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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上章

作者:徐公子勝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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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部 黎民百姓 第三十三章 伯羿之威

第六部 黎民百姓

第三十三章 伯羿之威

周圍一帶山環水繞、風光秀美,可是走入這座山谷,無形中就能感到一股凶戾之氣,草木凋枯間竟有一條小道,道旁可見累累骸骨,有人的,更多的是各種獸類骸骨。其中很多年代已經相當久遠,處於半風化的狀態。就連天空盤旋的飛鳥,都本能地不願落在這座山谷中。
飛蜈的身軀堅逾精鋼,伯羿這一腳卻帶著奇異的震顫力量穿過其甲殼透入形神,直接就將它跺暈了。
還有人說猰貐就是南荒土生土長的妖王,生性兇殘、喜食人。更有人猜測,猰貐可能是古時某位大巫公的本命蠱蟲,在大巫公死後成為神將。曾有強大的巫士在南荒深處遠遠地見過它,發現這頭凶獸竟然精通九黎巫術。
但虎娃還有侯岡,侯岡坐在水潭邊能看見的景象,虎娃一樣也能看見,他同時掌握了兩方面的訊息。
正在遠處觀看的太乙元神也是一陣激蕩,差點就受了傷,瞬間斷開了所有的心神聯繫,哪怕藉助他的原身葉片,虎娃也無法繼續窺探當時當地的場景。彭山幽谷的水潭中只見一片金光陡然爆發,隨即又恢復了清澈見底的尋常模樣。
那飛蜈也是一種強大的異蟲,當它載著伯羿落進谷中時,也忍不住發出嗚嗚的低鳴,隱約有畏懼之意。它雖受飛黎赤操控,但也開啟了靈智,更有自己的本能感應,很清楚這座荒谷中的存在,遠比自己更強大。
眾人當然也關心伯羿斬殺妖邪的經過,更想在第一時間得知他究竟成功了沒有。飛黎赤派出自己的本命蠱蟲那隻飛蜈跟隨伯羿而去,不僅是充當坐騎與嚮導,更有別的妙處。
神箭消失在猰貐的體內,而猰貐又彷彿就變成了這支神箭,沿著箭光原先的軌跡向高空激射而去。從遠處看過去,就好像是伯羿的手指剛鬆開弓弦,便將猰貐射上了雲端。
虎娃鼓掌道:「華崽,你真是太厲害了,將四片葉子變成了一隻蝴蝶!」同時心中也不得不驚嘆,這孩子真是悟性極佳、一點就透啊。世上就有那麼極個別天資超絕之輩,只要能領悟境界玄奇,就能憑著已有的修為法力,施展出種種令人驚嘆的神通手段。
丹朱等人不可能沒日沒夜地就守在蠱神潭觀看,飛黎赤更不可能沒日沒夜地連續施法。飛黎赤與那飛蜈之間有心神感應,知道伯羿已經到達了第一個目的地,這才通知丹朱等人來到水潭邊觀影。丹朱這幾天就把大帳搭在了這裏,並命人在附近的山林中清理出一片安營的空地。
伯羿這一箭不僅化解了它的攻擊,也破了它的護身法力,一道金光無聲無息地沒入凶獸的胸膛消失不見。
他們回到養草村族人的營地,倒也沒有引起別人的注意。祭典現場很熱鬧,大家都在四處走動交流,很多人夜裡也不會回來,如今氣候溫暖,此處就算夜間也不冷,而且附近一帶都很安全。
正在疑惑間,虎娃突然身子一晃又重新跌坐,被玄源一把抱進了懷中,與此同時,面前的水潭裡一片金光炸裂。
那凶獸眼中露出異常複雜的神色,口中低吼不已,后蹄也在不住地蹬地,竟在堅硬的山石表面劃出一道道如斧削般的痕迹。虎娃和玄源也搞不明白,它究竟想和伯羿說什麼?
