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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南說的沒錯，對於從沒經歷過戰爭的新兵來說，見到這種情況，百分之百地都會不知所措。腿都哆嗦了，還能跑哪去！

朱竇陳在擔任新兵連隊長時就盯上了他。所以新兵下連時，他用了一下小特權，把他分到了自己排。

朱竇陳命令通信兵用步兵電台向隊長彙報。隊長明確指示，把所有的東西封好，留給後勤部隊運回去。隨後，他帶著戰士們退出了山洞，在洞口做了存有物資的標記。

在山坡上的其他軍人親眼目睹了孔晴方被炸實況。當那發炮彈呼嘯著飛向孔晴方時，排長朱竇陳心一緊，脫口而出，「這小子完了。」

曹南站起身，對孔晴方伸出了大拇指，然後再次向洞里喊話：「都出來！」

「還躲開，那能躲的開嗎？」

孔晴方和姜伯友急忙縮回頭，躲在拐角處向里喊話。喊了半天也沒有響動。他們試著向黑暗處又丟了顆手榴彈。硝煙過後，裡邊依然沉寂。

孔晴方有一米八的個頭，進到這種洞里，其難受成度是可想而知了。

姜伯友搶到孔晴方身前，「哎，新兵蛋子，呆在我身後。」

朱竇陳一股腦地訓斥著孔晴方，突然，又把頭轉向曹南。

這是一發冷炮，絕對是朝著孔晴方這個個體目標進行的發射。因為炸過孔晴方后，再也沒有第二發炮彈飛過來。

聲音之大，實出眾人之外。

天已完全放亮。遠處，濃霧散進后的山野依然保持著清新顏色，那些https://m.hetubook.com.com沒有被硝煙沾染上的空氣緩緩地向這飄來。野草味、硝煙味和幾個士兵點著的香煙味混合在一起，拼出一道獨有戰爭才能生產出來的氣味大餐。

孔晴方和姜伯友三人慢慢向洞內搜索。離洞口五米左右躺著幾具屍體。旁邊橫七豎八地丟著一些炸壞了的槍枝。

孔晴方脫口喊道：「我的媽呀！這的山有這麼多。」

曹南一邊朝孔晴方方向跑，一邊大聲喊，「孔晴方，你給我下來，小心炮火。」

旁邊的人都笑了。曹南捂著嘴笑著把頭轉向一邊，沒讓笑聲噴出口！

「咳，這小子。」姜伯友見孔晴方不聽他的，只好跟在身後進了洞。三人緊貼洞壁，一點點地向里挪。

可孔晴方卻與別人不同，他天生就有這種敏捷功夫，不但膽子大，而且還能把學過的軍事要領地地道道地發揮出來，顯示出與所有參戰新兵不同的另類特點。

孔晴方生長在平原地區，方圓百里內沒有山。入伍后，部隊進行山地訓練也都是在那些陽面是石頭，陰面長著些不高松樹的山巒里鑽來鑽去，何曾見過這些植物密集的群山。所以，一看到這種景色，他驚詫了，要不是現在在打仗，真想放開喉嚨大喊幾聲。

孔晴方灰頭土臉地來到朱竇陳近前。朱竇陳瞪著發紅的眼睛抬腿照著孔晴方前胸就是一腳！

這時，朱竇陳帶著幾個人也進了洞。在確定裏https://www.hetubook.com.com面再沒有敵人後。朱竇陳命令一個戰士打開了手電筒。手電筒光射向洞內，依稀能看見裡邊堆砌著的很多物品。

「轟」的一聲，從山脊處冒起一股濃煙，接著是石頭、土塊，草根紛紛砸向孔晴方。

朱竇陳轉過頭看著他，半天才說：「你這麼大聲，是不是想把炮彈也引到我這，想來個謀殺我，炸死我！」

孔晴方狠狠地吸了一口空氣，感到心裏無比輕鬆，似乎他很久前就想聞到這種氣味，因此表現出了奇異的興奮！

孔晴方瞪了姜伯友一眼，一句話不說，貓著腰第一個鑽了進去。

曹南一見大勢不好，喊聲，「卧倒」便迅速趴在地上。

「是，剛丟顆饅頭進去，估計沒活的了。」曹南回答。

曹南把孔晴方連推帶搡地從山頂上弄了下來。

別看孔晴方經常給朱竇陳惹禍，但朱竇陳還是發自內心地喜歡他。從身高、長像、性格上看，孔晴方絕對有標準軍人所具備的所有優點。

目光轉向身邊其他人，「再跟上兩個。」

一米七五的個頭不胖不瘦，國字臉方方正正，各個零部件安在他臉上顯得十分均衡。稜角分明的豁達，實實在在地顯示出了軍人的剛毅和果敢。那雙不算大的眼睛，在清澈透明中還若隱若現地藏著另類人物的強悍。

一口氣跑上山頂，放眼望向遠方。一道道山樑綿綿不絕，蔥綠的山戀層層疊起，坡下植物密密匝匝地遮住了山和-圖-書體。微風一過，就產生出一種氣勢，海一樣的波濤迎面撲來。

似乎是曹南給暗藏著的敵人提了醒。他的話音還沒落，一發迫擊炮彈帶著哨音從山背後的某一處飛了過來。孔晴方聽到聲音感覺不對，急忙抱住頭，向前一滾，滾下了他剛才還站著的山脊。

