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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世上我最愛你

作者:時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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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外 那些往事(5)

篇外

那些往事(5)

這次安思冬終於聽懂了,表情十分糾結:「你、你們……」臉慢慢地憋紅了。
「好,回頭我去看看……」
周遠航正在上網,不以為意:「系花搞不定,只好退而求其次了。」
「哦……」回頭一定得去聽聽,「你這是要去火車站嗎?今天回家?」
他們倆自顧說著話,一起往飯桌那邊走,好像忘記了後面還有一個人,好像他只是個無關的路人。他也幫她掐滅了那個讓她嗓子不舒服的源頭,這才是治本,但她都沒有對他笑一笑,沒有說過一句謝謝。
曲惟恩抓起一包紅棗丟他的頭:「你才是產婦。」
笨蛋,你明白個屁!我的意思是我家有良好的家教傳統,我爸不打老婆,將來你嫁給我,我也不會打你,別聽他們鬼扯,懂了嗎!
他嘴上嫌她啰嗦,心裏卻挺美,吹著口哨屁顛屁顛地回到宿舍。小胖問他:「碰什麼好事了,這麼興奮,有艷遇?」
曲惟恩無語了:「為什麼還有花生米?」
但是他沒有資格去管別人的事。
「我不需要,你拿回去自己吃吧。」
等安思冬走了,小胖又猥瑣而神秘地對他說:「你看她那樣兒,肯定還是處女。」
他把無償獻血的小紅本晃了晃:「今天去無償獻血了,光榮吧。」
抽煙的是個瘦巴巴的年輕人,有點流里流氣的,煙叼在嘴裏斜眼看著她:「你坐哪兒啊?」
「你不上個月還在追建築系的系花嗎,這麼快就換目標了,落差也太大了吧。」
她戰戰兢兢地回答:「我也不知道,可能是這邊冬天太幹了,喉嚨一直不舒服……我爸也不抽煙,沒聞習慣吧。」
他盯著那人弔兒郎當的背影。她不是「次」,如果你覺得她「次」,請你不要碰她。
「我去廁所,順路。」其實廁所一點都不順路。
「不奇怪,不奇怪,」小胖猥瑣地一笑,「那你以後可千萬別找個處女。」
剛考完試,大家都有點激動,就喝了點酒。曲惟恩酒量好,喝啤酒跟喝水似的,三四瓶灌下去,一點反應都沒有,臉色都不帶變的。於是就互相開始交流喝酒經驗,有人說:「聽說你們那兒的人都特別能喝,白酒一斤根本不算啥。」
「那回去吧。」
老畢一手撐著曲惟恩的肩膀,另一手拍胸脯說:「好男人才不會打老婆,好男人也不愛喝酒!能喝酒的才愛打老婆!」
小胖一邊打遊戲一邊隨口說:「你看上紅十字會的mm啦?這麼熱情。」
安思冬上車前還回頭朝他擺了擺手道別。其實,不只有往南邊開的車從東https://www•hetubook•com.com站出發,他家在北面,也是從東站走的。一個向北,一個向南,南轅北轍,卻有著相同的起點。早知道就早點回家了……下次,下次放假回家,一定買跟她同一天的票,一起走。
「第二種還用說嘛,春心蕩漾了唄。」小胖的笑容愈發猥瑣,「喂,你老實交代,是不是看上哪家花姑娘了?沒課也不回宿舍,不知道跑哪兒去鬼混。說去上自習,給你佔了座兒又不來,騙誰呢。說出來,哥兒幾個幫你追。」
