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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若有張不老的臉

作者:沐清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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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陰差與陽錯(下)

第六十二章 陰差與陽錯(下)

見賀雅言趾高氣揚地越過他吩咐護士安排打點滴便徑自離去,赫義城回身看賀泓勛:「看見了吧,你這妹妹,老鏢悍了,收拾我就是個玩!」
直到最後,賀雅言都不知道左銘煌其實對她是動過心的,只不過就在他想提出交往的要求時,好兄弟赫義城把牧可帶進到他面前,燒息了他剛剛萌生的點點愛意。
牧可悄悄扯了下他的袖子,卻阻止不了他接下來的話,賀泓勛對赫義城說:「是非是你挑起來的,打算怎麼滅了它啊?」
站在月光里,左銘煌看著她離去的背影,狠狠給了自己一個耳光。他很清楚是他曖昧不明的態度傷害了她。可是他已經不能開口說欣賞她在學術方面的投入,喜歡她直率坦誠的性格。因為相比之下,他發現自己更鍾情牧可那種可愛的小女人。
左銘煌被整了個大紅臉,他尷尬地笑了笑,正想問赫義城今天是怎麼了,像吃了火藥似的,一點就著時,賀泓勛冷沉的聲音砸過來,左銘煌聽見他說:「不會,舅舅的面子我還是給的。至於其他人,」頓了頓,走過赫義城身後接手牧可的工作,他邊推輪椅邊語氣不善地提醒:「確實該自求多福!」
赫義城坐在輪椅上,看著賀雅言毫不設防地在賀泓勛懷裡哭泣,他很難受,那種微妙的心疼甚至超越了牧可所帶給他撼動。這種感覺,令他措手不及。
賀雅言本就念舊,加之左銘煌是她第一個喜歡的人。之後很長一段時間她的情緒都很低落,可想到賀泓勛也正值失戀的低谷期,與左銘煌的事,她隻字未提。
牧可嘻嘻笑,也不摘帽子,任由它罩在頭頂,推著赫義城往病房走,嘴裏嘮叨著:「雅言真的不錯,你別冒傻氣哦,要知道,輩份那些東西都是虛的,大不了我讓賀泓勛叫你一聲小舅舅嘛,真是的,都是一家人,有什麼關係呢,難道老婆比輩份還重要啊,你們男人最討厭了,要是你娶了雅言,我就不介意叫她小舅媽……」說到這牧可也犯糊塗了,她皺著眉頗為苦惱的說:和-圖-書「這事確實有點複雜啊,我明明可以升級當嫂子的,怎麼一下子就降級要叫小舅媽了?差別也太大了吧?小舅舅,你倒是說句話啊,我也不想吃虧怎麼辦?」
想到舅舅從小到大給予的關懷和指導,牧可眼裡瑩滿了淚水,她仰著小臉對赫義城說:「謝謝你,小舅舅。沒有你的保護,可可不知道要走多少彎路,吃多虧。」
賀雅言也笑了,她調侃道:「我怎麼覺得我哥像是會怕老婆的人?」
赫義城赫然,「不是吧,飯也不給吃?我是病人!」
然而,賀雅言的感情路並不順利,明明同一天認識,當戚梓夷在她的撮合下倒追賀泓勛成功,玩笑著讓她叫嫂子的時候,她和左銘煌之間還沒有明顯進展。這樣相處了一年,直到賀泓勛和戚梓夷都分手了,他們依然停留在原地踏步階段。
賀雅言笑出聲,鬆開手去揉牧可的頭髮:「不要這麼可愛好不好,我哥會萬劫不復的。」
在這一場愛情里,左銘煌絕對沒有賀雅言勇敢。否則,他不會在傷害了她的情況下沒勇氣說一聲「對不起」。事隔幾年,當賀雅言親眼目睹左銘煌對牧可流露出的關心和在意,她踩著傷害成長了,忍著疼痛釋然了。
牧可沒有嬌情地自責自己無意間在別人故事里充當的角色,她沉默了一瞬,平靜的說:「只能說,你在錯誤的時間遇到了錯誤的人。拿我和你哥來說,他經歷過戚梓夷,還大我整整十歲,可以說前科和代溝都佔全了,誰能想到我們會在一起?所以說,人和人之間的緣份是很微妙的。」握了握賀雅言的手,她堅定地說:「我信命中有時終須有。」
從爺爺到父親,再到哥哥,賀雅言所接觸的都是陽剛味十足的男人,忽然出現個儒雅斯文的左銘煌,她被他矜持的神態,清貴的氣質深深吸引了。隨著工作上交集的增多,她情不自禁地愛上了他。
賀雅言到底還是哭了,在賀泓勛懷裡,哭盡了幾年來的委屈與無助,哭盡了對左銘煌殘存的最後一和*圖*書絲感情,哭盡了一場無果的初戀帶來的所有傷痛……這一次,是真的放下了。
在不驚動賀家兄妹的情況下將門輕輕關上,牧可蹲在赫義城身前,雙手扶在他膝蓋上,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告訴了小舅舅。
儘管早就改口稱呼牧可嫂子,可賀雅言直到今天才發現外表看似孩子氣的她竟有如此成熟的一面。她不禁想,也許每一次的創傷,真的都是一種成熟。想想牧可,自小失去母親的她照樣能樂觀開朗。相比之下,僅僅是失過一次戀的她,有什麼理由不洒脫一點?
