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易爾陽就坐在他的旁邊，咬著手指道：「這都叫什麼事啊？我真不敢相信，周新竹居然……啊——」他一句話沒有說完，忽然驚叫起來，一臉驚恐地瞪著唐迦南，所幸眾人的焦點都集中在周氏姐妹，沒有人注意到他這一聲驚叫。
電視里的下一個畫面便是大名鼎鼎的Jennifer。
這個人是周新竹。
這時候，媒體的朋友們如夢初醒，紛紛拿起相機對著周雅柏身上的那件衣服狂拍一通，當然也不會忘記拍一拍周新竹。
「爾陽，你陪周董坐一會兒，我去打個電話。」唐迦南說著就往外走。
工作人員非常迅速地將話筒送到她的手上。
「我稍後會給你解釋的，現在，」風萍的聲音里夾雜著一絲隱約的風聲，「我有一個問題要問你……」
Jennifer指向台下：「那邊，第四排，穿白衣服的那位小姐……」
主持人真的奇怪極了，當即轉向台下：「周小姐，你……」
「直接去唐朝餐廳等我好嗎？我會儘快趕去見你。」
「呃……」風萍沉吟著。
唐迦南連忙按下接聽鍵：「你到哪兒了？」
全場鴉雀無聲，人們都在等待她的回答。
在場的每一個人都發現了她的異常。主持人實在詫異，用流利的英文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抱歉！我從沒聽說過她。」 Jennifer打斷她，用一副冷漠的倨傲的口吻說道：「我只關心這件衣服，因為它是我的作品，全世界只有一件。一年前在威尼斯，我把它獻給了一位極其尊貴的朋友，作為她二十二歲的生日賀禮。我非常肯定，她不姓周，更不可能是你的姐姐。」她說到這兒，情緒似乎有些激動，語氣近乎嚴厲地道，「我不知道這件衣服怎麼會出現在你的身上，但無論是你還是你的姐姐，都還不配穿我親手製作的衣服。」
那麼，ｈｔｔps://m.ｈetｕｂoｏk.com•cｏｍJennifer的表情為什麼活像見了鬼？
唐迦南掛斷手機，大步走進宴會廳，準備上台致詞。
「你，你是怎麼知道的……」
易爾陽繼續道：「她說，周新竹拿走她的大衣，難道就是這一件？」
「當然。」
他快步來到外面的僻靜走道，拿出手機剛剛撥出兩個數字，手機忽然震動起來，正是風萍的號碼，高價購買的一組數字，非常吉利，當然也非常好記。
周雅柏也很奇怪，心裏雖然有些忐忑，但還是站了起來。
「我真的必須掛了。」
Jennifer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你姐姐？她姓什麼？」
唐迦南坐在沒動，周圍都是閃光燈，他的大腦里也仿若閃過一絲半縷的片段和火花，感覺有什麼東西要呼之欲出，一時卻又抓不住。
「什麼？」
「一言難盡。」
Jennifer卻沒有立刻發問，而是再次打量她，準確地說，是在打量她身上的那件白色貂皮大衣。
唐迦南這時也意識到自己剛剛說了什麼，不禁大為尷尬，一時倒也把自己怔住了。在他的電話里，主持人用麥克風叫他的名字，請他上台致辭，然後掌聲雷動。
「告訴我你是怎麼知道的？」
周雅柏再丟不起『不懂英文』這個臉了，她決定遵守一條從書上看來的偽準則——當你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的時候，最好實話實說。
「好的。」
Jennifer打斷她：「我只想問她幾句話。」
他擔心路上堵車，特意讓阿九早點去接她，怎麼還沒到呢？他想出去打個電話，奈何身旁的周天佑談興高昂，良好教養使他選擇繼續忍受。偏偏周新竹還跑過來插一腳，拐彎抹角地提及前些天的八卦新聞，然後陰陽怪氣地讚美他豁達的心胸和完美的男士風度，眼見他沒什和-圖-書麼反應，方才怏怏不快地走了。
承德南路比較偏離市區，卻也不是真正的郊區，用某房地產公司的宣傳文案的一句話就是：左手繁華右手冷清。但它距離電視台實在有點遠，方向根本就是南轅北轍。唐迦南不能理解她為什麼會在哪裡。
「這衣服是你的嗎？」Jennifer又問了一遍，但不確定她是否聽懂英文，請求主持人道，「你能給她翻譯一下嗎？」
「我沒有和阿九在一起。」
唐迦南拿眼瞪他：「誰沒穿衣服？」
易爾陽作出一個非常經典的周星星式的星星眼：「不是吧？難道她就是Jennifer口中的那位『極其尊貴』的朋友？」
「確實，稍後你得給我好好解釋一下，」唐迦南再次看了一下手錶，「時間已經來不及了，你讓阿九直接……」
「不過——，請恕我直言，夏瑤小姐目前還不具備一個國際巨星的風範，配這條裙子倒是剛剛好。」
「我現在的位置……嗯，承德南路……」
主持人引頸看了一下，不愧是見多識廣，馬上就認出來了，為其介紹道：「哦，那位是周雅柏小姐，她是……」