伯羿這一腳可夠突然的,他顯然知道身邊這隻飛蜈在幹什麼,可能是有什麼事情不希望或不方便被九黎五部的大巫公得知,否則他也不會連丹朱都一起斷了消息。
每次使用這種葉片,虎娃都可以如身臨其境般見到太乙所見的場景,主要用在每次觀看伯羿斬殺妖邪使,由太乙本人施法催動。因為虎娃也不可能知道,遠方的伯羿究竟會在何時動手,他的安排很妥帖,考慮得也很周詳。
玄源:「我有一個疑問,不知夫君能否為我解惑?如果將來那飛黎赤修為突破了九境,亦成為一位地仙,他的本命蠱蟲,是否就可修鍊成仙家陽神化身?從而https://www.hetubook.com.com一躍數轉之功,達到你如今的境界?」
太乙也不見了,他是得了虎娃的吩咐,悄悄尾隨伯羿而去。虎娃很想親眼見證伯羿斬殺妖邪的場面,領略其仙家修為風采,同時也想看看那些大妖邪修究竟是什麼根腳。以他這具仙家陽神化身的修為,當然不可能跟得上伯羿的腳步,所以派太乙去了。
不論多麼強大的凶獸,先破掉其護身之法,將法力侵入形神令其無法反抗后,只要微弱的一擊就能取其性命。這就像擊殺一個強大的戰士,真要取其性命的時候,只需將其制伏后那輕輕一刀。
猰貐躍入空中,居高臨下撲擊伯羿。它展開的法力既是攻擊伯羿又是對自己的防護,但在這一箭穿透空間的同時,那如山般的威壓與無處不在的撕扯之力也瞬間消弭。
就在伯羿離去后的第二天清晨,用過早飯之後,飛黎赤將眾位貴人帶到了後山中的一座水潭邊。此處被密林環繞,潭水如鏡倒映天光景象,岸邊已經擺好了座位。丹朱在正中,有座位者還有重華、侯岡以及五部大巫公,其餘護衛和隨員都在周圍站成一圈。
之所以會有這麼多傳說,還是因為大家對猰貐知之甚少,了解得越少猜測得便越多。猰貐其實並不是九黎諸部迫切要斬殺的妖邪。因為它棲居的地盤很偏遠,距離蠱神潭所在至少有兩千多里,遠在現有的黎民各部活動範圍之外。
伯羿竟然沒有再看猰貐,微微嘆了一口氣垂下眼帘,手指鬆開了弓弦。這張神弓不需要搭箭,只要能將弓弦拉開,便是凝聚神通法力為箭。一道金光如流星般地射出,神箭離弦的下一瞬間,就似穿透空間般到了猰貐的胸前。
介紹了這蠱神潭的傳說,飛黎赤一揮法杖,那靜謐的水面忽然化為鏡面一般,眾人舉目望去,水中顯現的是遠方不斷移換的山野景象,似是誰飛在低空,擦著樹梢前進。這是那隻飛蜈的視野,巫士本人可分享其本命蠱蟲的感觀,宛如一種奇異的分身。
我估計可能曾有高人受到此種秘術的啟發,從而悟出了仙家陽神化身之妙,從歧路上找到了正途。此秘術也能給我很多啟發,我已經修到了這個境界,所以才能看得清楚。
伯羿只要路上稍微拐幾個彎,就可以經過好幾處妖邪佔據的地盤,但他途中都沒停留,看來心中早就選好了第一個目標。當伯羿終於在一座荒谷中停下時,五位大巫公皆驚詫道:「猰貐(yà yǔ,古代傳說中的一種吃人怪獸,像豹,虎爪,奔跑迅速)!伯羿大人首先要斬殺的居然是猰貐!」
虎娃見證九黎巫術,首先是要親身體驗如何邁入初境得以修鍊,也不僅是看華崽在那裡耍寶,更要見證當地修為境界已達到巔峰的大巫公的修為手段。
飛黎赤應是五部大巫公中修為最高的,至少已有化境,至於相當於化境幾轉,倒是不太容易判斷。他的大半神通法術,其實都倚仗于本命蠱蟲,若本命蠱蟲不在身邊,其本人的實力就相當於被削弱了大半。
凶獸猰貐撲出時竟似穿透了一層無形的屏障,帶著震耳的爆裂聲。它的來勢之疾,虎娃自忖若是猝不及防間也無法躲過,其爪牙未至,四面八方就有無形的撕扯之力將伯羿包圍。
相比於九黎詭異的巫術,這夫妻二人更感興趣的是伯羿的仙家手段。如今他們已經知曉,伯羿與倉頡先生一樣,都曾飛升至帝鄉神土,然後又回到了人間。
它的體形並不大,就如一頭普通的牛,相比于很多強悍的大妖原身,則算很小了。然而此刻它展開神氣法力,面對闖入此地的伯羿,彷彿天地間都充斥著強大的威壓氣息。