赫義城越聽越不對味,他朝外甥女豎眉毛:「我什麼時候破壞她了?」
「老古板!總是放不下你的身份。」牧可撇嘴:「別怪我沒提醒你,像雅言這麼好的姑娘可是嫁一個少一個,你破壞了人家的初戀,總得找機會好好補償下吧。」
牧可羞澀地笑了,她拉著赫義城的手,孩子氣的說:「要不等你好了我們一起去吧。」
辦公室的門象徵性被敲了一下,賀泓勛邁著大步進來,理了理她凌亂的頭髮,他語帶笑意地說:「手感確實不錯。怎麼沒人找你拍洗髮水廣告?可惜了。」
相遇過,然後——擦肩而過。
「我可不樂意你們拿我和誰比較。」牧可彎唇笑,調皮的說:「其實我就是怕他罵我。」
賀雅言從辦公室出來的時候臉上的淚痕已經完全乾了,除了眼晴略顯微紅,外人根本看不出來她剛剛哭過,見到獃獃站在走廊中央的左銘煌,她坦然地點了下頭,神色平靜地與他擦肩而過,然後,不顧醫院不能喧嘩的規定踩著高跟鞋小跑著跟上去,走近了牧可他們三人,以醫生的身份對赫義城宣布:「馬上打點滴,打不完取消一切福利!」
良久,她低低說道:「那麼,請當我什麼都沒說過。」她並是糾纏不休的人,已經被拒絕了,難道還要連尊嚴也賠進去嗎?
牧可懂事地退到一邊,把空間留給賀家兄妹。她想,賀雅言需要賀泓勛的肩膀和懷抱,那個頂天立地的男人,此時和圖書要為妹妹撐起一片天。
陰差陽錯間,他們終究只能成為彼此生命的過客。
或許,所謂的竹籃打水就是這樣的結果。左銘煌猶豫不決的性格使他錯過了美好的賀雅言,又被「後來居上」的賀泓勛搶了先機,失去了牧可。
左銘煌眼中的拒絕明顯得讓人無法忽視,他斬釘截鐵地說:「雅言,我以為我們是好朋友,無話不談的知己。」簡單的一句話,惡俗絕情的讓人接受不了。
左銘煌不明所以,在不解牧可怎麼在室內還戴著帽子想抬手給她摘下來時,赫義城不知哪裡來的力氣,還沒等牧可反應過來,長臂一伸將她扯到了旁邊,陰沉著臉說:「被賀泓勛看見拾掇你的話可別怨天尤人。要知道,他連我都不慣著,更別說你了!」
莫名想到早逝的姐姐,赫義城心底柔軟的角落被幾個美好的女子碰觸到了,寵愛地摸摸牧可的頭髮,他說:「傻丫頭,小舅舅從來要的就不是你的感謝,你好好的,我就放心了。」想到先前賀泓勛鄭重其事地和他提過的事,他又說:「元旦和他去吧,拜見下長輩也是應該的。」
八字還沒一撇呢,怎麼說得好像他們馬上就要結婚了一樣?赫義城聽著牧可絮絮地說著,簡直哭笑不得。他覺得自己就算不被賀雅言發脾氣時的高分貝震聾了,也得被外甥女喋喋不休嘮叨成中耳炎。
輕輕擁住牧可,賀雅言說:「牧可,遇到你,是我哥的福氣。你知道嗎,那次進手術室前你堅持不讓我告訴我哥時,我就明白為什麼哥哥喜歡你了。換成梓夷,她做不到。」
賀泓勛輕笑,寵愛的掐了下她的臉蛋,定定地看了賀雅言幾秒,攬臂將妹妹摟進懷裡,他嘆息著說:「赫義城說得沒錯,我這當哥的確實不稱職,忽略了你。」
原來是她自作多情了。賀雅言頓覺難堪不已,她差點控制不住地落下淚來。背過身後,她微微仰頭,逼退眼中湧起的淚水。
賀雅言狠狠瞪了他一眼:「病人怎麼了?上帝病了照樣得服從醫生的管理。還吃飯和-圖-書,吃鍋蓋吧你!」
走廊里碰到左銘煌,赫義城生平頭一回對兄弟擺了臉色,人家和他打招呼,還要幫忙推輪椅,他居然冷冷淡淡地說了句:「不麻煩了,有功夫處理好你的桃花債吧。」
然而,簡單的事情一樣可以傷透一個人的心。
牧可把眼晴瞪得圓圓的,沒大沒小地頂他:「說你破壞你就破壞了,當人舅舅,不能抵賴!」