「給你的呀?」小胖醒悟過來,對安思冬說,「嗨,你給他補啥血啊,他壯得都快溢出來了,隨便抽,每天抽一管都沒事。」
老畢問:「哪兩種?」
「這是桂圓乾,補血的,一次別吃太多,會上火……枸杞子,也是補血的,你拿它泡茶喝……這是普通的紅棗,沒有阿膠,放心吃……紅豆沒法弄,吃點紅豆糕代替吧……還有這個五香花生米……」
一針見血,太明顯了。
「有人跟我一起走的。」她轉過臉去,沖另外一邊招手,「這裏!」
小胖從水房回來,看到桌上一大堆東西,兩眼放光:「哪來這麼多好吃的?」撲上來翻了一通,眼睛里的光芒就黯淡下去了:「這是給誰的呀,準備去探望產婦呢?」
「吹吧你,兩瓶啤酒就把你喝成這熊樣了,你還八兩。」
年輕人說:「旁邊的人都沒說,你離那麼遠,還管我抽煙,你以為這兒是你家呢?」
其他三個人笑成一團,老畢還說:「你搞競賽搞傻了吧,寧可懷孕也不要女人,白長一副猛|男身坯,給我多好。」
「我來找你,喏,給你這個。」她舉起手裡的一大包東西。
兩人站在走道里,周遠航從另外一邊走過來:「我到處找你,原來你在這兒呢。喏,給你這個。」遞過來一包潤喉糖。
他把那兩張票給了老畢,讓他帶著他那位心上人同學去看了,自己一個人在校園裡閑晃。晃到晚上八點多,不知不覺又晃回女生樓下,恰好碰見安思冬回來,手裡拿著兩隻氣球,和周遠航並排走在路上。
一顆潤喉糖,就輕易把他擊敗了。
「這首歌挺好聽的,呃……叫什麼?」
他狠狠瞪了小胖一眼:「有女生在,說什麼呢!」
她說:「不用了,箱子里沒什麼東西,很輕。我坐校園公交車出去。」
周遠航也不避諱:「是啊,安思冬。」
他看著一桌補血食品:「這都你買的?」
曲惟恩也沒吭聲,走到安和*圖*書思冬身後,就那麼站在那兒,面無表情地看著那個年輕人。
「就在隔壁,幾步路。再說我是男生嘛,這點冷算什麼。怎麼樣,好點了嗎?」
「呃?」
「哦,明白了……」她眨眨眼,表情還是糊裡糊塗的,「你爸挺好的,你媽媽挺幸福的。」
旁邊的男生拿花生米丟他:「我們都知道你不會打老婆,你只有被老婆打的份!」
她終於露出笑容:「你怎麼會有這個,從哪兒弄來的?」
下午沒課,抽過血的右胳膊好像是不如平時利落,幹什麼都覺得缺把勁,曲惟恩就窩在宿舍里看電影。看到一半有人敲門,他把電影暫停了去開門,沒想到居然是安思冬。
「花生米的紅衣很補血的呀,記得要連皮一起吃。」
「是啊,跑了好幾個超市,只買到這麼多。」
他拈起一顆帶皮的花生米丟入口中,花生皮乾枯苦澀,卻有著花生肉無法比擬的別樣滋味。他細細地嚼著,手指在鍵盤上慢慢打出幾個字,發送出去:「知道了,真啰嗦。」
小胖果然大吃一驚:「不是吧?難道你暈血?」
兩人一起往回走。安思冬小心地瞥了他兩眼,咕噥道:「你板著臉的樣子果然好凶,難怪他們說……」
陷入愛情的泥淖讓曲惟恩變得有些患得患失,情緒不穩定,脾氣暴躁,有時自己也覺得自己莫名其妙。同宿舍的室友也不是沒察覺,有一次老畢取笑他:「我說你最近怎麼了,跟更年期婦女似的,一點就著,內分泌失調啦?」
「嗯。」她把MP3收起來,神情懨懨的,好像不太想說話。
「你的嗓子怎麼回事?對煙味過敏?」
他停住腳步,轉過去面對她:「我爸和我媽結婚二十年了,從來沒動過手,連對她說話大聲點都沒有。平時家裡的事,只要我媽拿得了主意,都是她做主。」
今天這200cc的血獻得真值,要是能天天獻就好了。下次再想獻就得半年後了,她等得到那個時候么?