華崽很滿意地一彈指,四片枯葉落地,起身道:「知道我的厲害了吧,以後就好好跟我學,聽我的指點,我讓你怎麼修鍊,你就怎麼修鍊。……www.hetubook.com.com我們先回去吧,你可不能告訴別人。」
兩千多裡外,飛黎赤還坐在蠱神潭邊,他並沒有受傷,已從暈眩中恢復了清醒,瞬間就感應到自己的本命蠱蟲也醒了,撿起法杖一揮,潭水中又出現了顯影。丹朱等人從飛蜈的視角,都看見了伯羿的背影,還有他朝著凌空撲來的凶獸猰貐射出了神箭。
飛黎赤所修鍊的本命蠱蟲秘術,當然有很多隱患和弊端,比如心神隨時處於一種被割裂的狀態,生機元氣也有額外的極大消耗,從他剛開始修鍊時就一直在持續。
原本以伯羿的速度,若徑直飛天而行,用不著三天。但是帶路的那隻飛蜈大多數時間幾乎是貼著樹梢在低空掠過,有時就在山谷和密林中穿行,盡量收斂氣息不驚動任何人。
彭山中的虎娃站了起來道:「好神妙的仙家手段!」原以為伯羿斬殺猰貐,會有多麼驚天動地的鬥法場景,然而只是一箭,且殺敵在無聲無息之間。
哪怕虎娃擁有仙家見知,也不認識這頭怪異的凶獸。它狀若牛身,身體表面卻分佈著詭異的紅色斑紋,就似火焰在燃燒,生著如馬一般的四足。最詭異的是,此凶獸竟有一張很像人的面孔,發出的聲音也像嬰兒在啼哭。
丹朱沒有繼續前行,他南巡至此見到了九黎五大部的眾巫公,使命已圓滿完成,沒必要再往下走了,就留在那座山上等待盧張與伯羿返回。他留在那裡,五部大巫公當然也得陪著,侯岡也仍然待在丹朱的身邊。
這麼強大的法力爆發,無論那凶獸還有什麼暗中保命的手段,是假死逃遁還是遁出陽神奪舍,都無暇施展了。它瞬間化為飛灰、消失於這個世上,死得是不能再死了!
若是動靜太大,其他的妖邪察知后可能會聞風而逃,也可能會在洞府周圍布下大陣、提前做好各種準備與防範,甚至設下陷阱反過來暗算伯羿,或者聚在一起合力對敵。這都會給伯羿斬殺妖邪造成阻礙,甚至會給他本人帶來莫大兇險。
其實太乙想追蹤伯羿也很勉強,但他無須追蹤伯羿本人,只需追蹤那隻飛蜈留下的氣息。虎娃事先也叮囑過太乙,不可追得太近,遠遠地觀望即可。還好侯岡看過那些妖邪分佈的地圖,只要事先知道伯羿的目的地就好,也不必擔心在中途追丟了。
虎娃緩緩搖頭道:「若是他人遇到此問,恐很難答出來,或許還會認為很值得一試。畢竟那本命蠱蟲以本人精血培飼多年,與之心神相聯,神通法力甚至比本人更強大。若突破九境修為,怎能不想著將之徹底煉成身外化身?
彭山幽谷中,水潭中的光影碎滅了,片刻之後又重新顯現,卻換成了太乙的視角。玄源皺眉道:「好強大的凶獸!虎娃,若換作你,能是它的對手嗎?」
不料伯羿選的第一個目標就是猰貐,在他人看來,伯羿的目的也許是想首先挑選最強的妖邪下手,並盡量從最外圍向內部包抄,防止更多的妖邪逃走。
……
另外四位大巫公目瞪口呆,等回過神來又面面相覷道:「這,這,伯羿大人怎能搞出這麼大的動靜?」
另一方面,據說猰貐十分強大,九黎諸部請求丹朱派人幫忙斬殺的妖邪,猰貐、九嬰和巴蛇堪稱其中最強者。但實情到底是不是這樣,要動過手后才知道,妖邪的手段往往陰毒詭異,不能僅用強大來形容。
落葉比石塊輕得多,當然更好操控,而華崽一下子就操控了四片。這四片落葉兩大兩小,在空中對稱排列,已半枯,呈現出橘黃的色澤,聚在一起飄飛舞動,就像一隻展翅的蝴蝶。
但是話又說回來,相比於一般的修士,飛黎赤展現的手段確實夠強大也夠玄妙,簡直相當於此刻的虎娃了。
面對猰貐的伯羿已緩緩舉起弓,右手拉開了弓弦,卻沒有搭箭,看著那凶獸道:「因為契俞之故,想讓我放過你嗎?你錯了m•hetubook.com•com,恰恰是因為契俞,我今日定不能放過你!」
