瞳不知不覺地眯起來，一片冰冷。

跳樑小丑……

「你不是一直想逼我出來么？」黑煙中的男人瞥了一眼蒲妖手上的黑火，沉聲道：「我想我們需要好好談談。」

衛臉色這下真的變了。

等等！

「我知道。」蒲妖臉上殺氣突然消失，帶著陰詭的笑容：「不過，三千年，我怎麼會一點腦子都不用在你身上？」

嘩啦，一大堆的碎石，從墓碑上滑落下來。剛剛從墓碑內湧出的黑雲，也彷彿被施展了定身法，僵在半空中。

左莫的左掌籠罩著一團耀眼的金色光團，就像一輪太陽，他保持著出掌的姿勢，一動不動。籠罩在他全身的火焰，倏地齊齊鑽入他體內。

這一掌，印得結結實實。

衛神情大變，身形幻化成滾滾黑煙，便要朝墓碑飛去。

「我來說？」蒲妖眯起眼睛，如同一道殷紅的狹長血刀，嘴裏輕描淡寫道：「我說……你該死！」最後一個字，如同從牙縫中擠出來，寒意凜冽。

咚咚……咚咚……咚咚……

蒲妖忽然抬起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