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贈爾餘生

作者: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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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生生相剋

四十、生生相剋

陳勖敏銳地察覺到她的不對勁,卻不打算開口詢問。
「天真。」輕柔的聲音,將她從自責自怨的哀思中喚醒。
「好,女士優先。」他笑容迷人。
————
黑眸上染上一絲薄怒,他很不滿意她這種敷衍的態度。
「誰?你那位『英雄』?」半響,他找回自己的聲音,「果然。」
「我知道。」她紛亂的思緒里,滲入回憶的光影。
「天真?」熟悉的聲音傳來。
簡短一句,在他措手不及之間,摧毀一切。
「你以為是誰?」陳勖在那邊淡然一笑。
「你需要靜多久?」他的聲音里,夾著清淡的諷刺,「你是自由的,天真。」
「過幾天再說吧。」她道,「我不知道。」
她愣了一下:「是你。」
然後他不悅地發現,她又開始影響他的情緒。
低醇迷人的嗓音,飄蕩在空氣里,她愕然抬頭,他卻舉步從她身旁走過,再未看她一眼。
他難道不明白,只有他稍微再堅持一下,她就會奮不顧身地跟他走嗎?
他答應與她交往的那天,她怎麼沒去買彩票?這般好運,一定能中大獎。
他那是什麼屁話!
明明是不正常的關係,她怎麼能指望他像一個尋常戀愛中的男朋友來撫慰哄騙她?
任她再沒心沒肺,Sean的話,仍一遍遍地回蕩在耳m.hetubook.com.com邊。
「嗯。」她輕聲應道。
「Shit!」天真扔下叉子,「這兒的飯還是這麼難吃,我怎麼這麼噁心,還總是希望它能好吃點,點了一次又一次!」
本來懸在胸口的一顆心又緩緩落回原地。
他為什麼,要讓她先開口?
可是他為什麼要生氣?他不耐地想。
「立牌坊比當婊子容易,」她沒好氣地回嘴,「立個牌坊才多少錢?木板花崗岩隨便挑,當婊子得多大勇氣?」
「來英國之後,我一直都避免想起關於你的一切,」他緩緩出聲,「知道有一天,小鄭借我的書,發現裏面有一張你的照片,玩笑間他不小心把照片撕壞了,那一刻我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像發了狂一樣和他狠狠打了一架。」
「你想的是什麼?」她問。
天真望著他,無法言語。
「陳勖……我已變心。」她望著他英俊的臉龐,聲音輕柔且堅定。
她看著他,點頭。
天真微怔:「你說過。」
她不回答,一邊吃著,一邊狂掉眼淚。
「那時候,我已經不在國內。」天真開口,覺得心中酸澀。
而其實,現在是她搶走了別人的東西。
她獨自在電梯前站了許久,才邁著僵硬的步子離開。
「我後來回去找過你。」他說,黑眸深深m.hetubook.com.com注視她。
他倚在座位上看著她,姿態優雅,臉上仍是淡淡的笑容,可原本插在口袋裡的雙手,卻驀地握緊成拳。
彷彿她在猶豫,在退縮,有點心灰意冷。
陳勖瞠目:「你吃火藥了?」
我已和Lyla分手,我想對自己誠實一點。
「你是在跟我賭氣嗎,天真?」他微微一笑,聲音溫和。
「看了什麼電影?」陳勖問,將餐巾紙推給她。
「天真,我可以另外安置一個住處。」秦淺凝視她低垂的小臉,聲音低緩。
「什麼?」她心不在焉地抬眼。
很多時候,轉移注意力是平復情緒的好方式。
你還愛我嗎?還願意和我在一起嗎?
「你去哪?」剛要跨出的腳步,因為電梯門口的身影而驀地止住。
——————
輕描淡寫的一句,好像什麼都和他沒關係,好像他就是家旅館,她什麼時候留什麼時候走都是她一個人的事情?拽什麼拽?就算是五星級酒店人家好歹也要說聲「歡迎下次光臨」,而他彷彿一直在等著她主動離開!
「在做什麼?」他問。
「不是吧,你以前不是挺能吃辣的?」陳勖驚訝地望著她,「我還是被你帶出來的無辣不歡。」
「我——」