在他們看來,伯羿斬殺妖邪,最好是悄然潛行,一個一個將妖邪找到,然後突然發難將其斬除,盡量避免驚動旁人,這才能最順利地達成目的。
通過水潭顯影正在觀看的玄源納悶道:「虎娃,連你都承認不是那凶獸的對手。它如此修為,必然已開啟靈智能口吐人言,為何還要吼得這麼怪異,直接說人話不就得了?」
正坐在潭邊觀看水中顯影的其他人皆猝不及防,潭中影像乃神通所顯,觀之可攝動心神。另外四位大巫公以及丹朱、重華、侯岡等人皆是眼前一黑,感覺一陣暈眩,過了一會兒才緩過神來。
伯羿在百丈外便停下了腳步,取出了一張弓,目中並無殺意,反而充滿遺憾與無奈之色,緩緩開口道:「契俞,你還認識我嗎?」
玄源:「這是一條歧路嗎?」
猰貐的洞府就在這座荒谷之中,九黎五部的大巫公為了找到準確的地點,可是犧牲了不少手下,有十幾位九黎勇士都先後葬身猰貐之口,最終才探明了這座荒谷的位置。
虎娃卻搖頭道:「這是習性問題,與修為無關。比如我從小就能明白盤瓠的意思,但我與它交流時不會學狗叫,仍然直接說人話。這頭凶獸不是人,也並不把自己當成人,所以它回應伯羿的,只是自己的叫聲。我已能猜到此獸大概的來歷了,回頭還得找侯岡打聽清楚。」
畢竟先前是伯羿在暗中行動,而且事先已知妖邪的地盤;如今卻成了伯羿在明,亦不知眾妖邪在暗中有何應對動作。
以那凶獸的靈智,既能認出伯羿,應知對方的強大,卻沒有選擇逃走,因為它也清楚,已經被伯羿正面堵住,想逃幾乎是不可能的。既然伯羿不願手下留情,猰貐發出一聲厲嘯,身形騰空而起,向著伯羿飛撲而來。
虎娃看得很清楚,伯羿那一箭之威強大無匹,就算是他也擋不住。先破了猰貐的神通法術,然而神箭消失在猰貐的體內將其斬殺時,使用的力量卻很微弱。
更重要的是,就算飛黎赤能度過種種兇險考驗,最終突破到九境地仙修為,受已修秘法與相應的認知所限,反而更難領悟真正的仙家陽神化身之妙,若想更進一步修鍊到九境圓滿,那本命蠱蟲的存在反倒成了障礙。棄之不舍,不棄之則更難。
死去的猰貐飛到了雲端上,突然化為了一團熾烈的光芒,在白日里也顯得耀眼無比。方圓千里之內,不論是山中的野獸、潛藏的妖邪,還是狩獵的黎民,抬頭都能看見高空中又出現了一個耀眼的太陽,突然爆發然後墜落。
若僅僅將之當成一種神通手段,倒也罷了,若是當成修行所求的根本秘法,那是永遠求證不了九境修為圓滿的。修鍊本命蠱蟲的詭異秘法,取代不了仙家陽神化身境界。
遙遠的巴原,彭山幽谷中,虎娃隱居的院落旁的竹林間,也有一座小小的水潭。平日水流清澈見底,此刻水面卻像被無形的巨手抹過,顯得平滑如鏡,而「鏡」中顯現出的竟是九黎部族所生活的山野景象。
但以飛黎赤的修為,此刻將本命蠱蟲所見,通過水潭顯影讓眾人觀看,也並不難做到。
這些大巫公並不了解伯羿,難免以己度人,而他們又怎麼能測度得了伯羿這種人?伯羿是無敵英雄,行事豈會鬼鬼祟祟,不可能偷偷摸上門搞什麼偷襲暗殺,他的習慣就是大踏步而往,直接抬腳踹門。
在小道的盡頭,有一塊巨石,巨石後面是一座山丘,山丘中應該就是猰貐的洞府所在。而猰貐此刻正盤踞在那巨石上,雙肩低伏擺出攻擊的姿勢。怒目圓睜盯著走來的伯羿,並不時發出低吼。
可既然如此,伯羿又為何要射出威力那麼強大的一箭呢?僅僅為了破了凶獸的神通法術並將其斬殺,那麼這一箭蘊含的威力還遠遠沒有爆發出來。當猰貐如箭矢般射向高空和*圖*書時,其實它已經死了。
伯羿斬殺妖邪,可不是幾天的工夫就能搞定的,各路大妖邪修,分佈在南荒深處各個地點,有的相距千里,伯羿要一一找到他們還要防止他們逃走,少說也得幾個月吧。到時候,盧張差不多也該從巴原回來了。
遠處的太乙注意觀看凶獸的眼神。凶獸的眼中兼有狠戾、畏懼之意,竟隱約還有一絲哀傷。它顯然能聽懂伯羿的話,好像也認識伯羿,所回應的仍是如嬰兒啼哭般的低吼聲,其雙肩在縮緊,已蓄勢待發,隨時都會撲向伯羿。