「《我依然愛你》。」
他轉過去一點,發現她耳朵里塞著耳機,估計正在聽音樂,沒聽見他說話。他伸手過去把她的耳機扯下來,總算吸引到她的注意力了:「你幹嗎?嚇我一跳。」
虛虛虛,虛什麼虛,不知道男人對這個都很忌諱的嗎?他火大地瞪著她,很想一把把她摁到床上,堵住她那張喋喋不休的小嘴,讓她親身體驗一下自己到底虛不虛。
他坐在電腦前很滋潤地一邊看電影一邊吃花生米,吃了沒兩口,QQ上來了一條消息:「你在吃花和*圖*書生米嗎?」
旁邊周遠航也回過頭來:「真的?誰呀?」
耳機里音樂開得很大聲,空靈縹緲的女聲聽來有幾分撕心裂肺的凄厲:「大雨下個不停我依然愛你,我孤孤單單留在回憶里,好想陪你再淋一場雨,要世界為我停止呼吸……」
「你來幹嗎?——找周子?」
曲惟恩一邊喝酒一邊覷著對面的安思冬。她也被同學攛掇著喝了一點酒,小臉蛋兒泛著紅,異常嬌艷可愛。她正在跟旁邊的周遠航小聲說話,也不知道聽見這邊的動靜沒有。
小胖嗤了一聲:「原來是抽血了,看你的樣子還以為被打了血進去呢,這亢奮的。」
很熟悉的旋律,初中那會兒曾經非常流行的女歌手,滿大街都在放,可受女生歡迎了,但他那時候覺得她的歌都悲悲戚戚愛來愛去的,特沒意思,也沒怎麼聽過。
曲惟恩冷冷地瞥著他:「很奇怪嗎?」
他走過去問:「這麼早就回家了?」
他剛又把一杯喝見了底:「一般吧,也有不能喝的。」
「出門就有個藥店,我就去買了一盒。」
這次換他臉紅了,轉回自己電腦前假裝繼續淡定地看電影,腦子裡卻開始飛各種8CJ的念頭。醫生說暈血是心理恐懼,看來是應該鍛煉一下,把這毛病克服了,不然以後……嗯哼,豈不是太遜了?她又該嘲笑他虛了吧?
「東站,往南邊開的火車都從東站走。我們倆一趟車,一起走有個照應。」周遠航看校園公交車快過來了,拎起箱子揮手,「我們先走了,你去吃飯吧,明年見!」
「好多了,謝謝你……」
期末考試最後一門考完那天晚上,班長組織全班一起聚餐,在東門外的白玉家常菜,慶祝脫離考試苦海,即將跨入人生第一個沒有寒假作業的happy假期,順帶預賀一下新年。
眾人大笑。有女生開玩笑地問:「那我還聽說你們那兒的男人特別愛打老婆,是不是真的?」
曲惟恩抓起一本書就朝他砸過去,小胖笑嘻嘻地接住,撫平放回桌子上。老畢接著問:「那第二種呢?」
他看了一眼被自己捻在桌上的花生皮碎屑,沒吭聲。
曲惟恩肩膀一抬把他搡下去:「說什麼呢你。」
大廳另一頭有人抽煙,淡淡的煙味飄過來。安思冬對煙味很敏感,不停地清嗓子,時不時還咳兩下。飯館大廳按理是不讓抽煙的,她忍了一會兒,實在忍不了,就站起來去找抽煙的人,請他把煙掐了。
他把耳機摘下來還給她:「你喜歡許茹芸?」
曲惟恩一直盯著她,一舉一動自然都落在www.hetubook.com.com他眼裡,正好周遠航不在座位上,他就借口去廁所,離席跟著她走了過去。
曲惟恩心裏打個突,掉頭看電腦屏幕:「別,女人最煩了,我看我還是懷孕吧。」
她轉過頭看見他站在自己身後,嚇了一跳:「你怎麼在這兒。」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下。
「那個……你一人拿這麼大個行李箱,好拿嗎?要不我送你去車站?」
周遠航從馬路對面跑過來,只背了個書包,從她手裡接過行李箱:「抱歉,讓你久等了。曲惟恩,你怎麼也在這兒?」
這都是后話。總之,曲惟恩的第一次無償獻血,還是給他留下了比較深刻的印象。
回到宿舍,老畢和小胖都不在,他忍不住問周遠航:「你是不是在追咱們班的女生?」
她愣了,還不太明白怎麼回事。
年輕人瞄了曲惟恩兩眼,把煙頭往地上一扔,踩上幾腳,揮揮手轉過身去自顧自地吃飯了。
「外頭多冷啊,怎麼不|穿外套就出去了。」她剝了一顆潤喉糖放進嘴裏。
「來了暖氣屋裡是很乾,去買個加濕器用用,能好點兒。」
小胖說:「內分泌失調可能有兩種原因。」
他隨手指了指食堂:「我路過,去吃飯。你們……從哪個火車站走?」
