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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嬉皮，但眼神中已有了莊重之色。

他回頭看我，眼底最深處里泛起一絲渴望。

「沒事，被人拿鋼條抽的。」

衣服的包裝上都貼了號碼，大家各挑各的，挑完后都一聲不吭脫襯衫換衣服，還有人直接就開始脫長褲，完全不拿我當異性——我也沒工夫揍人，蹲下去翻出自己的制服，抱到洗手間里去換。

珍惜懦弱的時光吧，因為我們必須要酷很久。

我抓住他的手，努力掙出一點聲音：「小八！你冷靜點！」

算你跑得快！我轉回頭大聲問小八：「你剛才說什麼？」

一聽這話，小高馬上低頭看了看手錶，接著振臂高呼：「我宣布，現在已經十一點四十了，走！跟著主任吃飯去！」

就在他抬腿跨上車的時候，我發現他的褲腳上有血跡，像是剛跟人打過架，正想問，他已經駕著摩托飛馳遠去，噴我一臉廢氣。

我激動的心潮還未平息下來。

我很少跟兄弟認真生氣，前一分鐘還打得你死我活，后一分鐘摟著肩膀喝酒是常事。

小八發動車子，很快竄上快車道。

我丟下筷子，用雙手撫摸著自己光潔的臉蛋陷入陶醉，久久不可自拔：「有些人吃啥都長痘痘，有些人就算吃痘痘也啥都不長……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讓你自卑，像你這種孩子，應該是寧疤寧的忠實客戶吧，塗之前月球表面，抹之後剝殼雞蛋……」

我把抹布往桌上一摔：「我看看去。」

我鬆開手，揚聲招呼服務員：「買單！」

我遞了把剪刀給那個搬貨工拆箱子，同時轉頭告訴店主：「這裏只有七成，我告訴過你，如果有一套不合身，我就拒絕付清尾款。」

我停止擦牆：「他又惹麻煩了？」

然後他愕然睜大了眼睛，愣在當場。

身為一名外表風騷內心保守的高齡美女，我覺得我有必要降低年輕人的犯罪機率和提高其犯罪成本，免得擾亂社會秩序、誘發心腦血管疾病、導致全球變暖、淡水資源緊張什麼的，所以我決定：第一，以後沒事少穿制服，第二，不單獨與男士去四星級以下酒店吃飯。

把他押回家，用清水洗凈傷口，搽酒精的時候小八又皺眉又咬牙。

我收回腳，拿起旁邊桌上的抹布，耐心擦去牆上的一大堆鞋印，「電話線剛才被我絆掉了還沒裝，對講機在充電……什麼事？」

店主的眉頭越皺越深：「沒這樣的規矩吧……」

「你怎麼穿得這麼……」

我編了一堆瞎話混過去，校長交叉雙手坐在咖啡色大轉椅上看著我，表情精明而洞察一切，然後點點頭：「幹得不錯！」

「閉上你的肛|門！」

當時洪大志狠狠地鬆了一口氣，癱在椅子上，四肢抽搐不已：「陳大主任，你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人？」

我當時很好奇，問清楚之後才知道這個趙大爺是朴承胤父親健在時欽點的和_圖_書門衛，這麼多年來一直沒換過，頗受人尊重。

幾人笑著齊聲應和：「毫不留情！」

他的話淹沒在刺耳的車笛中，我扭頭欲罵，緊跟在我們身後的那輛鐵灰色轎車的車窗緩緩降下，露出洪大志眯著眼睛的曖昧笑臉，知道我想罵他，他迅速一溜煙地絕塵而去。

我嚴正警告他：「以後你再弄成這樣我絕對不管你，給你自己去發炎長瘡去！」

話還沒說完，警衛們已經一哄而上把我擁出門去了。

我強忍著第一個扒上去扒拉的衝動，儘可能保持淡定。

「沒什麼！」

沒有預想中的慘叫，我很奇怪，他應該嗷嗷叫才對，說不定跳起來給我一腳。

「練個屁功！找不到殺蟲劑，打蒼蠅呢！」

不一下子，有輛麵包車在學生的指引下，一路晃晃悠悠地朝警衛部開過來，我等在樓梯口，按捺不住地心情愉快——身為一個軍服控對黨衛軍制服的迷戀，不是其它人能夠理解的。

演唱會片段結束后，小八推開飯碗，點了根煙問我：「你以後在學校就穿那套制服上班？」

那天在希爾頓一樓餐廳，我與洪大志約法三章。

他們可是經過面試篩選進來的，身高都有一米七五以上，體重也相當標準，穿上這套制服不能說丰神俊秀，卻也算得上氣宇軒昂——話說，我總覺得希特勒的性向可能有問題，要不然怎麼個個都是美少年……

