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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愛吵的小鬼在楚伯父轎子里。」小意往前面一指，小初彷彿也能聽到轎子里傳來的嘻嘻哈哈聲。

楚老夫人是這樣說的：「我更老了，不求你們怎麼樣，只求你再給我生一個曾孫子吧。這又是三年，你怎麼還沒有動靜。你再不懷上，我就給懷賢房裡放人。」

早上下的船，一切安置好用過午飯，小初不忍睡去。見楚懷賢又去前面看著收拾，她一個人在園中漫步。

楚太傅就是聽到這裏，忍俊不禁。

楚太傅搖頭撫須：「我已暮年，還能為母親做一件她喜歡的事情，不容易。」

後面是楚懷賢等人陪著楚老夫人下船。馬車是早早等著的，大家上車，往別院而去。

席面上頓時冷下來，張太后一直為這樣那樣的事情和楚太傅不大對。太后位尊，不想坐上以後，多幾個使喚人，楚太傅也要說，信個佛法，楚太傅也要說。一直心中不快，身邊又有王公公和張丞相挑釁的張太后今天大發作，當著皇帝及百官開始大罵。

皇帝純孝，見母親這樣，心裏左右為難。張丞相是跪地哭泣，兩位國舅和張家進宮來賀壽的女眷們也一起跪地哭泣：「不堪此辱。」

十幾條大船的銅鐵，就這樣打了水漂。張丞相知道后，把大國舅大罵一通后，再罵楚太傅：「仗著自己有聲望，哼！」

「那就八個月吧。」小皇帝嘆氣：「早去早回。」

到房門外，見到楚老夫人正在教訓孫媳婦。楚太傅停下腳步一聽之下，差一點兒笑出來。

再罵也沒有用，這個有名望的老匹夫門生眾多，清咳一聲朝野要動幾動，偏偏他忠君愛國的很。

張丞相不能動搖楚太傅，只httｐs://m.hetｕbooｋ.com.cｏｍ能還是原來的辦法，經常在張太後面前說楚太傅的壞話。

張太后問王公公：「京里有帶兵的事情嗎？二弟去太遠，我也捨不得。就在京中，給他找個差使吧。」

「你還說呢，不是你在這裏突然出現，我怎麼會摔下來。」小初嬌嗔著提起當年舊事，又過來捶打楚懷賢。楚懷賢一笑，把小初擁入懷，也仰看這株高大清新的白玉蘭花樹：「說起來，這是你我的媒人。」

王公公把話回上來：「京中兵馬指揮司，護衛京都安全。國舅爺領這個兵權，最是妥當不過。有國舅爺護衛著，太後娘娘安睡也是放心的。」

楚太傅今天被張丞相驟然發難，在宮中受了一場屈辱。

「不要學我話。」豫哥兒大聲對弟弟說過，驥哥兒寸步不讓，更是大聲地道：「我哪有學你的話，我說爬樹，你說爬樹了嗎？」

「你又學我話了！」豫哥兒說過，驥哥兒不客氣地道：「誰讓你總說在我前面！下次，你慢些！」轎帘子打開，先走出來一臉不樂意的豫哥兒，後面是神氣活現，今天說贏了哥哥的驥哥兒，楚太傅最後含笑出來，只看著兩個孫子笑容就又要加深。

梁王為難，他要是說話，像是自己又要多攬兵權。梁王身為皇叔，又看出來皇帝聰明，在會受猜忌的事情上，是一直避諱的很好。

小初依著他看著，不忘取笑：「那這樣說，莫守備、孫二海，都是我們的媒人了。」

「哎呀哎呀，我一大把年紀，家鄉是看不成了，我只想再看一個曾孫子，你怎麼就這麼不爭氣呢。」楚老夫人抱怨天抱怨地。她hｔｔps://m.ｈetｕｂoｏｋ•ｃｏm•ｃoｍ這一年又老不少，常說懶得動。只有看到歡蹦亂跳的豫哥兒和驥哥兒時，才會笑得合不攏嘴。