「不是。」孔晴方生硬地說，「請排長給我一次重新做人機會！」

姜伯友和另一名戰士說聲「我去。」便靠向孔晴方。

關了緊閉還打什麼仗，不打仗來這幹嘛！孔晴方腦袋瓜子轉的賊快，突然有了主意，只見他更加挺直了腰板，在別人都想不到的情況下，突然高聲道：「排長，我錯了。」

當硝煙散盡，發現孔晴方沒事，竟然從地上爬了起來，還滿不在乎地摘下軍帽，抽打身上的塵土。朱竇陳笑了。

這對於從北方過來的人則就顯得太低了，壓抑不說，連頭也抬不起來，時間長了肯定個個都是頸椎炎。

根據洞內貯備情況分析，這個山洞是日軍防備的喜界島的一個軍用倉庫。

「怎麼，裡邊還有活人？」朱竇陳提著一把手槍問道。

孔晴方倒退了好幾步，「哐當」一聲坐在地上。屁股似乎剛剛著地，他又麻利地站了起來，規規矩矩地向前走了兩步，挺胸抬頭地又站到了朱竇陳跟前。

這就是一種方式，一種軍人獨有的教育方式。別看朱竇陳踹了孔晴方一腳，但這裏邊含著一種軍官對士兵的愛，一種戰場上生死與共的兄ｈｔｔps://ｗwｗ.hｅtｕｂｏｏｋ•ｃｏｍ.ｃｏm弟情誼。

再往裡走，拐了一個彎，山洞竟然寬敞起來。

不等朱竇陳部署，孔晴方端槍就往裡鑽。朱竇陳把他喊住，「等等。」

如果一個人，呆在狹小的空間里，長時間四肢不能伸展，很快，他的恐懼、煩躁、驚慌便紛紛而來。

當朱竇陳看到那發炮彈砸向孔晴方時，他真的傻了，心想這小子完了。憑著他對孔晴方的偏心，要是在跟前的話，他肯定會毫不毫不猶豫地撲在孔晴方身上。寧可自己完蛋，也要把這棵剛剛發牙的軍人苗子留下。

沒成想扔進去的手榴彈又被洞里的敵人扔了回來。手榴彈經洞口處的石頭一擋，滾落到了曹南腳下，打著圈地滋滋向外冒著青煙。

他回過頭看了眼喜界島最高山206高地的最高峰，突然發力地向上跑去。

喊了三四聲后，裡邊一點迴音沒有，估計著裡邊的敵人都報銷了。這時，朱竇陳帶著姜伯友等人也上來了。

「老子平時怎麼教你的。要你們注意安全，注意安全。告訴你們多少遍，小心殘敵打冷槍。可你小子到好，一上來，就跑到山頂臭顯擺。我問你，仗打完了嗎？老子下令了嗎？讓你解散了嗎？從昨天到現在，你違犯幾次了？」

朱竇陳一擺手槍，「進去搜。」

「好，你們仨進去后，別忘了要領，一定要互相掩護。」朱竇陳不放心地囑咐。

朱竇陳一看吳自己的兵沒被炸死，強壓著內心激動，朝著快接近孔晴方的曹南喊，「四班長，把和圖書這小子弄下來。」

這時，孔晴方不怕死的精神又冒了出來。他從洞口的另一側，用三步跳的最後一跳，躲過裡邊可能射出的子彈，蹦到曹南跟前，迅迅速拾起冒煙的手榴彈，在僅剩最後一秒鐘就要爆炸的時間里，把手榴彈重新扔回洞內。手榴彈在飛回洞里的半空中炸響。從理論上講，手榴彈在空中爆炸，殺傷半徑能達到七米左右。如果在地面爆炸僅能在三米範圍內有效。因此，從空中落下的彈片射向了各個角落，地上趴著的人幾乎都屬於彈著點。隨著一聲炸響，山洞里噴出一股濃煙，然後是出奇的靜。

「你竟給老子惹禍。要不是那發炮彈來的晚一點，你小子可就報銷了。」曹南帶著山東味訓斥孔晴方。

別人嚇傻了，可孔晴方卻沒覺得怎麼樣，「班長，我聽出聲音了。它來了，咱躲開不就行了嗎！」

這是一個被人加工后的天然洞穴。寬不到兩米，洞頂到地面有一米六左右。這是為長期生存在這裏的人量身定做的。

「四班長，把他這些事都給我記著。等回去再好好收拾他。鑒於目前情況，從現在開始，不放孔晴方的哨，把他列入危險人物！」

他轉過頭，再看與206遙遙相望的200、203高地。被炮火燒燋的山坡上，也站著些和他一樣的中國軍人。這些都是從子夜鏖戰到現在的戰士。

一聽排長不放他的哨，又把他列入危險人物，孔晴方這才急了。他知道，排長的安排就等於和平時期關他的緊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