不難聽出她聲音的哽咽,左銘煌上前一步扶住了她的肩膀,卻被她輕而堅定地掙開了。賀雅言轉過身面對他,力竭聲音平穩,她誠實的說:「原諒我沒辦法做你無話不談的知己。因為喜歡過,我已無法坦然。不過放心,我不會死纏亂打,我們還是同事。除此之外,再無其它。」
或許,緣份也是要講時機的。如果赫義城不是無意間領著牧可見過左銘煌,一切可能就都不一樣了。
知道賀雅言喜歡左銘煌幾年之久,還不清楚是不是現在還念念不忘時,赫義城內心的火氣熊熊燃燒了起來,他配合著賀泓勛衝動的說:「哪來的是非!本來就是真戲,自然要真做!」
唇邊浮起滿意的笑,賀泓勛挑眉鼓勵道:「先贏是紙,后贏是錢,我看好你!」
「我牙齒也不錯,又白又整齊。」說著還配合地呲了下牙,牧可淘氣的說:「可也沒人找我拍牙膏廣告。你說那些星探都幹什麼吃的,簡直沒眼光透了。」
「說什麼呢,你天天呆在部隊里,我不說你怎麼知道?」哪怕哥哥成家了有了愛人,那個屬於妹妹的懷抱永遠都在,賀雅言靠在賀泓勛懷裡,哽咽著說:「哥,其實我當時特想讓你揍他一頓。」
赫義城作勢再拍她的腦袋瓜兒,彆扭的說:「習慣性胡說八道。等你嫁給賀泓勛了,我和她的長輩平輩份。」
摸摸遭殃的頭髮,牧可窘了兩下:「我的頭髮是不是很有手感?為什麼每個人都喜歡騷擾它。」
對於賀雅言的心意,或許,左銘煌從一開始就有所覺,否則他們之間不會發生那麼多令人誤解的「曖昧」。比如,醫院年終宴hetubook•com•com會時他會在同事的起鬨聲中獨獨邀請她同唱一首「你最珍貴」;比如,他會在她加班到深夜的時候給她準備宵夜還親自開車送她回家;比如,他會在她生病脆弱的時候陪在她身邊照顧安慰;比如,他還在機緣巧合下以男朋友的身份為她擋去糾纏不休的追求者。種種這些,足以令情情竇初開的賀雅言誤以為他是喜歡她的,只是性格內斂才沒捅破那層窗戶紙。於是,她決定主動出擊,只可惜,結局不是她所期望的。
「不是吧。他那麼凶會怕我嗎?」牧可皺了下眉:「我可震不住他,他一瞪眼晴,我真怕挨打呢。」
與賀泓勛對視一眼,牧可煞有介事地提醒:「小舅舅,你得有個思想準備,雅言的單兵作戰能力可不亞於偵察兵出身的賀副團長啊。」
赫義城被將了一軍,好面子的他咬牙切齒地說:「還不信拿不下她了,等著瞧!」
「……」這都哪跟哪兒啊。赫義城覺得再和小東西斗下去他也跟著孩子氣了,於是,無計可施的他使壞地把牧可棉服的帽子給她戴上了,命令道:「推我回病房。這一天,鬧騰死了。」
事情很簡單,簡單到根本沒什麼值得回憶和留戀的甜蜜。
赫義城輕敲了下她的腦門,嗔道:「傻裡傻氣的,沒見過醜媳婦見婆婆還要舅舅跟著的。」
或許,這就是命。相識之初,便註定了賀雅言與左銘煌走不到一起。
牧可朝他擠眼睛,湊到他耳邊調皮地建議:「你給我壯膽的同時也去見見雅言的長輩唄。」
夢碎了一地,演了一年的啞劇終是收場了。初涉情場的賀雅言被一場「曖昧」的遊戲傷得體無完膚。在與左銘煌的這個故事里,她到底只是個配角。
不是沒想過調動工作,可每每觸到左銘煌躲閃的目光,賀雅言又覺得這實在可笑。難道她真的要因為這次「重感冒」而一病不起嗎?即便離開了陸軍醫院,即便不在同一座城市生活,就真的能閉起眼睛,堵上耳朵不去獲知他的消息,將他從記憶里抹掉嗎?逃避,終究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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