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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陸天語嘶聲吼道。「爺爺死了。爺爺死了。你一定要替爺爺報仇啊。」

陸天語一臉獃滯的看著李牧羊，就像是從來都不曾見過一般。

「傻孩子，又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你要是看得上眼，就穿上曖曖身子。」公孫瑜出聲說道。

陸契機也起身向公孫瑜行禮，有些不太自然的說道：「母親。」

「果然不出我們所料，當你怒斬三百零七顆叛將人頭的事情傳出去之後，外面來投的方陣一夜之間消失了三分之二……糧食危機已經解除了。」

「沒關係。」李牧羊同樣凝視著林滄海離開時的身影，說道：「我知道他是為了我好。」

「牧羊這麼做，自然有他這麼做的原因。」千度的聲音變得柔和了許多，輕聲說道：「再說，這是陸氏家事，我們無需多言。」

「說清楚了。」羅琦點頭。「我們做下的錯事，怎麼能夠讓孩子們承受委屈呢？早些時候說清楚也是應有之理。」

當然，偶爾雪球也會飛進來陪伴。

無論他叫得多麼凄慘，撞得多麼用力，都不會有人進來看望。

林滄海滿臉氣憤的盯著李牧羊，說道：「到時候他要怎麼辦？當他在人族這邊無路可走的時候，就只能成為一名龍族……這就是我們想要的結果嗎？」

又是一晚上的痛苦，又是一晚上的煎熬。

※※※

幽冥釘不取出來，李牧羊hetｕbｏｏｋ•ｃom.cｏm就要夜夜承受這幽冥寒氣的折磨。

「母親讓我負責記錄人數，每一次戰後統計人數時，對我來說是最害怕最痛苦的時刻，我很怕喊出一個名字卻無人響應的場景出現……可是，這樣的事情出現太多太多次了。我點了十三次名字，少了九百多號人，九百多個名字無人應答……和你今天所做的這些相比，那個時候的場景才真正的讓我恐懼。」

所以，每天晚上都是他一個人睡。

「……」

「這些人，我都不認識。可倒在血泊裏面的那些人……」陸天語抹了一把眼眶，聲音哽咽的說道：「那些才是我的家人。」

「契機，看到你在這裏，我很高興。」公孫瑜笑著說道。「原本還想親自帶著你來一趟呢。你能自己過來，倒是一個有心的好孩子。」

看到公孫瑜過來，羅琦趕緊起身行禮，說道：「見過小姐。」

「是啊。」羅琦的眼眶又濕潤了起來，說道：「契機是我的女兒也是你的女兒，牧羊也是我的兒子也是你的兒子。只要他們平平安安的，我就很高興很開心。」

李牧羊接過毛巾擦拭臉上的灰塵和瘀血，出聲問道：「外面情況如何？」

羅琦正拉著陸契機和李思念的手在說著一些江南舊事時，公孫瑜帶著千度走了進來。

「沒事的。」千度出聲說道。從旁和*圖*書邊的木盆裏面擰了一條毛巾，將手裡的毛巾遞給了李牧羊，說道：「你現在越撞越有技巧了，已經不會把臉給撞得青紫大片。」

這樣的痛苦別人沒辦法一起承擔，李牧羊也希望在自己遭遇這些的時候能夠保持最基本的尊嚴。

「……」

※※※

李牧羊伸出手來，將陸天語的身體緊緊的摟在懷裡。

「伯母說的是。」千度笑著說道。

「是啊。」公孫瑜點頭，看著千度說道：「確實穿的有些單薄。」

陸契機默然。這樣的事情她也不知道應當如何去應對。

※※※

公孫瑜一把握住千度的小手，笑著說道：「好孩子，咱們回去說點兒私已話。這些打打殺殺的事情，就交給他們男人去處理。」

「你別放在心上。」千度看著林滄海遠去的背影，輕聲勸慰著說道。

羅琦和公孫瑜一臉滿意的看著千度，齊聲說道：「真是個好孩子。」

畢竟，林滄海是喜歡一切美好的事物。

「我會的。」李牧羊咬牙說道。「我會的。」

千度點了點頭，走到公孫瑜身邊，說道：「伯母，站了半天一定累了，我扶你回去歇息吧？城樓風大，可不能傷了身體。」

「帝國浩大，卻無我等藏身之所。我們進不得，退不得。只能和那些尾隨而來的敵軍在西風境內周旋、廝殺。每一次廝殺，我們隊伍裏面的人都會死掉一和*圖*書些。後來，上千人的隊伍就只剩下這一百六十二人……包括我和母親，只有一百六二十人平安的到達風城。小文、如雪、張濤，還有二狗，他們都是我身邊使喚的人，結果為了保護我全都被人殺了……」