「怕你意淫我。」

穿了新制服之後的半天，我在校園裡走動經常會惹來驚艷的眼神，已經習慣了。

「等等！」

沒過幾天，辦公室電話響了，我接起來一聽，是那間動漫服飾店的年輕老闆，他說我們訂的衣服已經到了，他一小時之內會送過來。

「這是最後一次！」

小八也知道自己語無倫次，羞愧地抓了抓頭，轉身就走。

趙大爺向我笑了笑，因警戒而伸長的腦袋這才縮回警衛室。

我原本彎著腰，現在重心被他攬了過去，整個人被迫壓在他身上，椅子超載了，咯吱了好幾聲。

我能感覺到小八粗重的呼吸和猛烈的心跳，下巴及臉頰在我頭髮上不斷摩蹭，一手牢牢環著我的肩，另一隻手在後背和腰肋間遊走……

我站到小八面前，他眼神的焦距終於集中在我身上，驚異而迷茫，眉頭緊鎖，面部糾結著多種強力控制肌肉神經的表情，一度頗為扭曲。

下午吃過餐后水果，我在辦公室里活動身體，突然砰地一聲門被推開了，一個警衛氣喘吁吁地衝進來：「主任！你電話是不是沒掛好？對講機也不通……」

這是好現象，畢竟我是個主任，不是奶媽，前期親自出馬是身先士卒作表率，一直親自出馬就是下屬無能。

「有什麼好怕的？太國院的男生都是優質嫩草，就算他們不打我主意，遲早有一天我得把他們打昏了拖進小和*圖*書樹林。」

不好意思，我有點激蕩了，反正我一看到輪廓深刻體格優秀的軍裝帥哥，就有一股無名欲|火從丹田冉冉升起。

正想抬頭，小八忽然收回了受傷的腿，接著他的米色襯衫在我眼前倏忽閃動，很快我被他牢牢擁嵌進懷裡，臉龐緊緊貼著他的胸膛，口鼻被擠得幾乎不能呼吸。

小八不以為然地抽動嘴角：「讓男人有感覺，不一定要露肉。」

小八的脛骨上有大片觸目驚心的血污，鐵器磨擦出了好幾處傷口，翻卷的皮肉已經凝固成了烏紫的血塊，跟褲子粘在一起。

下午，我在教學樓記錄消防設施舊損情況，對講機里傳來門衛趙大爺洪亮的聲音，說有人來學校找我。

我跳上車後座，拍拍他的背：「帥哥，起轎！」

「不是，他被麻煩給惹了。」

走出洗手間，穿上新衣的大家正在熱烈討論，我問：「怎麼樣？」

打架受傷難免，但小八從來不肯去醫院，連傷口都懶得處理，流血就讓它流，發炎就讓它發，根本不拿自己當條人命，這一點讓我很氣憤。

我狂後悔，當初應該冒死要求穿馬靴才對……

店主帥哥跳下麵包車，招呼車裡的另一個男人搬貨，後者扛個大箱子過來了，我立即通過對講機喊話，讓正在巡邏的警衛回來試製服。

我惡向膽邊生，把兩大團酒精棉球狠狠地壓在他傷口上，「我叫你囂張！」

我答應一聲，合上記錄夾，往學校大門口走，老遠就看見小八和他的摩托車，車停在門外，他倚在車上，看樣子是不想進學校。

他如是解釋。

呃，好像已經有四章了，算了，先這樣吧，作為報答，我毅然放棄了喊服務員過來打包的念頭。

小八轉回臉來，目光仍落在我身後，「聽說你另謀高就了，今天無聊所以過來瞧瞧，幾點鐘下班？我接你去吃晚飯。」

快到夏至了，氣溫一天比一天高，有警衛向我訴苦，說穿著長袖制服在室外巡邏時就像在做蒸汽浴。我考慮到洗換的問題，於是又約了那個店主談定做夏季制服的事，上次他與幕後廠家量身訂做的春季制服合身度令我非常滿意，不但親自登門交付全額，連該找回的兩塊錢也賞了他。

