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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呢。你不是應該得到了你想要的。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副鬼樣子。」十二眉梢一挑。淡漠的詢問著。嗓音平平。似眼前這個老婦。只是個無關緊要的人。不過。那緊握誅仙劍的指骨。已然泛白。

若是沒有傑森。哪怕是在黑暗中過一輩子。可她身邊也有十二的陪伴。是他。挑起了她對命運的不甘。讓她對自己的親姐姐產生了怨恨。以至於。犯下滔天大錯。

十二臉上掠過一絲譏諷。若換成是她。膽敢背叛她。利用她的人。至少也要拿命來償。

李瓊凄苦一笑。「是啊。姐姐。你還是這麼了解我。」她頓了頓。接著道：「我為了報復他。留在義大利。甚至不惜拖著剛剛流產的身體。掌握他的行程。想要給他一個教訓。」

「他抓住了我。而且……而且……」似乎是想到什麼痛苦的事。李瓊的身體開始細微的發起抖來。

誅仙劍在十二的手中哀鳴。嗡嗡的震動。似在回應十二心裏的殺意。

方才的一切都只是夢嗎。

眼淚驀地落下。她痴痴的看著十二。眼中布滿了傷痛。「三十二年了。姐姐。整整三十二年了。我每日都在想。為什麼你還不來帶走我。我不敢死。我怕到了地府。你不原諒我。我拖著這條命。一直等著你入我的夢。終究你還是來了。」

愛上一個不該愛的人。用腳丫子想也知道。那下場該有多凄慘。十二諷刺一笑。傑森是誰。義大利有名的**頭子。他玩過的女人沒有一萬也有八百。像他這種一輩子遊走在黑暗中的人。過著刀口上舔血的和_圖_書生活。一顆心早就冷硬如鐵。怎麼可能會愛上誰。

心底。怒氣飆升。十二整張臉彷彿結了冰。

十二譏諷一笑。「事到如今。我哪裡還有資格承受你這聲姐姐。一個在背後捅我一刀的妹妹。一個和外人聯手。知我于死地的妹妹……」十二短短兩三句話。便叫李瓊臉上的血色在剎那間消失得一乾二淨。

明明這是她盼了許久許久。是她一直以來支撐著變強的信念。可是為什麼。

她淪落到今時今日這步田地。是她自找的。可傑森。那個男人是她這輩子最痛恨。最怨恨的存在。是他毀了她。毀了她的信仰。毀了她的一切。

「你會原諒一個殺了你。再對你說對不起的人。」十二眉梢冷峭。淡漠的問道。嘴角彎起的那抹笑。帶著滿滿的嘲弄的與不屑。好似聽到了什麼笑話一般。

「我當時只是一時糊塗。只是被傑森被迷惑了。所以我才會……才會……」李瓊拚命搖著頭。似乎是不願去回想。那在她生命力最為慘痛的一幕。

這是她終其一生也難償還的罪。

十一。哪怕你親手殺了我。我也無法做到送你去死。

「而且。他親手廢了我的臉。挑斷了我一隻腳的腳筋。甚至還讓他的手下人來……來……」身為一個特工。雖然對女人的貞潔並不看重。但無論如何李瓊也不會忘記。那一天。在義大利羅馬的私人包廂里。她像條死狗一樣。被傑森扔給他的手下。二十多人。就在他的面前上演了一出糜爛的好戲。

只有傻子才會相信。一個**的和-圖-書承諾。

只是教訓。而不是殺了傑森。

導致她這輩子再難受孕。被剝奪了成為母親的權力。

「不過。我高估了自己。也嘀咕了他。」李瓊搖了搖頭。神色落寞。手指撫上眉骨。那三條一直蔓延著她整個有臉的傷口。貫穿了她的眼球。一隻眼睛徹底報廢。昔日。她的如花美貌。也終究成為了雲煙。

臨死時。那噬心之痛。沒有體會過的人永遠不會懂。彷彿天塌了一般。她的命。親手葬送在她最信任的人手裡。天底下還有比這更可笑。更可悲的事情嗎。

「我……我原以為你死了。就可以得到我想要的一切。自由、安寧、愛人……」李瓊神色恍惚。似穿越了時間。回到了三十二年前。那個讓她生命出現轉折。讓她痛不欲生的年頭。「傑森答應我。只要你一死。他就幫我從組織脫身。他做到了。不僅如此。他還給了我從未有過的溫柔。我愛上了他。」

「所以你不甘心決定報仇。」十二太了解十一。她的個性敢愛敢恨。傑森如此對她。她若不報仇。怎麼可能。即使有自己一路護航。為她遮風擋雨。但能夠完成特工的訓練。成為她十二左膀右臂的同伴。怎麼可能是軟柿子。

「別和我提什麼報應不報應。告訴我。后來發生了什麼。」十二眸光銳利。牢牢的鎖定在十一的身上。

一道黑色的殘影。在藍天下一閃而過。當李瓊睜開眼時。眼前除了風聲鶴唳的墳頭。除了左右搖曳的枝椏。再沒有另外的人。

恨。她好恨。不光有恨。還有無邊無際hetubook.com.com的悔意。

「才會殺了我。恩。把我送給你防身的匕首親自送到我的心臟。還怕我不死。狠狠推了幾把。」十二介面道。「十一。我是眼睛瞎了。所以才會在身邊養一隻白眼狼嗎。我們在一起多少年。從小到大。你要的。我什麼沒有滿足你。你不想殺人。我替你殺。你要什麼。哪怕是天上的星星。我也竭盡所能給你取下來。你就是這麼回報我的。」