侯岡坐在水潭邊,看見了潭影中飛蜈所見的南荒景象,藉助通感巫術,虎娃的仙家陽神化身也看見了。那麼遠在巴原的虎娃本人,也等於看見了同樣的場景,並將其展示給身邊的玄源。
伯羿從飛蜈背上邁下,看似不輕不重地跺了一腳。只聽轟的一聲,那懸停在空中的飛蜈突然落了下來,龐大而沉重的身軀激得塵土四濺,還砸碎了旁邊的好幾具骸骨。
飛黎赤卻沒有坐下,他手持法杖站在水邊介紹道:「這裏就是傳說中的蠱神潭,蠱神之相,是楓木中飛出的一隻蝴蝶。傳說蝴蝶與水面上的氣泡交合,誕下了十余枚卵。而這蠱神潭,曾是蠱神顯聖之地,它曾在這裏的水面上飛舞,也曾在水邊修鍊。」
他的衣襟敞開了,露出古銅色健壯的胸膛,手中的弓與幾乎與他高大的身材一樣長,弓弦宛如一縷金光,弓脊的顏色深得幾乎發黑,看上去若紫檀的質地,最上端還裝飾著一根靈禽金烏的羽毛。
虎娃如今凝鍊的仙家陽神化身,行走在九黎之地雖只有初境修為,但對於虎娃本尊來說卻有另一個妙處,化身所見便如同他本人所見,這是仙家大神通。
而且培飼本命蠱蟲本身就有極大的隱患,修為越高隱患便越大,到最後反而會成為突破九境圓滿的障礙。」
虎娃苦笑道:「若論神通法力之強,我顯然不如啊。但若不真的動手,鬥法的結果便很難說,我想勝它並無什麼把握,十有八九會落敗,頂多保住性命逃走。」話剛說到這裏,夫妻二人都愣住了,住口不再交談,皆凝神觀看著水潭中的顯影。
飛蜈當即就感覺元神激蕩,目中金光亂閃良久不能視物,腦袋又栽回到塵土中。蠱神潭中亦見一片光芒爆發,所有的影像隨即又碎滅消失。伯羿無意傷及旁觀者,但眾人元神所受的衝擊是免不了的,飛黎赤差點又暈過去了。
伯羿卻不見絲毫緊張,長嘆一聲道:「想在這裏見到故人,唉,也許只是我的一廂情願。你只是那頭凶獸,不是我的故人契俞,真正的契俞已被猰貐吞噬。……契俞,如果你還在的話,我今日便來助你解脫,又何必像這樣在世上掙扎呢?」
太乙還能看見發生了什麼,虎娃便也能「看見」。
虎娃和飛黎赤,各有各的窺探手段,虎娃派出了太乙,飛黎赤派出了飛蜈。而實際觀看的效果,飛黎赤要比虎娃好得多。這並非是太乙的修為不如那飛蜈,因為飛蜈就跟在伯羿身邊,且是飛黎赤的本命蠱蟲,人家從小就是玩這個的。
周圍還有很多隨從護衛,大家也都好奇地看著潭中顯影呢,這一刻也暈了一大片。連帶著遠處的虎娃化身,還有遠在巴原的虎娃本人與玄源,隨著神通顯影的碎滅,皆感一陣暈眩。
五部大巫公都想錯了,他們原先打算得挺好,伯羿每斬殺一名妖邪,他們便派人向各村寨宣布,名義上是感謝丹朱所派出的大將,實際上更要宣揚蠱神之威。反正各村寨民眾又不能親眼看見伯羿斬妖邪,所發生的一切,都可以解釋為蠱神的賜福。
飛蜈與飛黎赤的心神相聯,正站在蠱神潭邊施法顯影的飛黎赤,元神也受到了極大的衝擊,猝不及防間驚叫一聲,手中短杖落地,人也向後仰倒。假如不是他修為深厚,恐怕也得當場暈過去,雖然沒有受什麼傷,但也是坐在那裡一和_圖_書陣頭昏腦漲。
更倒霉的是那隻飛蜈,它確實夠強悍,被伯羿跺暈后不久便醒了過來,扭了扭碩大的身子、擺動周身的長足,又抬起了腦袋。它沒有看見伯羿與凶獸的交談過程,抬頭時正看見凶獸從巨石躍起、騰空撲向伯羿,而伯羿射出了一箭……
伯羿大踏步走進荒谷,他已經不需要再去尋找猰貐的蹤跡,方才飛蜈落地的動靜,早已將這凶獸驚動。
留在彭山中的虎娃,當然就是他本人。他此刻也看著水面沉吟道:「我剛剛突破九境修為時,亦不知仙家化身之妙,後來能自悟大道、修為更進一步,多少也是得到了白煞的啟發。
虎娃:「若走錯了,便是分神奪舍之法,操控一無智之軀而已。若走對了,蠱蟲自身亦須開啟靈智突破九境修為,既堪破生死輪迴修得九境,又怎會成為他人身外之身?是永遠都走不通的!