我終於把注意力從演唱會收回來，轉向飯桌，桌上的菜沒怎麼動過，小八面前的飯碟很乾凈，好像沒有胃口。

「在箱子里，自己按編號挑。」

我奮力叫自己鎮定鎮定鎮定，抓起桌上的鑰匙，「走吧，我跟你去醫院。」

洪大志白眼一翻，奔到洗手間去嘔吐去了。

警衛部明令嚴申，部門人員必須二十四小時禁酒，有段時間我頗覺生無可戀，慢慢也就習慣了。

我深沉地回答。

衝動是魔鬼，到我這裏衝動的破壞力就相當於魔人普烏，即使是不認真的生氣也能造成恐怖後果，所以大家都忌憚三分。www.hetubook.com.com

「美貌與智慧並重的那種。」

旁邊的警衛也附和：「主任，你穿制服比穿裙子漂亮多了。」

趙大爺今年六十多歲，按年齡應該可以退休了，但朴承胤告訴過我，除非他自願退休，否則任何人沒有權利更換門崗。

幾人一齊扭頭看向我，都有些失神，目光逐漸變得難以置信。

是的，只是吃飯，不能喝酒。

小八大聲回答。

警衛很焦慮，但看起來也有那麼一點幸災樂禍：「他在外面被人打了，頭破血流地開著車回來的，現在還躺在校醫院里縫針呢。」

掛了電話我就去財務部領錢，朴承胤知會過了，財務部門的人沒多問，只讓我填了單子，領錢走人。

洪大志最近安分守己，不再調戲校警，也不再聚眾鬥毆，偶爾在學校外的飯店碰見他獨自吃飯，點的菜式都很內斂，什麼醋溜馬鈴薯絲、清炒西葫蘆，跟他搶幾筷子他也不急。

筆挺的束腰上衣，直筒長褲，圓頂衝鋒帽，入手時不如我想象中那樣重，顯然布料改薄了，卸去勳章和臂徽后，軍服少了些沉甸甸的金屬感，卻多了份簡約和幹練，看得出經過精心修改，最大程度上淡化了納粹特徵。

「這是練什麼功？衝刺黑帶八段嗎？」

我想起他褲腳上的血，心中一跳：「你今天又跟誰打架了？褲腿上怎麼有血？」

我目不轉睛地注視著開箱的過程，「我不是對你不放心，只是軍服對合身度的要求很高，萬一尺碼有問題，我們都不愉快。等衣服沒問題之後，我把錢主動送過去怎麼樣？別羅嗦了，哥們，要是我真想省下這點小錢，你也拿我沒辦法。」

洪大志斜睨著我，靜靜地說：「七哥皮膚真好，又白又嫩。」

小八滿臉不耐煩：「沒事，不痛不癢的，你先吃飯……」

在我住的公寓區附近酒店吃飯，大廳電視機正在播放麥克傑克遜的演唱會，我激動得簡直連飯都吃不下去，他媽的，這才是真正的超級偶像，扔個帽子都會激動死好幾個觀眾，一場演唱會下來得死多少人哪！

我招呼一聲，向趙大爺點點頭，示意我認識此人。

「好吧，您的人品我信得過。」

小八滿不在乎地抽煙。

「不怕被男同學打昏了拖進小樹林？」

店主推薦了幾款軍服精品，我看中一套墨綠色野戰服，窄瘦的小翻領短袖襯衫，暗金鑲邊軟肩章，單排七顆銅扣，略寬大的褶皺貼袋長褲，同色系的銅頭皮帶，粗獷與細膩相融，犀利、野蠻、邪氣……

「你這是流氓理論，要按照這個邏輯推論下來，對女人最大的讚美就該是強|暴了……」

小高喃喃地讚美：「太好看了，主任是天生的軍裝衣架子……」

他眼神里的最後一絲渴望熄滅了。

我擱下筷子，起身彎腰去拉他的褲腳：「嚴重嗎？我看看。」

他們出去時，剛ｈeｔuｂｏｏk•ｃｏｍ•coｍ好迎面進來幾個警衛，都是滿臉憧憬，雀躍著問：「主任，新制服送到了？快讓我們看看什麼樣子！」

法西斯主義在地球上做的唯一一件好事，就是設計出了完美的黨衛隊軍服……那種冰冷凌厲的感覺，猶如鋼鐵機甲般的殘酷之美，將軍人的硬朗曲線和陽剛之氣展露無遺，穿上去簡直就像有鬥氣環繞……啊，真是既威武且嚴肅又銷魂啊……

警衛們嘻嘻哈哈地打趣。

「嗯。」

我一拍桌子，從牙縫裡迸出幾個字：「跟我回去！」

洪大志翻了我白眼，把菜往自己面前扒一扒，用胳膊護住。

我無比地鄙視他：「你吃幾天素了？饑渴得令人髮指！」

靠！你還在韓國割過雙眼皮，拍「朕的男人」呢！他一句話把我堵得哭笑不得，不過看來洪老大確實開始修身養性了，這樣激他都沒事。

我轉怒為喜。

我叫住他。

我收下裝衣服的箱子，付了款，店主一點金額，眉毛緩緩皺起。

我歪著頭笑：「你是想把火爆的青春痘消一消吧？」

「什麼感覺？仰幕嗎？」

老娘連淫心都戒了，戒個酒有什麼難的。

我快步走近，然而他的眼光卻直接越過了我，繼續在我身後左右掃視，就好像完全沒看見我似的。

警衛部同事紛紛額手相慶，恭賀新主任終於把洪老大給治住了。

望著他們開心的笑臉，我鄭重其事地揮一揮手：「同志們，都向過去的猥瑣形象告別吧！從今天起，我們就是最強的校園警衛隊伍，太國院的每一絲不和諧，我們都要負責到底！如果有人膽敢破壞太國院的聲譽，我們對他就像秋風掃落葉一樣毫不留情！」