良久。

「姐姐。殺了我。殺了我啊。」只要能夠讓她好受一點。這條命隨她拿去。

「那你殺了我吧。我欠你的。這條命你拿去。除了命。我什麼也給不了你了。」李瓊緩緩閉上眼。她的身體已經破敗。幾乎沒幾年好活了。不過能夠在臨死前見到她這輩子最愧對的人。哪怕是現在死在十二手中。她也甘之如飴。

她怔怔的站在原地。嘴唇哆嗦著。是夢嗎。

千帆過盡。十二終究是無法欺騙自己。她有多恨這個人。當初必然就有多愛她。

一聲幽幽的長嘆傳入李瓊耳中：「罷了。你好自為之。」

李瓊的神色甚是恍惚。她彷彿在確定著什麼。又彷彿在回憶著什麼。身側。無數座孤墳在寒風中悲鳴。風聲鶴唳。十二眉梢冷峭。冷若寒冰。靜靜等待著這個人給出一個滿意的答案。

「姐姐。我不想的。我只是想要像普通的女孩子一樣。不用每天睜開眼。就害怕組織下達任務。不用每天手染鮮血。怎麼洗也洗不幹凈。我只是想要脫離組織。只是這樣。真的。你相信我。」李瓊激動得雙眼通紅。手臂死死握住十hｔtps://ｗwｗ•hetuｂｏoｋ•coｍ•cｏｍ二的胳膊。眼眸里儘是絕望與凄涼：「我錯了。我大錯特錯。是傑森說。只要你在一日。組織就不會放過我們。因為我們是最默契。執行任務成功率最高的搭檔。只要有你在。我就不可能得到自由。」

「他給了我我以前幻想的一切。溫柔的男朋友。貼心的照顧。無數人羡慕的目光。我成為他的女伴。隨他出席各種各樣的場合。我甚至一度以為自己會成為他的妻子。」李瓊忽然激動起來。「可是。都是假的。他只不過是在玩弄我的感情。他知道。若是我們倆聯手。他的命一定不保。所以才會用離間計。我懷了他的孩子。去找他。想要給他一個驚喜。可他卻一腳將我的孩子踹死了。我當時好疼。心疼。身體更疼。他說。他沒有愛過我。他說。在他眼裡。我和那些他玩弄過的女人一樣。沒有任何區別。我的孩子沒了。我當時後悔得恨不得去死。可我不甘。」

「而且什麼。」十二話語冰冷。似當真要把她的傷口撕扯開。曝露在陽光底下。任它潰爛。任它痛到極致。

誅仙劍嗡地一聲劃破空氣。冰冷的刀鋒橫在十一的脖子上。她高昂著頭。雙目緊閉。滿是皺紋橫生的臉頰上。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個勁的往下掉。

「姐姐……」李瓊吶吶一喚。記憶里。十二從不曾對她說過一句重話。即使她做了天大的錯事。她也只是冷著臉。為她處理。包容她。憐惜她。為她撐起了一片天。

李瓊張了張口。臉上浮現了一抹慘淡的笑。凄涼、絕望還有無邊無盡的悔恨：「這是我的報應和圖書。」

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十二忽然之間覺得自己上輩子就是個天大的笑話。十多年的姐妹情。就因為一個外人的教唆。就這麼破裂了。

「殺了我。再來懺悔。你不覺得太可笑了嗎。」她咄咄逼人的問道。如刀般的視線扎在李瓊的臉上。見她垂頭低泣。那一聲聲絕望的哽咽。哭得十二心煩意亂。終究是曾經用心守護過的人。她怎麼可能做到無動於衷。有多愛。就有多恨。可當看見十一蒼老、憔悴成這副模樣。她怎麼可能下得了手。

可是眼前這個咄咄逼人的少女。真的是姐姐嗎。是那個眼裡只看得見自己的姐姐。

手掌終於撫上了十二刀削般冷硬的面頰。顫抖的指尖滑過她的眉峰。滑過她的頰骨。李瓊深深凝視著她。似乎要將這張陌生卻又似乎熟悉的臉記在腦子裡。刻在靈魂上。「姐姐。能原諒我嗎。」

當初她有多珍惜這個妹妹。死前。她就有多恨她。

「說吧。給我一個不殺你的理由。」十二冷漠的啟口。對十一。她的耐心實在是有限。

「你真的是……姐姐。」那聲低不可聞的姐姐。帶著幾許小心。幾許不安。幾許迫切。似害怕著她的承認。又似期盼著她的點頭。

眼眸里閃過一縷痛楚。為什麼她此刻就在自己面前。可她的手卻完全不聽使喚。

眉頭微微一蹙。十二靜等她說出能夠讓自己信服。饒她一命的理由。

「我錯了。」李瓊慘敗的笑了一聲。「我這輩子錯得太離譜了。」

十二深知。只要她稍稍再用點力。就可以將這個背叛了她的女人誅殺。

李瓊渾濁的雙眼迸射出一道仇恨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