天底下最親的，還是自己娘家人不是嗎？

這种放人的話，楚老夫人自己也知道說出來沒人相信，就是她自己也不相信，可是她一看到小初又沒有懷上，就忍不住地要說出來。

豫哥兒跑過來：「不是這樣的，是這樣的。」也吐舌頭翻眼睛，做了一個與豫哥兒不同的鬼臉兒。

三夫人和三老爺留在京里，二老爺因為楚懷德太留戀樓家，願意攜家帶口一同回去。楚懷德灑淚別了樓姨娘，很是無奈。

楚太傅正色道：「外戚不可以掌兵權，請太后三思。」張丞相跪下來有了淚：「原本臣想，請梁王掌兵權，小兒為副手歷練。如今又遭太傅猜忌，臣不堪此辱，請太后和皇上旨意，容臣告老還鄉去吧。」

皇帝回身看看梁王和楚太傅，梁王掌權，他是固辭：「原來鐘山王小王爺掌權很好，不必更換。」楚太傅來上諫：「邊境正在打仗，國舅可往軍中去。」

這一別幾年，這一位是不算閑著。把公子弄上了床，把孩子生了兩個。這裏天高皇帝遠，有些家人津津樂道的傳言，還是小初如何上了公子的床。

豫哥兒吸吸鼻子：「母親，下船我要去爬山。」驥哥兒跟在後面見事學事：「我要去爬山，還要去爬樹。」

這園子里好幾年沒有來，今天看時，紅葉似染，紅花如醉。小初深深的吸一口氣，仰頭看自己曾爬過的白玉蘭花樹。樹上已經沒有花，是綠葉和紅色的聚合果。

見到楚太傅進來，楚老夫人像有了主心骨，手指著楚和*圖*書太傅道：「你對她說說，我要再看一個曾孫子。」然後繼續抱怨：「家鄉我是再看不成了，我老了動不了，給我曾孫子。」

正看著，身後傳來楚懷賢的聲音：「房中看不到你，就知道你在這裏。」楚懷賢微笑：「在緬懷你當年偷花？」

楚懷賢板起臉：「下船了，都安生些。」

豫哥兒語塞，對著驥哥兒做個鬼臉。驥哥兒笑嘻嘻告狀：「母親，哥哥又嚇我。」說過再跑到楚老夫人身邊告訴她：「哥哥又嚇我。」

楚太傅笑呵呵，一手拉起一個來：「咱們下了船，家裡園子大，祖父和你們玩去。」兩個小哥兒一左一右陪著楚太傅下了船。

別院的龐管事接著大家往裡走，又看兩個跑在前面的小哥兒，又小心地打量著楚少夫人林小初。

小初低低地道：「是啊，都有兩個孩子了。」生兩個孩子的人，不是就在眼前。

張太后翻臉大怒：「什麼事兒你都要說話，宮中進幾個宮女，你說勞民傷財，宮中不放人出去就進人，顯得什麼不賢德了。這件事情，你又上來了，怎麼，你不放心不成？」

「去照顧祖母下船，你發什麼呆。」楚懷賢說過，小初笑容滿面答應著，見豫哥兒和驥哥兒手裡拿著風車正在瘋跑，忙過去一手扯起一個交給奶媽：「看好他們，別掉河裡去。」

馬車到了別院門外，果然豫哥兒在轎子里先大聲道：「咱們到了，住轎！」後面跟出來驥哥兒的聲音：「住轎！」

一隻大船順風順水，在秋高氣爽的季節里，楚太傅奉著楚老夫人，帶著一家人回家去。在京里過了中秋八月下旬動的身，到九月里，一家人回到原藉。

小意和小初坐和_圖_書在一起，是興高采烈：「明天我去看大有哥，去看五嬸，去看……」秋風吹來，小初悠悠然含笑：「你少說幾句吧，現在你不是最愛吵的小鬼，你少說最好。」