李牧羊揉了揉腦袋，然後去尋找銅鏡照自己的臉有沒有花掉。

「逃亡路上，我們最大的期望就是迅速趕到風城，因為那是爺爺的命令，是他讓我們朝著風城的方向逃跑的。只要到了風城我們就安全了，我們就能夠受到族人的保護，我們就能夠有一個居住之所，我們能洗一個熱水澡，母親能夠吃一口熱飯，能找個大夫幫忙治病……」陸天語聲音低沉的說道，小小的臉上充滿了悲切。「可是，我們熬過了一撥又一撥敵人的追殺，好不容易趕到瀝城的時候，卻傳來陸勿用叛變風城易主的消息……」

公孫瑜拉著羅琦的手坐下，看著羅琦說道：「都和孩子們說清楚了？」

千度穿著紅色的毛絨披風，更是端莊中多了一份俏麗，如雪中的寒梅綻放。

「王姐，怎麼任何事情一旦牽扯上了李牧羊，你的睿智就消失不見了呢？」林滄海恨鐵不成鋼的說道。轉身朝著城樓下面走了過去，既然都不願意聽從自己的建議，他也不想再看到這麼殘忍恐怖的畫面。

「王姐，你看看李牧羊，你看看他現在變成了什麼樣子……」林滄海這次https://m.hetubook.com.com不顧贏千度的呵斥，怒聲喝道：「我知道，你喜歡他，他做什麼你都接受，他做什麼你都會說好……可是你看到了沒有？他剛才當著我們的面讓人砍下了三百多顆腦袋……三百零七顆風城將領的腦袋。就是殺神白啟，他也沒敢一次性砍下這麼多高級將領的腦袋……」

千度看了李牧羊一眼，然後攙扶著公孫瑜朝著城樓下面走去。

雖然他心裏很清楚，戰場之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每個人都無所不用其極的殺死敵人。但是，剛才看到的那一幕仍然讓他心裏極度的不適。

她轉過身去，對著身邊的丫鬟喚道：「洗雪，去給我的那件火狸皮披風拿來給公主殿下穿上。」

「我為什麼要罵他？我把他當成好兄弟我才罵他，我才要擔心他。他當著這滿城將士的面做出這樣的事情，很快就會傳遍西風甚至整個神州……那樣不是更加坐實了他是一頭惡龍的罵名嗎？到時候群情激憤，所有人都要來屠殺他，王姐，你能護得住他嗎？你能護得了他嗎？」

※※※

他不希望他們看到自己現在的這幅模樣。

洗雪很快的就將一條紅色毛絨披風捧了出來，公孫瑜接了過去，親自上前幫千度披上。

羅琦看著站在一邊淺笑的千度，主動問候起來，說道：「公主殿下要穿厚實一些，外面天寒地凍的，可不能凍壞了身子。」

「那就謝謝兩位伯和*圖*書母。」千度不再拒絕，很是聰明的向李牧羊的兩個母親道謝行禮。

「伯母，真的不需要了。我不冷。」千度出聲拒絕。

「是。」羅琦笑著答應。

「就是這個理。」公孫瑜眼角帶著淚，臉上卻帶著笑。她看著站在面前的陸契機和李思念，柔聲說道：「都是我們的好孩子。」

「你不怕？」李牧羊出聲問道。

公孫瑜抓著羅琦的手不放，責怪的說道：「都說過多少次了，你我姐妹要稱，你偏偏總是這般見外……再這樣的話，我可就要生氣了。」

「這不怪你。」公孫瑜搖頭說道。「怪我。倘若當初我要是態度強硬一點，也不致讓你我倆人承受這樣的痛苦。好在上天待我們不薄，終究將這些錯誤給糾正了過來。他還給了我們賠償，讓我們每個人都有兩個兒子兩個女兒……無論如何，我們都是一家人。」

良久，他走到了李牧羊的面前，深深的鞠了一躬。

「你看看這地上的腦袋，你看看這地上堆積的屍體，你看看你腳下的血水……你看看他把陸昆給逼成了什麼樣子？陸昆殺的都是什麼人？是他以前的朋友，是他以前的戰友，是他可以在戰場上背靠背的兄弟，甚至還有他陸氏的至交親戚……只要是一個正常的人類，怎麼可能面無表情的下達這樣的命令？做出這種殘忍的事情？」

李牧羊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的時候，千度一臉笑意的站在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