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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承胤見我一言不發盯著他發獃，自己微微一愕，然後醒悟過來，開始大笑：「不好意思，剛才你的發音真的很標準，我還以為你懂韓語……」

男老師似乎從沒遭受過這樣的待遇，被我刺|激得有些急了，往前跨了兩步，可能是想上來揍我。那兩個校警警惕地往我面前一站，被情勢激勵的小高也威嚴地摸著后腰的警棍，冷若冰霜地說：「我們雖然不能主動打人，但保護主任的時候動用一點正當防衛還是可以的。」

朴承胤冷靜地搖頭，「明天下午有一個重要的業界活動，國內的著名企業都會到場，缺席會是極大的損失。」

小高嘆了口氣：「詹老師有個親戚在教育部……」

「秦亮同學，你向詹老師認個錯吧，師生之間要和和氣氣地相處才對嘛。」

我大疑不解，接過來仔細一看，屏幕上是一條幾行字的簡訊。

我仍然氣勢洶洶，手繼續指著男老師的鼻子：「再說了，罵人只是一廂情願的ＹＹ而已，你激動什麼？以剛才那句『操你祖宗』為例，秦亮既沒有和你祖宗性|交的行為，也沒有想和你祖宗做|愛的企圖，只是以臆想與你祖宗親熱來達到羞辱你的目的，你一旦當真了，覺得被羞辱了，他險惡的用心也就得逞了！

我好心糾正他，再從牙縫裡擠出冰冷的嗤笑，「剛才我還以為你基因突變，進化得品德高尚了，原來說到底還是嫌貧愛富！有錢的都是大爺，沒錢就沒人權，教務主任，這話說到您心裏去了吧？」

秦亮沒吭聲，我發現他正在看羅侯，而且眼神十分怪異，忍不住一巴掌拍在他後腦勺上：「看個屁！我說話你聽見沒？」

朴承胤見了我，沒多說話，起身把他的手機遞給我看。

秦亮頭一揚：「你別把我也當腦殘！我從來不連累別人！」

我問秦亮。

「好，我相信你。」

礙於雙方的面子，我只好點點頭：「好的，我考慮一下。」

見男老師卡殼，秦亮冷笑一聲，我沒給他說話的機會，倏地回頭：「你也不是什麼好胚子！我當了一個月警衛部主任盡看見你追女孩子打架惹事，有沒有認真上過一門課？我告訴你，你的家人不可能被別人侮辱，只會被你自己侮辱！」

朴承胤否決：「不可能，這麼做極為失禮。」

我死死地瞪著教務主任那張透著城府的胖臉，一想到曾有警衛部同事被他逼著向壞小子認錯就噁心。

我被他溫柔欣賞的目光看得渾身不自在，從桌子上噌一下跳下來，用雙手捂住臉孔絕望地喊：「你不會是想找我吧？我可沒當過保鑣，隔行如隔山……」

秦亮臉色陰鬱，但冷靜多了：「不可能！」

「聽你的意思，你是站在他那邊的？」

我品著他話里的意思：「你想要我向他道歉？」

我攤了攤手，向他說明：「這件事情發展到現在，我已經被推到你這邊了，如果你不想說實話當然可以，最和*圖*書多就是你受個小處分，我跟著你倒點小楣，扣點獎金，說不定還會降職什麼的，你也不用內疚，我敢說那些話就已經做好準備了，這個世界很現實，你跟別人講道義，別人不一定願意回報你……」