「規矩是人訂的。」

警衛崇拜地問。

哀家鳳心甚慰，「中午我請客。」

在太國院當了半個多月的警衛部主任，收服了不少校園異人，校警們的應變能力和工作魄力也在我以身作則的潛移默化中增強，安巡過程中遇到些小糾紛就直接自己處理了，盡量不驚動領導，相當低調，有好些事情我不仔細看他們的工作日誌都不知道。

毫無溫度的制止令他動作頓住，他僵了幾秒鐘，手忙腳亂地把我推開，從椅子上跳起來，慌不擇言地解釋：「不是……你別誤會……我已經忍了一下午，實在忍不住了……其實我……唉！」

小八粗魯地回敬我一句，別開臉去，「想直接推倒的感覺！」

「小八！」

小八想縮回腳，我手快，抓住了膝蓋不讓他動，輕輕撩起褲管。

下班前，我把制服換了，穿著制服逛大街畢竟不合適，而且少穿省得洗。

一連幾天風平浪靜，其間校長召見過我一次，讓我給那天兩個小時不在工作崗位的校警都補寫了假單，同時詢問持刀流氓大鬧學校事件的始末。

「小事，皮外傷……」

第一，在校外隨便他怎麼折騰我不管，但在校內不許生事；第www.hetubook.com.com二，萬一不慎惹出事情，必須無條件服從警衛部處理；第三，如果警衛人員處理不當，可以直接找我投訴，不允許私自越級向校長打小報告；第四，不得與任何人提及我透露給他的故事內容……

「那我先到別處轉轉。」

小八準時在校門口等我，一見我走出來，馬上堆起滿臉惋惜之色：「怎麼換衣服了？」

「傷口這麼大，一定要打破傷風。」

我頓時火了：「操！不會說話可以閉嘴！這套制服一不露胸二不露屁股，渾身上下裹得這麼嚴實，哪裡風騷了？」

「很好！」

店主勉強一笑，他信不過也得信。

小八一轉身，騎上車發動就走。

這是過去我跟兄弟們打鬧時常見的場面，但沒想到過去畏畏縮縮的校警也敢這樣沒上沒下地起鬨。

警衛立馬唉聲嘆氣：「唉，還不是洪老大……」

小八坐在椅上，俯身注視我：「你一直說下次不管我，下一次還不是又這樣說……」

我邪邪一笑。

小八了解我的脾氣，每次一見我發火立馬閉嘴不說話，避免被我毒打，這次也是一樣。

我咳嗽一聲：「不認識了吧？」

「仰個屁！」

「六點。」

「等一下，先把箱子收起來，等會交班的時候記得讓同事換新制服……」

「挺好的，瞧著都不像保安了，像保鏢。」

「真摳門，給我幻想一下又不會掉幾塊肉……」

我看了多位模特兒穿起來的效果，帥到無以復加，很適合我這種好戰分子。

我笑笑：「我是問你們覺得新制服怎麼樣。」

男人本來就有血性尊嚴，自從跟著我經歷一系列以暴制暴的活動開始，他們的覺醒程序就已經啟動了，加上今天的軍服造成的心理暗示，在他們壓抑已久的身軀內，狼性的一面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慢慢復甦。

「靠！意思是我天生下賤，非要照顧你不可？我告訴你，我對南丁格爾獎一點興趣都沒有！」

小八神色兇狠，斟酌半天才想出個詞：「風騷！」

帽子把頭髮壓散在兩肩，全套衣服換好以後，我對著洗手台前的鏡子左照右照，鏡中一襲純黑軍裝的素顏女子令我瞬間眩惑，帽檐下的面容端麗沉穩，表情有種中性化的冷峻，眉宇間的蒼涼沖淡了眼神的犀利，合體的軍服冷酷而神秘，暴力又隱忍，襯托著挺拔的身材，窄瘦又勁韌十足的腰肢，修長筆直的褲管……就是腳上的高跟鞋有點破壞氣氛，腰部以下怎麼看都像演日本愛情動作片的女|優。

此時我正面目猙獰地啪啪踹牆，雜亂的鞋印蔓延了整面牆，大部分高過自己頭頂，當他闖進來的時候，我的右腳正好以一個高位迴旋踢拍在牆面上，他的莽撞行為讓我吃了一驚，這個姿勢保持了好幾秒。

「不跟你扯。」

「一個人靜一靜，吃點清淡的，把火爆的脾氣改一改。」

小八呸了一聲：「意淫是對女人的讚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