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五、雲過雁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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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夏的陽光開始刺眼，他望著前方的路面，忽然有些心煩氣躁。
「你好。」她微笑望著手上拉著行李箱的女孩，後者扎著利落的馬尾，並不算怎麼漂亮，只是清秀乾淨，一雙眼睛水靈靈的，看著就讓人覺得很舒服。
「美色當前，我心旌搖蕩，」天真笑，「跟你在一起我有壓力。」
「什麼話？」天真挑眉，關上門跟著他走近客廳。
「揭人瘡疤非君子所為。」天真知道他在說誰，沒好氣地回答。
「你煩不煩？」小鄭抬手在她腦門上彈了個暴栗，「陳勖不在可沒人罩著你。」
天真掃視眼前這套複式公寓，不由嘆了一聲：「鄭少果然是皇室貴胄的氣派。」
「你還背影，」小鄭被她逗笑，「你在大樹底下也乘了一年的涼了。」
「呵，天生蒼生，你還嫌負得不夠？」
「我說你傻笑什麼呢。」小鄭望著坐進車裡的她，和圖書挑眉問道。
「世上的傻子原本就多。」天真低聲道，胸口泛酸。
「滾你丫的。」天真狠狠瞪了他一眼，笑著下樓去廚房。
「不用。」他往回走，已恢復風輕雲淡的表情，「你放心，她上了計程車，開口講一句話就行了。」
「天真，誰啊？」小鄭的聲音傳了過來，他穿了個浴袍，胸口仍裸|露著，頭髮仍是濕的……他的腳步，僵在樓梯間。
簡直見鬼了！
「你好……」那女孩顯然有些驚訝，她躊躇地開口，「請問，鄭雁南住在這裏嗎？」
「得了吧你，我還不是回回都當你和陳勖的電燈泡，你幾時拿正眼瞧我了？」他嘆息，「活了二十多年，除了我媽之外，終於有女人不把我當回事兒了，我還真不習慣。」
「行了吧鄭少，你還有背景，我有的只是背影。」天真嘆氣。
「鄭雁南？」天真笑，「你找m.hetubook.com.com小鄭？對啊，這就是他家……」
「PEK到LHR，首都機場來的，國際長途，」天真回憶著行李箱上貼著的標籤，抬眼看了一下神情陰鬱的男人，「你準備穿著個浴袍站在這裏多久？不換身衣服去追么？」
「乖，一會爺我好好賞你。」小鄭探出身拍拍她腦袋。
身旁突然沒有了聲音，她疑惑轉頭，小鄭目視前方，表情竟有些悵然。
「爺餓了，想用膳，小丫鬟你看怎麼辦？」他瞅著天真，笑得顛倒眾生。
「嗯，是你喜歡的還是喜歡你的？」天真意味深長地一笑。
——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
「少諷刺我，這些可都是我自己掙回來的，」他接過她手中的外套掛上，「再說，你家陳勖住的地方也不比我差。」
「他去南部辦個案子，好像挺棘手，得在那待幾天，所以都不能參加你生日party和*圖*書了，不過禮物我會替他補上。」天真笑著拍拍他的肩。
「我知道，那案子和我們以前大學同學有關係，是很麻煩，」小鄭拿起水杯，「陳勖能不能保得住他很難講。」
「餓死你算了！」天真抓起一個抱枕拍了過去，滿意地站起身走向廚房。
「但你不喜歡她？」
夕陽西下，暮色透過窗侵襲至室內，沙發上的男人獨自慵懶地倚在昏暗的天光里，清俊斯文的臉龐上，表情晦暗不明。
「司機先生，請送我去這邊最好的酒店。」他坐到沙發上點了根煙，嘲諷一笑。
「心裏有就是由，心裏沒有就是沒有，」小鄭瞥了她一眼，「能夠培養的是感情，不是愛情，也只喲陳勖心甘情願地當傻子。」
「是，少爺，」天真點點頭，「奴婢這就去。」
更何況那棵大樹，枝蔓綿延，根深蒂固，只是某女遲鈍罷了。
「我先洗個澡，下午打高爾夫出了一身汗，冰箱hetubooｋ•com.ｃｏm里水果飲料都有，你自便，」他走進浴室，又揚聲道，「順便幫我倒杯檸檬水。」
「就沒有人真心喜歡你么？」她問，語氣平靜，不動聲色。
「你沒有找到新住處之前，就住這裏吧，」小鄭打開門，將天真領進去，「我剛換了寫字樓，所以想乾脆搬到那裡去住，正好這裏就空下了。」
黑色路虎的車燈閃了閃，站在路邊的天真看見小鄭自車窗探出頭來，斯文俊秀的臉上架了一副銀框太陽鏡，說不出的風情萬種——腦中浮出的這個形容詞讓天真啞然失笑。
「顧非雲？」他震驚地開口，「你怎麼在這兒？」
「有句話怎麼說的，縱使三千弱水穿腸過，仍覺滄海無比鮮。」他居然義正言辭地回答。
——你出國，是要逃避我，怕父母讓我們訂婚嗎？
「嗯，是有一個，」他笑，聲音卻漸漸低了下去，「只是，我不喜歡。」
天真聞言，心裏有些惻然，卻不和-圖-書知說什麼好。
她站起身走到門口，自貓眼裡看見一張白凈溫和的小臉，小鄭似乎還沒洗完，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打開門。
坐在客廳沙發里喝果汁，愜意安靜，旁晚的陽光自百葉窗里透進來，點點燦金，無聲搖曳，天真翻過一頁雜誌，聽見門鈴響。
「喜歡我的。」他答。
「真心，我怎麼沒真心過？」他淡淡一笑，清俊的容顏浮起一縷嘲諷之色，「第一回真心，我老爺子幾句話就把對方給嚇跑了，躲我跟躲鬼似的，第二回真心，那妞倒比前那個聰明，給她爸媽買了房，自己捧著個金飯碗，聽說都是我媽許她的。」
「你不真心待人，今天摟這個明白抱那個，能修成正果才怪。」
「真他媽可笑，我喜歡的女人，在意的都是我的背景。」他輕嗤。
天真目瞪口呆地看著那個女孩蒼白著臉，拉著箱子飛奔而去，而小鄭衝到門口，卻又驀地停住腳步，站在原地，臉色非常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