虎娃和玄源坐在水潭邊,玄源靠在他的肩上道:「九黎巫術,的確神奇詭異。這飛黎部的大巫公飛黎赤,至多隻有化境修為,卻相當於修鍊出了一具神通法力比本人更強大的分身,竟有幾分仙家陽神化身之妙。」
但有一個人仍能窺見伯羿的動靜。在山谷旁的高坡上,密林中生長著一株參天巨樹。樹木生於林中,這就是最好的隱匿手段,太乙藉助大道寶瓶之妙,現出原身紮根于遠處的高坡,宛如就是在這裏土生土長的一株樹木。
猰貐究竟是何來歷,就連九黎五部的大巫公都不甚清楚。有人說它是中華之地的邪(妖)修,最早還是軒轅帝的臣屬,曾參与擊敗蚩尤及九黎之戰,後來卻因故被流放到南荒深處。也有人說它就是受軒轅帝指派,留在南荒之處監視九黎,並截斷九黎繼續南遷遠徙的道路。
九黎巫士以精血培飼蠱蟲之法,確實詭異,但那畢竟只是與之心神相連的蠱蟲,並非仙家陽神化身,就其妙用而言,也只是相當於分身而已,畢竟不是分身。其實將眾獸山的馭獸之術,修鍊到極致再更進一步,也可演化出相類的手段。」
這是一件威力無匹的神器,據說只有伯羿的神力才能將之完全拉開如滿月,不知他方才是從何處取出的,應是融于形神之中。然而最令人驚訝的並不是他的神器,而是方才那句話,聽語氣,他竟然早就認識這凶獸。
藉助太乙本人的神通法力。虎娃也對他施展了曾對侯岡施展過的通感巫術,凝神可見太乙所見。為了防止距離過遠、超出了巫術的極限,太乙還特意給虎娃留下了很多片樹葉。這些都是取自太乙原身的葉片,相當於為虎娃特製的某種秘寶。
令五部大巫公感到意外的是,伯羿並沒有就近斬殺妖邪,而是向南偏西方向進發,三天後抵達了幾乎是距此最遠的一名妖邪的所在地,沿途不知越過了多少崇山峻岭。
猰貐的習性也很像一名神將,它佔據了南荒深處很大一片地盤,活動範圍有方圓百里之廣。但它幾乎不離開那一帶去別處活動,更沒有襲擾過黎民村寨。其實這一次,也可以不將猰貐列入必須斬殺的妖邪之中。五位大巫公這麼做,可能也是想試探伯羿的實力。
而伯羿的脾氣,又怎能讓這些大巫公牽著走,更不願有人借他斬殺妖邪之舉、來揚蠱神之威。這場面哪裡是斬殺妖邪啊,簡直是射落了太陽。他以這種方式宣告了自己的到來,也宣告了斬殺妖邪的開始,讓眾人都能親眼看見。
一箭破萬法,那道金光無聲無息地沒入凶獸的胸膛,凶獸如箭矢般飛向了雲端上的高空,飛蜈也抬起長長的身子仰向高空觀看。可是那猰貐飛得實在太高了,漸漸化為一個小點消失於天際,以飛蜈的神通目力都有些看不清,正凝神查探間,一個「太陽」突然在天空爆現。
但蠱蟲畢竟不是自己修成的化身,若僅僅是對敵鬥法,確實不亞於仙家陽神化身之妙,但以此為修行之道,我可以說這條路是走不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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