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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欣慰的笑了。至少這一趟沒有白走。至少。他知道了。寒的執著或許是有意義的。不是嗎。

「不過。算了。」墨白虛拍著衣袖。徑直起身。「我只想說。可以的話。你最好不要傷害他。」

「還不出來。」十二眸光一冷。她早已察覺有人在偷窺。只是那股氣息太熟悉。以至於她始終未曾出手。若換做旁人。以她的警覺。就算墨白在場。恐怕她也已經拔刀出鞘了。

一張臉陰沉得能擰出水來。他走到十二跟前。也不說話。只渾身散發著逼人的冷意。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什麼話。」十二反問。對這種一問一答的模式有些膩歪。

他就這麼自信了解自己。

墨白微微一笑：「看來你還記得他。」撩開衣擺。隨意的在十二對面的石凳上桌下。他閑庭信步。彷彿置身在自家的後院中。全無半分拘謹。

十二反手一揮。輕易掙脫了他的桎梏。眉宇間掠過一絲不悅。「有話就說。」

他的愛。還未開花。就已經結束。

十二一時有些心煩意亂。她冷哼一聲。不看明夜一眼。轉身就走。唯留下一抹冷漠的背影。生生刺痛了明夜的雙眼。

主子……

「說實話。我很好奇。」墨白坦然開口。「他究竟為什麼會認為你會為了他殺上神王殿。」

她也很好奇。為什麼他會那麼篤定。自己會去神王殿救他。

十二心頭大痛。或許他該拿出一面鏡子。給自個兒的主子看看。她此刻的表情。分明是欲蓋彌彰。利齒在下唇上重重咬著。口腔里甚至有一股血腥味在蔓延。可明夜卻不覺得痛。與這相和*圖*書比。他心裏的痛。多過千倍百倍。

原本總是熱熱鬧鬧的飯桌。此刻安靜得落針可聞。不僅邱樓察覺了兩人的不同尋常。雲氏兄妹也是心知肚明。只不過他們掩飾得極好。不像邱樓這般好奇罷了。

墨白被十二的話語一堵。嘴角抽搐幾下。掩面長嘆。要是他能夠從凌宇寒嘴裏撬出答案。還用得著來問她嗎。

十二拍板定案。

十二不信。可三番五次見面。凌宇寒彷彿將她看透。彷彿對她的每一個想法。每一個動作都瞭若指掌。

心底大痛。唇瓣揚起一抹凄涼至極的笑。耳畔。彷彿有什麼東西咔嚓一聲碎成了殘渣。

明夜挪動著步子。冷著一張臉從陰影處走出。身側的拳頭握得咯咯作響。他根本無法形容。當聽到十二與黑衣使者的談話時。特別是提起凌宇寒那段話。他的心有多痛。就像是被人忽然用大鎚擊中胸口。悶悶的痛。

他是明眼人。自然看得出明夜這是情傷。一如當初他被十二拒絕時一樣。從骨子裡蔓延出的悲傷。因為經歷過。所以他能懂。能感同身受。

主子。你當真知曉。在你心底凌宇寒代表著什麼嗎。

如果是普通朋友……

嘴裏發出一聲聲細碎的嗚咽。宛如野獸在哀鳴。

明夜苦澀的閉上眼。一滴清淚。無聲的從他的眼角滑出。悄聲落下。

主子。你在意他。喜歡他。你知道嗎。

安安靜靜吃完晚飯。十二徑直起身。回房修鍊。邱樓看著她的背影進了房間。才挪著屁股挨著明夜坐下。戳著他僵硬的手臂。悄聲問道：「你是不是和如意吵架了。」

「是hetubook.com.com明夜逾越了。」絕望的低下頭。陽光灑在他唇紅齒白的臉頰之上。細長微卷的睫毛忽上忽下的撲閃著。為他眼帘周圍灑落一圈圈深深淺淺的暗色。整個人帶著濃濃的凄涼。身影落寞。

一道黑影翻牆躍下。十二眉心一蹙。迅速轉身。手中酒盞直直襲向來人。

「哼。」墨白冷哼一聲。「若你敢傷他……」

可十二未曾細想。每每她與凌宇寒相處時。再親密的舉動那廝也做過。她總叫囂著要殺了他。可他卻依然安然無恙活到了現在。這其中的意思究竟是什麼。

眼看著墨白的背影即將離開。十二忽然提壺。凌空大口喝了好幾口酒。動作洒脫、利落。帶著她獨有的豪爽。

「請說重點。」十二哪裡會聽不出他話里的調笑之意。眉頭微微皺起。眸光森冷。

墨白心裏輕輕一動。「我會代為轉達。」

院落中。涼風呼嘯而過。地上落葉在空中打著旋兒。

靜坐了一會兒。待到正午陽光傾斜而下。熾熱的烤著大地。十二才拂袖起身。準備回房靜修。

邱樓的視線不住在十二與明夜之間打轉。總覺得他們倆之間有什麼貓膩。

「他讓你傳什麼信。」

嘴角彎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食指輕輕敲擊著石桌桌面。眉宇間一股傲氣凌然。筆直端坐的身軀。倒影在地上的影子被陽光拉長。隱隱顯得幾分高大、偉岸。