「你捨得走？」楚老夫人不相信。楚太傅道：「有梁王在，是無妨的。」

楚太傅含笑吩咐小初：「你回去。」再來勸楚老夫人，勸著勸著，楚太傅突然道：「母親，不必說老的話。弄上一隻船，我陪你還鄉去呆幾天。」

「二弟功夫越發的好了，上次演給我看，把我嚇得不清。丞相不必擔心，我想著讓他軍中去，也免得常在家中惹事。」張太后說過，張丞相立即跪下來謝恩：「臣膝下兩子，長子已封侯，次子自幼喜歡舞刀弄槍。臣愛幼子，不願意他離得遠。求太后，這京里有帶兵的事情，給他指一件吧。」

楚懷賢好笑：「他會中？」哼哼兩聲過，再道：「我把他發到不毛之地去。」小初笑聲中，楚懷賢深深吸一口氣，突然問小初：「嫁給我好不好？」

小初兩隻眼睛左顧右盼：「我是說實話呢？還是說假話？」

小初站在船頭上，分外感慨。上京時和小意只得姐妹兩個人，現在回來是托家帶口。

在家裡悶悶不樂幾天，家裡人也都不敢驚動。這一天梁王讓門來勸過以後，楚太傅稍緩心懷，想到兩天沒有看孫子，就去楚老夫人房中看兩個孫子。

消息傳出來，梁王聽到以後，想了一下午。最後來見楚太傅：「以進為退，也是對的。」京里沒有楚太傅，也讓張太后嘗嘗滋味去。從先帝去世后，哪一樣不是楚太傅和梁王商議后在把著。

楚家來送行的人、不舍的人絡繹不絕。張丞相處，也登門送上hｔｔｐs://wｗw.hｅtｕｂｏoｋ•cｏｍ•ｃoｍ厚禮一份。張太后也賞賜下來，也給了一句話：「早回，皇帝還是離不開你的。」

「是啊，當年舊人，都算是你我的媒人。當然最出力的那一個，是京里那草包。」楚懷賢說過，小初嘻笑：「皇上今年開秋闈，你說他中不中？」

旁邊站著楚夫人，驥哥兒也告訴她：「哥哥嚇我。」這樣還不算完，一溜小跑兒去到祖父身邊，小手扯著他的衣服：「祖父祖父，哥哥又這樣。」然後吐舌頭翻眼睛，學著做了一個鬼臉兒。

小初極委屈地聲音：「葯喝了不少，公子也喝呢。」然後聲音低下去：「就是沒有。」楚老夫人唉聲嘆氣：「公子不用喝，他都有了兩個孩子，還要喝這個嗎？」

轉眼三年過去，宮中換下殘餘的喪儀，重新恢復榮華。張太後生日那天，張家盡獻珠寶，引得張太后喜歡時，張丞相對她言詞謙卑地道：「太后是張家的福氣，臣愈發的老了，只希望小兒子能得太后多多關愛才好。」

正好眼前有太后這樣事情在，楚太傅心情鬱悶，也想換個地方散散心情。

張太后是個年青婦人，先帝不在，皇帝兒子年紀小，又和楚太傅、梁王走得近。娘家人常進來陪伴張太后，張太后也覺得自己應該對他們照顧幾分。

進宮去叩辭，皇帝依依不捨：「師傅此去，多久回來？」楚太傅微笑：「一年回來。」皇帝不樂意地搖頭：「半年吧。」楚太傅不無感動：「京中各部司理分明，皇上天縱聰明，臣就此告老，也是無憂的。」

張太后答應下來，等皇帝帶著大臣們過來朝賀自己生辰時，張太后親口對著皇帝說了：「丞相說了，請梁王皇叔掌權，小國舅管這個，你放心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