「肉可以不吃,但皮一定要吃!不許扔掉!」
老畢臉都成豬肝色了,趴在曲惟恩肩上:「我也算他老鄉,我就不能喝,最多只喝過八兩。」
「明白我的意思了沒?」
「嗯。」
他還攛掇小胖:「你沒獻過血吧?也去獻獻,據說經常放點血就不容易得高血脂了。」
「需要的需要的,你今天獻完血都暈了!是我不好,我以為你很壯的嘛,誰知道你身體這麼虛,抽了一點血就暈倒了……」blablabla。
考試周中陸陸續續就有考完的同學回家,曲惟恩覺得那麼早回家也挺無聊的,訂的一周之後的票。聚會完第二天,他去宿舍區的食堂吃晚飯,在女生樓下看到安思冬拉著個小行李箱,穿了件特別誇張的肥大羽絨服,小臉蛋埋在帽子圍巾里,表情傻獃獃的,站在路邊不知等車還是等人。
老畢擠到他旁邊,跟他並排坐著,指指自己,又指指他:「你們說,我跟曲惟恩,誰看起來更會打老婆?」
她當然不會懂。
小胖伸出一根手指頭,笑得很猥瑣:「第一,懷孕了。」
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心有靈犀?「嗯,味道挺好。」
最後那包滋陰補血的阿膠棗還是硬塞給安思冬了,吃完飯她又執意把曲惟恩送回宿舍樓下,羅里吧嗦地又說了一大通,什麼當https://www.hetubook.com.com天不要洗澡啦,最近不要用眼過度啦,睡眠要充足啦,吃東西別太油膩啦……總之就是把護士叮囑的注意事項又重複了一遍,才放他上樓。
她還低聲絮絮叨叨好聲好氣地跟那人講道理:「對不起,我嗓子不太好……大廳里這麼多人,公共場所禁止吸煙的……您看旁邊還有小孩……」blablabla。
關注安思冬多了,曲惟恩也不是沒發覺,四班那個男生雖然從他視野里消失了,但又冒出一個新的贈品:他的室友周遠航。
「大馬路上別戴耳機,車子按喇叭你都聽不見,多危險。」他把兩隻耳機湊到自己耳邊,「聽什麼呢這麼入神,我叫你半天了。」
「花生皮吃了沒有?」
「什麼呀?」他把她讓進來,看她走到書桌前,把那包東西一樣一樣往外拿。
「嗯。」
「說什麼?說我將來會打老婆?」
「走啦,杵在別人飯桌旁邊幹嗎。」
安思冬指了指自己的桌子。
從那之後,他每年都去獻兩次血,每次故意盯著抽血的管子和血袋看鍛煉自己的神經,果然慢慢的就沒感覺了。即使那時候她已經不在紅十字會了,即使後來都和她分開了,他還一直保持著這個習慣。他總是記得她說過的,多這一份說不定就能多救一條命,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自己又不損失什麼;記得自己答應過她的,要把她不能獻的那份也補上。
周遠航是個上海男生,衣冠楚楚,斯文白凈,站在不修邊幅邋裡邋遢的男生堆里,有一種卓爾不凡鶴立雞群的架勢。曲惟恩看見過好幾次他和安思冬在一塊兒說話,也許是他們倆來自相同的地域,比較有共同語言,每次都說很久。他總能逗得她笑出來,微微低下頭,神態似乎有些羞澀。她看他的眼光也好像和別人不同,讓人心驚膽戰。
「我真的喝過八兩,高中畢業的時候,」老畢翻著白眼,「喝完直接抬醫院去了。」
男生之間說話不注意,一不小心就帶上顏色了,曲惟恩忙朝他使眼色。好在大一的安思冬還是朵純潔的小白花,完全沒聽出來:「才不是呢,他獻完血看見血袋就暈倒了。」
她一動不動地看著馬路,沒反應。
轉眼就到了聖誕節,曲惟恩弄到兩張大禮堂平安夜舞台劇的票,攥在手裡,在女生樓下轉了無數圈,總算鼓足了勇氣,打電話到安思冬宿舍里。接電話的是她們宿舍的外系女生:「冬冬啊,剛才有個男生來找她,她到外面去吃飯了。」
「一個人還是挺不方便的,我正好也要去校門口……」沒事出去轉悠轉悠也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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