理由是什麼。

邱樓撅著嘴。憤憤不平的瞪了雲若寒好幾眼。最後要不是雲若水眼疾手快把她拽走。保不定她會說出什麼話來。

他整了整身上的黑袍。抬腳走到十二身側。仔仔和-圖-書細細將她打量一通。手指托住下顎。若有所思。

十二也沒問他為何偷聽。左右他不會害她。不是嗎。

身影在原地一閃。下一刻已躍出灰牆。直到他離開后。十二才側目看向院落左側的長廊。紅漆的走廊盡頭。連接著大堂。有一個人正安靜的站在那裡。悄無聲息。

「你就是這麼對待對你有恩的人的。」好在墨白機警。在瞬間側身避開。酒盞咔嚓一聲撞上灰牆。瞬間被擲成了碎渣。

「主子。」明夜忽然出手拽住十二的手腕。力道重得似要把她的手骨捏碎。一雙漆黑的瞳眸。深深凝視著她。裏面似暗藏著千言萬語。

十二不願想。或者說不敢去想。心底總有一個聲音在提醒著她。若她再探究。有些東西會脫離她的掌控。

隨後。五指一松。酒壺嘩啦在地面摔得粉碎。她冷冷的開口：「告訴他。在神王殿給我等著。」

雲若寒聞言。心頭一凝。笑道：「打算啟程了。」

「我知道了。」她淡淡的應了一聲。

十二嘲弄的揚起嘴角。「這句話似乎輪不到你來說。」

不要去。

墨白勾唇一笑。臉上的冷意驟然間盡退。彷彿在瞬間春暖花開似的。「他說。叫你不要去。」

腳下一個踉蹌。明夜倒退一大步。險些摔倒。手掌撐在石桌之上。五指死死扣著桌沿。「主子。」聲線里有明顯的顫抖。他極力克制著心頭的絕望與凄涼。艱難揚起一抹笑：「你真的只是把他看做一個……」

等她明日前去救他。

他就算拼了這條命。也必殺她。

如果是普通朋友。為什麼提起她時。你的表情會如此生動。

「真和圖書是沒耐心。」墨白搖了搖頭。雙手交疊托住下顎。「他讓我轉達你一句話。」

「主子。那神王殿的凌宇寒……」明夜澀澀開口。「你當真只是把他當做普通的朋友嗎。」

這是他身為凌宇寒至交好友的覺悟。

嘴唇一張一合。卻難再喚出聲來。聲音彷彿被一隻無形的大手卡住。呼吸不順。明夜痛苦的捂著胸口。撐著石桌。渾身在巨大的悲痛之下。顫抖著。

如果是普通朋友。為什麼你可以容忍他曾經屢次對你舉動親密。

吃過早餐。邱樓和雲若水去街上採購一些必備用品。上次購買的東西不少已經用光了。雲若水回房調理內息。十二則坐在後院的石凳上。無聊的曬著太陽。肘邊放著一壺清酒。頭頂上。枝椏蔥綠。層層葉子遮擋住了天上明媚的日光。

看著沉默不語的十二。明夜覺得自己的心。像是被千萬隻螞蟻在啃咬。他慘白了一張臉。眼中涌動著無邊無際的痛苦。

難道發生了什麼她不知道的事。

十二眉梢高挑。心底已隱隱有了答案。他既然是神王殿中人。讓他傳話的。恐怕也是神王殿的。除了凌宇寒。她想不到還有誰。

「恩。拖延了半個月。是時候了。」十二漠然點頭。「你們都收拾一下自己的東西。明天我們就去神王殿。」

黑衣使者墨白聳了聳肩。臉上冰霜稍退：「幫人送信。」

十二一怔。眨了眨眼。神色難得獃滯起來。

十二對上他灼灼的視線。唇線緊抿。忽地。開口：「這個問題你該問他。而不是來問我。」

如果是普通朋友。方才你對那人所說的最後一句話。為何會堅定得讓他心痛和_圖_書。

雲若寒伸出手重重在邱樓腦袋上一拍：「吃完了飯就自己找事做。稀里糊塗的亂說什麼。」

他知曉十二的性子。原本她就打算在滅了玄女宮后。便立刻上神王殿。若不是他的傷耽誤了行程。恐怕她早就已經抵達神王殿了吧。

「好。」眾人齊齊應聲。

話鏗鏘有力。彷彿在對誰宣誓。墨白臉色驟變。猛地一轉身。驚疑不定的看著十二。她穩坐如山。背脊輕輕依靠著樹榦。墨發在風中上下飛揚。黑衣凜凜。眉目間一股傲氣涌動。清秀的容貌。此刻不知為何竟變得生動、耀眼起來。

傷害。

果然……

邱樓詭異的發現。今天好像明夜和如意都不怎麼對勁。一個一臉冷色。雖然平時她也沒怎麼笑。可從沒有過。只是站在她身邊。就讓自己覺得會被凍傷的感覺。而另一個呢。她看了眼始終低垂著頭。默不作聲扒著白米飯的明夜。嘴角一抽。另一個彷彿三魂掉了七魄。整個人頹廢、落寞、甚至隱露幾分絕望。

他走時。不是一副對自己很不感冒的模樣嗎。

她最不喜的就是被人動手動腳。即使是跟隨著她的明夜也不行。

「是你。」十二看著他。疑惑的問道：「為什麼會來。」

明夜渾身一顫。牙齒緊咬住嘴唇。悲痛的抬起頭來。看向十二的房間。一言不發。只是身側的悲愴氣息。彷彿又濃郁了許多。

他早該知道……

「不然呢。」十二拒絕去聽明夜後面沒說完的話。心有片刻的怔忡。彷彿她極力逃避的東西。快要破土而出。眉頭狠狠皺成一團。她視線冰冷。眸光犀利。就這麼盯著明夜。「不然。你以為還能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