這是威脅簡訊，我見的多了，也發過不少。

雖然他是個有責任感的孩子，但我不能涎著臉接受這份稚氣而專註的責任。

教務主任的臉色有些不自然：「這孩子上課跟老師頂嘴……」

我悻悻然重新坐回桌子上，「你的正牌夫人如果知道，作何感想？她可能不反對，但是心裏一定會很難過……」

「他是一位很有資歷的老師。」

怪不得我一直沒見過他夫人，從女兒美炎的臉，基本可以判斷他夫人也是個美人，我很矯情地說了一句韓劇女主角失言后的道歉台詞：「米安乃喲。」

死別，遠比生離可怕得多。

我洒脫地揮了揮手，拉著猶自憤怒的秦亮，率領著小高他們揚長而去。

「公司這麼多人，你派其它人去不行嗎？」

原來是這樣——我很後悔自己冒冒失失地戳中他的傷心事。

我跟著他的步伐往校外走，心裏浮起淡淡的惆悵，「離得越近，看得越透徹，越容易生厭。」

「你錯了，我這是赤|裸裸的羞辱和蔑視，等等你去找校長打小報告的時候千萬別說錯了。」

「走吧，以後你們防著點那個姓詹的老師，看他那一臉奸相，很可能會報復……對了，他到底什麼來頭？怎麼教務主任豁出臉皮去包庇他？」

教務主任趕緊把男老師拉住，男老師站住不動，臉紅得像豬肝。

我從沒有把羅侯的承諾當真。

教務主任笑咪|咪地建議。

「你看！他自己承認了！」

朴承胤居然點了點頭，眼光柔和起來：「也只有這一個辦法了。」

「當然不是！」

他怎麼底氣這麼足？我不禁起了疑心。

我繼續耐心地問：「為什麼？」

秦亮終於艱澀地開了口，聲音暗啞蒼沉：「我在課堂上睡覺……他走下來把我拍醒，故意大聲問我昨天晚上是不是又幹了什麼，然後又一臉臭笑地說……他說，其實也不一定是幹什麼，被什麼干也會消耗體力……我忍不住就上去揍他了……」

朴先生，歡迎您明日出省視察，對於我的外地朋友即將對您所做的粗魯行為，在此我懇請得到您的諒解。

在世上晃蕩了小半輩子才近距離目睹這麼一個腦殘拜金老師，真不容易啊，我激動到都不知道怎麼罵他才爽了。

朴承胤點一點頭，收起手機，臉色十分難看。

我最怕別人跟我講義氣，哪怕只是裝的，我有時熱血一沸騰就什麼都答應了，可我現在受了傷還沒好，不一定適合當保鏢……

「是這樣嗎？」

朴承胤順口回答，估計是沒關係的意思，接著又嘰哩咕嚕地對我說了一串棒子話。

朴承胤加重了資歷二字，無奈地微笑，「當初https://m.hetubook.com.com他進入太國院僅半個月，就要求拿高等教授級工資……而我卻無法拒絕。」

說到最後，秦亮牙齒咬得咯咯響，雙拳緊攥，眼看又想撲上去打人。

朴承胤靜靜地聽著我的指責，滿臉歉意，但仍笑著說：「你說得對，即使我太太已經去世五年了，我也不能強迫你取代她的位置。」

推開教務部辦公室的門，我走進去，羅侯在外面走廊處等我。

「你沒腦子？為什麼要讓他得逞？你也把生殖器掏出來臆想他們家的婦女就能維護你祖宗的清譽了？你不能以淡定的態度來挫敗他嗎？你是怎麼為人師表的？」

小高和另外一個校警在場，每人死死抱住一個發狂的雄性生物，秦亮額上青筋亂蹦，指著對面的男老師怒罵：「你他媽的別血口噴人！當老師了不起？有誰拿你當個東西？我操你祖宗！」

他笑了笑：「我可以帶一位女伴。」

屋裡眾人齊齊一驚，都暫時住嘴朝我看來，小高使勁拉著男老師，聲音哽咽：「陳主任，你可來了……」

「不行。」

我抱臂冷笑，「干你這種人，我性冷感。」

我沒下重手，只是輕輕一拍，秦亮垂下眼帘，迅速下樓走了。

我玩味著那句話，不自覺地坐在桌上：「人家也知道你明天出差……不能延期？」

短暫的沉默，氣氛很壓抑，我正想起身告辭，他似乎不經意地提起：「聽說前幾天你和詹老師發生了一些矛盾？」

「確實不想干。」

我很鄙視他，流氓就不能看韓劇嗎？女主角反反覆覆就那麼幾句：「對不起」「很抱歉」根本不用腦子，用耳朵就能學會。

「國內沒有專業的保鏢機構，否則我不會麻煩你。」

小高詫異地看了看羅侯，大概他一開始把羅侯當成太國院的學生了。

羅侯看了一眼他們離開的背影，再看向我：「你要是在我們學校多好。」

教務主任嘴皮子亂哆嗦，連禿頭都漲紅了：「你這是什麼意思？講講道理好不好……」

朴承胤笑著搖搖頭：「總之，我並不想讓你向他道歉，只是想提醒你，這人心胸很狹窄，以後可能會在學校里排擠你……當然，我會盡量保護你，但有些時候不免心有餘而力不足……」

「不為什麼，看他不順眼。」

春天已經過去了，我怎麼還是一見帥哥就心潮起伏？

我根本不屌他：「我沒想站在他那邊，只是不想站在你這邊——你剛才上課是用嘴解剖的吧？臭得很！」

「我的意思是，現在離我明天出發還有一個晚上的時間，你再考慮一下吧，明天八點鐘之前都可以改變主意——如果你願意，所有差旅費用包括機票都算我的，有時間的話，我們還可以去觀賞一下那邊的風景名勝。」