湯姆克魯斯扮演的政客,感覺像一個明明適https://m.hetubook.com.com合Gucci或DolceeGabbana浪蕩公子風的男人硬是套著Giorgioanmani優雅含蓄的西服。
眼看門又要緩緩合上天真連忙伸手按住下金屬鈕,邁了出來。
「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她輕輕一笑,「你已經有了Lyla。」
「不要,Sean知道了更不好,他一定不希望自己的父親有第二個『家』。」她發對。
「我也有事情告訴你。」天真道。
「我說,我回家。」她鼓起勇氣,打斷他。
「我想回家靜一靜。」她說,手指不安地抓緊皮包帶。
就像那一夜,當他終於回去的時候,她卻已離開。
「一個人吧。」他準確地猜測出來。
「OZ。」
「冰箱里是不是還有冰淇淋?」他盯著她的臉。
她搖頭,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他並非不了解她的感受,也願意為此努力。
她不是神仙,她只是一個最最普通的女人,就算是純真無邪的孩子,看到自己喜歡的洋娃娃被人搶走也會難受。
「我剛下班,一起吃個晚飯吧,」他開口,「你在哪裡,我現在開車過去。」
一方面,她討厭這幾天心神不寧的自己,另一方面,她又在逃避去秦淺住處……她害怕Sean那雙清澈的藍眼睛。
這些年,忘與不忘之www.hetubook.com.com間,已是心力交瘁,就如一壇陳年女兒紅,一直小心翼翼地藏著,等到開封那日,佳釀仍是佳釀,卻惶然察覺不知何時愛上了竹葉青。
而她說,我已變心。
電話震動起來,她像被從夢中驚醒,匆忙從包里翻出電話,拿在手裡就奔離座位,跑到門外。
他想說的,是這個。
「我回家。」她輕聲回答。
不,不是,她是在跟自己賭氣。
「沒什麼,」他聳肩,笑了笑,「不是什麼重要的事。」
她抬眼,卻因為他眼底的冰寒而驀然怔忡。
精明如他,冷靜如他,根本不屑於死纏爛打的戲碼,他看透她在鬧情緒,卻完全沒有耐奉陪。
「自從那天和Sean見面之後,你就一直在跟我鬧彆扭。」他鋒利地指出癥結所在。
「我買了特技西冷,晚上可以做牛排,」秦淺緩緩開口,「你喜歡什麼牌子的沙律醬?我不知道我買的這個你是不是喜歡……」
「那你要如何?」他蹙眉,聲音轉冷。
——多少女人想爬上我爸的床都沒成功,沒想到你這麼有能耐,我真是好奇,你哪一點及得上我媽媽。
「獅入羊口,」她答,鼻音濃重,「反戰片,全是大段大段的政治性對白。」
冗長的對白,不斷切換的畫面,遊戲人已經浮躁地小聲聊天,只有天真靜靜地望著大屏幕,聚精https://www.hetubook•com.com會神。
她不知道?
是你倒貼的,段天真!
Nando』s葡萄牙風味的烤雞翅,辣得眼淚都流了出來。
「你記得嗎,從前晚自習結束我送你回家,總是看見你房間燈亮了我才離開。」
他瞪著她。
他不喜歡這種被她拒之門外的感覺,不喜歡看到她這種垂頭喪氣的樣子,不喜歡她這種逃避懈怠的態度。
——你是自由的,天真。
她懊惱顏面——她怎麼會淪落到這種地步?而且即使到這個時侯,她還眼巴巴地等著他的電話。
「既當婊子又立牌坊,老美傳統風格,」陳勖輕嗤,「一個人看這種片子,你思想覺悟真是越來越高了。」
「看電影。」她答。
「第二天我就飛回國,我當時想,只要你房間的燈亮了,我就會不顧一切找回你,讓我們重新開始,」他微微笑著語氣平靜,「我等了一夜,都沒有等到你回來。」
「Hello。」她呼吸急促。
儘管她當時能從容應對可只有她自己知道,那天一走出門,她勉強挺起的肩背便驟然垮下里。
她現在的感覺很糟糕,很挫敗。
歌里唱,這些,那些,我怎會肯記不起,即使今天,你有更深愛者。
他有什麼了不起?
朽木不可雕!就像某個混戰男人!
「其實今天約你吃飯,是有話要跟你說。」他道,黑眸里有她看不懂的深濃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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