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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昆看著李牧羊沒有任何情緒的表情，咬牙說道：「是。」

「牧羊少爺，牧羊少爺……不要殺我，不要殺我，我願意將功贖罪……」

沒有人說話，沒有人喊叫，沒有人哭喊慘嚎……

只是，這樣的事情，他還要接著做下去嗎？

他不知道他念出去多少個名字，他不知道他們砍下了多少人的腦袋。

就連呼吸都停止了，就連風都變得溫和了。

林滄海猶豫再三，想要張口說些什麼。

李牧羊一襲白衣站在城樓之上，人群之中，臉上帶著清淺迷人的笑意。

那些砍掉的人頭亂七八糟的堆積在石板之上，那流敞出來的熱血四處蔓延然後將鞋履浸濕染紅。

李牧羊掃了一眼那些痛哭流涕悔恨當初或者拚命喊冤的戰犯們，嘴角輕飄飄的吐出兩個字：「要殺。」

可是，那濃烈的血腥味道還是撲鼻而來，薰得人幾欲嘔吐。

陸昆的聲音顫抖，臉色紫www.hetubook.com.com紅。

「倘若他泉下有知，定然不會支持自己做出這般殘忍的事情吧？」

這一場屠殺，不為自己解恨，只是為了祭奠那死於宋孤獨之手的爺爺陸行空……

「謝謝母親。」

千度回頭看了他一眼，林滄海立即沉默不言將視線給轉移到了它處。

「陸將軍，你做的很好。」李牧羊嘴角輕揚，親自將陸昆從地上扶了起來。

李牧羊拍拍公孫瑜的手背，笑著說道：「母親，沒事的。」

唱名停止了，砍頭的聲音也消失了。

「謝家主。」陸昆聲音堅定的說道。

「可是……」

腳步踉蹌，然後『撲通』一聲跪倒在李牧羊的面前。

現在，他們正被自己一刀刀的砍掉腦袋……

李牧羊拍拍他的肩膀，說道：「來人，送陸昆將軍下去休息。」

「稟告家主，此番全部叛將共三百零七人，悉數斬首。」

www.hetubook.com.com此起彼伏，嘈雜一片。

「李新寧，石毅軍將軍，夥同陸勿用同謀叛國，當斬。」

陸昆全身大汗淋漓，就像是剛剛從冷水裡面給拖起來一般。

「我上有老下有小，我為了自己的孩子才背叛老將軍，放我一條生路吧，我願意為你做牛做馬……」

陸昆看到那城樓之上長長一排被砍落的頭顱和屍體，腸胃抽搐，再一次吐得撕心裂肺起來。

他不敢躲避，也不能躲避。

「陳潔，神豹軍輔將，夥同陸勿用同謀叛國，當斬。」

他知道，王姐是不贊成自己這個時候站出來的。

李牧羊低頭看向陸昆，陸昆雖然緊張，但是仍然堅毅的抬起頭來和李牧羊的眼神對視著。

每一樁惡事都要有人來承擔結果，不是我，便是你。

陸昆的臉上被自己吐出去的湯湯水水給弄的花白一片，旁邊的護衛趕緊衝過去拿灰巾幫他擦拭。

「李牧htｔｐs://ｗｗｗ.hｅｔｕboｏk•coｍ•ｃｏｍ羊……」林滄海再也忍不住了，出聲說道：「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在做什麼？你不會真想變成惡龍吧？」

有些人在拚命的嘶吼喊叫，更多的人被砍掉了腦袋模樣凄慘的躺倒在血泊之中。

「滄海……」千度厲聲喝道。

陸昆看到張家寶瞳孔渙散，身體癱倒在地上，屎尿漏了一地，臉色大變，迅速轉身朝著城牆箭樓趴了過去。

天色陰沉，飛雪漫天。

雖然說這些人死有餘辜，但是，他們都曾經是自己的袍澤，是自己戰場上的生死兄弟。

林滄海也被李牧羊的鐵血手段給嚇到了，高高的風城城樓之上，跪滿了長長一排的囚犯。

陸昆轉身看著李牧羊，臉色慘白的問道：「家主，還要……殺嗎？」

「饒命啊，我們知道錯了，我們知道錯了……」

頭顱翻滾，熱血飛濺。

「牧羊……」公孫瑜看到那地上堆積的人頭，心有不忍，小聲說道：和_圖_書「要不……給他們留一條活路？殺雞儆猴就好，想必其它人不敢再生二心。」

說完，繼續捧著那塊寫滿小字的絲絹朝著前面走過去。就像是正在點卯收割的鬼王爺。

咔嚓……

「是。」兩名護衛衝過來攙扶著陸昆下城樓。

大量的嘔吐物被他噴了出來，那胃裡沒來得及消化的食物殘渣飛了出去，又被凜冽的冷風給拍了回來，反打到他的臉上。

他拚命的想要讓自己保持平衡，努力的不去看那身後掉落一地的人頭，努力的不去看那腳下黏稠濕潤的鞋面。

這是一場屠殺。

「可是，如果什麼事情都不做的話，如果輕易就說出原諒的話……那些無辜之人的死亡，又有誰來替他們抵罪？」

「嘔……」

「叛國者，人人得而誅之。」李牧羊沉聲說道：「將這些人頭都懸挂至風城牆頭，以此來懲戒人心。」

一刀下去，人頭落地，簡單粗暴。

一場真真正正的屠殺。

他的臉色hetubook.com.com慘白，眼眶通紅的朝著李牧羊走了過來。

公輸垣瞪大眼睛，視線跟隨著陸昆的腳步向前移動。公輸一族的其它人都低頭不語，像是不願意看到這樣的一場殺戮場面。

李牧羊搖了搖頭，看著母親公孫瑜說道：「母親，倘若給其它人一條活路，對那些被砍掉腦袋的人來說不公平……犯的是同樣的錯誤，憑什麼有人活著，有人就死了？」

「好吧。」公孫瑜輕輕嘆息，說道：「你現在是一家之主，無論你做出任何決定，母親都支持你。」

唱名繼續，砍頭也在繼續。

「張家寶，神豹軍……」

陸昆從護衛的手上搶下灰巾，將自己的臉擦拭了一遍又一遍，無意間看到地上瞪大眼睛看著自己的人頭，再一次胃部抽搐，五臟翻滾，又有一種強烈的想要嘔吐的衝動。

咔嚓……

他一點兒也沒有心虛，至少，他要給李牧羊這樣的感覺，給在場所有人這樣的感覺。

※※※

他不想知道，不敢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