教務主任光火了：「你這是赤|裸裸的挑釁和威脅！」

我承認。

他笑容滿面，謙和含蓄，如暖風習習拂過心田。

這句話和-圖-書不是秦亮罵的，是我罵的——不好意思，我又亢奮了。

我嗤之以鼻：「就因為他有個在教育部工作的親戚？」

身為太國院警衛部主任，我每周只有星期日一天休息，我打算好好睡個懶覺，結果大清早朴承胤就給我打電話，讓我去他辦公室一趟，衣食父親有令，別無他法，我只好起床漱洗一下去他的公司，上樓時，在電梯里碰到一個酷酷的老外用東北話向我搭訕，為了多享受他一會，本來只需要上五樓的我硬是上了十二樓，一直聊到他進了某個部門，我才回去搭電梯下樓。

對他的感情，我疼惜，我不忍心拒絕，但他成長的空間還很大，我相信他只是暫時尋覓一個依賴的對象，慢慢的，現實會激發一些殘酷的事，讓我們不得不回到各自的世界里。

那個男老師身上還穿著白袍，白色的橡膠手套也沒摘下來，口罩掛在一邊耳朵上，正在吹鬍子瞪眼睛，失去理智地喊：「你來啊！你來啊！你不是喜歡男的嗎？我家祖墳里的男人都歸你，我不刨你家祖墳，我操你全家還活著的女性……」

我無所謂地蹺了蹺小腿：「不要擔心，在我眼裡他就是一盤菜。」

太愉快了，我就喜歡這樣欺負壞人。

我也沒轍了。

要命！我就是個軟耳根子，聽不得讚美，一聽他表達好感就險些主動要求陪他出差了。

德育門事件之後平靜了好幾天，周日，我迎來了一個本月度最血腥的日子。

「注意！陳主任！」

男老師仗著有教務主任撐腰，態度又囂張起來了：「我告訴你！今天你不向我道歉，以後就別想上我的課！」

我趕快揉了揉耳朵，確定自己沒有聽錯。

我把手機還給他。

朴承胤笑著打斷我，「如果我敢說出這種有辱斯文的話，以你的個性，我等等就不能站著走出門口了。」

「匿名發的？」

男老師指了指秦亮，語帶威脅，「陳主任，你要搞搞清楚，別以為這隻是一個簡單的選擇題，很多人就是因為疏忽大意選錯，後悔一輩子都沒用……」

教務主任抓住救命稻草似的大叫。

秦亮憤憤地將脖子一梗：「你憑什麼不讓我上課？老子交過學費了！」

「你錢多？死了多燒幾天紙錢！要是還燒不完，全家人一起死好了！」

我深有同感：「彼此彼此，我也從來看不慣奸商，卻對你開恩了。」

朴承胤看著我，又擺出用指節支住額頭的姿勢的帥氣思考姿勢：「人與人之間的交往真奇怪……你瞧，我們兩個人的個性格格不入，我一向對野蠻和暴力沒有好感，可是卻為你破例了……」

「這事大家都忘了吧，我不想打小報告，你們也別自找沒趣。」

我笑笑，鬆開秦亮的胳膊，對秦亮揚一揚下巴：「回去吧，以後脾氣收斂一點，幫你母親爭點氣，別讓她老人家失望。」

「管參拿喲。」

我指著秦亮和男老師。

朴承胤無奈而深沉地看著我ｈｅｔｕｂoｏk•coｍ.coｍ：「你可以不在乎，如果惹火了你，你可以揍他一頓辭職，可我卻不能辭職。」

我們一塊往樓下走，邊走，我邊問小高他們。

兩人都一時無言，教務主任上前來打圓場：「好了好了……陳主任啊，對孩子不要罵得這樣凶，還是得以教育為主……」

教務主任的臉一陣紅一陣黑，男老師色厲內荏地喝問：「陳主任，你不想幹了？」

我又問：「你得罪什麼人了？」

我指著男老師的鼻子：「兄弟，罵學生罵得那麼歹毒，你以前是念潑婦系？」

在他們若有所思的目光中，我罕見地比較拘謹起來，避開他們的眼光吩咐：「都幹活去吧，姓詹的要是找碴，別慌，先告訴我。」

我捧著鮮艷的邀請函垂死掙扎：「人家會看結婚證書吧……」

我拉住他，轉頭看著目瞪口呆的教務主任：「這怎麼說？老師率先以言語侮辱學生導致師生糾紛，你卻沒有做任何調查詢問就急於調解，這個情況如果報告上去，你猜校董會責怪我出言不遜，還是責怪某些主任腐敗無能？」

「那怎麼辦？你雇兩個保鏢吧，安全第一。」

此外，我還有一句話想說：羅侯顯然是個姐控……

秦亮雙手插在口袋裡，執拗地別過臉，不跟我對視，臉上的神色卻糾結不定。

我沒想到他真跟我說韓語，整個人馬上囧了。

他無奈地攤開雙手，頹然坐回椅子上，坦率地說：「很多。商場如戰場，同樣是為了獲取更多利益，不是主動得罪人就是被迫得罪人，我不可能一一弄清楚每個敵人的姓名，而且明天要出差，也沒時間去查了……」

生離最多只是悲切的傷感，而死別帶來的則是徹骨的痛苦，痛苦會讓回憶變美，一個再糟糕的愛人，也會在一次次悼念的心碎里變得完美。

聲音要大，話語要連貫，一鼓作氣滔滔不絕，這樣才顯得有氣勢。

「好，咱們講道理——請問，他們是因為什麼事起了糾紛？」

朴承胤用手指輕輕敲著桌面，「另外還有一個原因……只有你可以跟我一起進活動現場。」

我感到訝異：「不是只有你能進去嗎？」

秦亮獃獃站在一旁，看看我，又看看他們，像是被眼前的狀況搞迷糊了，聽我這麼問，才輕蔑地瞥了男老師一眼：「不止頂嘴，我還揍他了！」

實在聽不下去了，秦亮固然不是好東西，這個老師也是混帳，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同性戀的神經都是很脆弱的。

男老師張大嘴巴呼哧呼哧地喘粗氣，仍是臉紅脖子粗的：「他……他辱罵我！」

我冷笑著：「我罵人了嗎？幫錢多無腦的人想一個花錢建議，不算罵人吧？」

我轉回身，飛起一腳踹門，門轟一聲巨響關上了，整棟樓似乎都在微微顫動。

「呵呵，幸虧不在。」

不知道姓詹的有沒有老婆，上面下面都有人一定很香艷……我也嘆了口氣，裝模作樣地背起雙手，為中國教育界的ｗｗｗ•heｔubooｋ•ｃｏｍ.ｃoｍ命運苦苦思索。

「你貿然邀請一位女士冒充你夫人，難道就不失禮嗎？」

男老師的笑臉僵住了，陡地一沉：「你怎麼罵人！」

走廊上，羅侯一頭霧水，好奇地打量我手裡的拖油瓶：「怎麼了？剛才屋裡吵吵嚷嚷的，你又欺負什麼人了？」

「絕對不會！」

教務主任板起了臉，嚴正警告：「不要破壞教職員之間的和氣！」

羅侯態度認真。

我給他出主意。

「你沒罵他？兩人都罵過不就扯平了？」

我趕緊再展開邀請函，果然，「朴承胤」三個大字之後，還有「攜夫人」三個小字——我這才明白他的意思，原來不只是想讓我當保鏢，還想讓我冒充他夫人進入活動場所貼身保護。

沒有人發覺我輕微的腳步聲，半禿的教務主任正焦頭爛額地扯著嗓門大喊：「都冷靜一點！大家都冷靜一點！沒有什麼事情是解決不了的！打架是沒有任何意義的……」

一出樓梯間，羅侯就幫我撐上了傘：「我們走吧。」

他又搖了搖頭，拉開抽屜，拿出一張精美的邀請函，從桌上推給我，我拿過來，展開，受邀人一欄赫然寫著「朴承胤」朴承胤解釋：「這是非常正式的大型活動，受邀人的名單是經由組委會專業人員篩選、登記和安排的，可以缺席，但無法臨時換人。事實上，即使缺席，也同樣會對企業聲譽造成很大影響。」

現在不能跟教務主任多說話，我怕自己會忍不住辱罵他，給團結向上的校園大集體唱出一句不和諧音。

我又指著秦亮的鼻子：「跟解剖課出來的老師吵架有意思？你不怕他把你胳膊腿剁了，讓你重新發育？」

我伸出手點了點他，再點點那個差勁的男老師，覺得很好笑：「就你們兩個也敢代表教職員？什麼教職員？叫春的叫？在這個社會，腦殘是沒有人權的，我要是有一把ＡＫ４７，直接一個一個爆頭，絕對不會浪費子彈！」

朴承胤看出我眼裡的不情願，勉強禮貌地笑了笑。

年輕人心高氣傲，激將法果然有效，我抓住時機再問：「那到底是為什麼？」

我拍拍他的胳膊。

「哦，原來上面有人。」

真他娘的糾結啊！

男老師噗嗤笑了出來，大概是仗著兩個主任在場，態度很狂妄，「就你媽撿破爛湊的那點學費，還不夠我半個月煙錢！」

我很不好意思：「沒這麼可怕吧？你又不是不了解我……我會當面道歉，背地裡搞他。」

「是的。」

朴承胤止住笑，懇切地望著我，「當然，如果你執意不肯，我絕對不會用校董的身分強迫你，你可以自由選擇……反正這種簡訊威脅也未必可信，也許是我大驚小怪了……」

教務主任今天轉性了？讓學生給老師道歉？

羅侯啊羅侯，你犯下大錯了，你成功挑起我蟄伏的激|情了，就像飲了一劑慢性春|葯一樣，不定時發作，一旦發作就意亂情迷身體不受大腦控制，偏偏我還不能狠心把你給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