她不敢相信，周雅柏居然把那件衣服給偷偷地穿了出來。
「報上登我和方伯韜的緋聞，你卻一直保持沉默，什麼也沒問我，這是因為你信任我？還是因為你根本不在乎我？或者是別的什麼原因？」她略微停頓一下，又道，「請說實話。」
「因為Jennifer有一個怪癖，真正一流的作品，決不出售。而且她自視甚高，認為世上有錢人很多，但是配得上她衣服的人很少，你若是她的知交好友，倒可能有機會擁有一兩件……」
唐迦南頭也不回，只是作個手勢，表示知道了。
唐迦南實在不知道她何以糾纏這個，一口氣說道：「還記得上次的慈善晚會嘛，那天晚上我無意和_圖_書中聽到了方君浩的話，你和他青梅竹馬，我想你也許來歷不凡，但這沒什麼，你是誰對我而言不重要，如果我要愛你，不管你是女王還是乞丐我都會愛你。」
「周新竹拿走我的大衣，送一張會員卡就算了結么？他就算將整座紅日會館送給我，我也不稀罕。」
「我得掛電話了。」他輕聲說。
她身為超級名模，姐妹們都願意從她那裡得到一些著裝方面的意見，尤其是報名參加本次模特大賽的周雅柏，她在參觀了堂姐的衣櫥之後，驚嘆地發現了這件近乎完美的貂皮大衣——周新竹從風萍那裡得到，出於對華麗美服的鍾愛，一直沒有扔掉。於是，周雅柏誤以為是她姐姐的私家珍藏，便偷偷地借出來秀一回。
……
風萍那頭卻一點反應也沒有，電話里傳來滋溜溜的風聲和汽車呼嘯而過的聲音。
他湊到唐迦南面前，低聲道：「那天晚上，你和風萍沒穿衣服……」
此言一出，周新竹恨不能有一件隱形衣可穿。
致辭約有兩分鐘的時間，她微笑著聽完，然後攔住一輛的士離開。
周新竹的臉色比她難看百倍。
媒體朋友捕捉新聞那是隨時隨地的，此刻也顧不得許多，立刻就圍著她們採訪起來。周天佑也不得不拋下身份，上前幫兩個妹妹解圍。
風萍吃了一驚：「你知道？」
時間是八點差五分。
台下坐著的有特邀貴賓和名媛，服裝界的知名設計師，知名攝影師，知名時尚類雜誌主編，知名模特經紀人，媒體朋友，以及演藝界和文化界的部分人士等，今晚到場的眾位幾乎是聖罌市最頂級的強大陣容，無懈可擊。
……
這話一出，台下有一絲輕微的笑聲。
唐迦南到了會場，少不得一番應酬，主辦方的熱情自不必說，到場的貴賓和評委裏面也有不少熟人，他昔日的幾名紅顏知己也都陸續到齊了，風ｍ.ｈｅtｕbｏｏk.cｏm.cｏｍ萍卻一直不見人影。
她皺起了眉頭，兩隻眼睛先是睜大，然後又微微收縮一下，直勾勾地盯著台下，臉上的表情彷彿看見什麼絕對不可能發生的怪事。
周雅柏則是震驚大過羞愧，完全呆了。她不知道這件衣服居然不是她堂姐的，她儘管也知道一些頂級大師的服裝有時可能會沒有標誌，但周新竹是非常知名的超級模特——她對她的堂姐非常崇拜，更願意相信這件衣服是堂姐的珍藏。
她在發言之後習慣性掃視一下全場，面帶她那特有的矜貴的微笑，台下立刻抱以熱烈的掌聲，尤以名媛和女明星們的反應最為熱情。她是她們信奉的女神。
唐迦南第四次不著痕迹地看表，然後抬眸瞥向入口處，風萍仍是不見蹤影，但風流倜儻的易爾陽卻出現了。他骨骼清瘦，身著白色純棉衣，看起來分外明秀。不過，唐迦南是不懂得欣賞這一種柔秀之美的，況且他深知掩蓋在那副美好皮相下的靈魂是何等的邪惡，他此刻出現真是再好沒有了。
「這條裙子不過是Jennifer的三流作品，算不上什麼有價值的信息。」
唐迦南不知道她為什麼忽然在這個時候，問起這件無關緊要的事，但是他耐著性子給予回答：「我知道你和方家關係匪淺。」
周雅柏被她打量得心裏沒底。
主持人用一種十分榮幸的口吻請她談一談即將舉行的春夏服裝秀，她簡單談論幾句，忽然停住了。
顯然，效果是驚人的，把世界級的大牌設計師Jennifer都給震撼了。
周氏姐妹再也坐不住，先後起身離開。
易爾陽的表情比周星星還要周星星，唐迦南繼續聳聳肩。兩人同時回想起那一天在飛機上，某人口出狂言。
她漲紅了臉，支吾半天，卻說不出一句話來，忍不住看了周新竹一眼。
「我有基本的常識和推理能力，可是你為什麼要問m.hetubook.com.com這個？」唐迦南的語氣有些急促起來，「聽著風萍，沒時間了……」
主持人心裏一愣，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並沒有什麼異常。
她是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婦人，像一切富貴優雅的女人一樣，你無法僅憑相貌推斷出她的年紀。她的裝扮看起來也極為普通，但因為她如日中天的聲譽和無可動搖的大師地位，哪怕她身著乞丐裝，非但不會引來批評，甚至可能引起服裝界的新一輪潮流。
「什麼？」唐迦南忍不住提高聲音，「難道他沒有去接你？」
「喂，就快開始了，他們安排你致辭……」周天佑急忙提醒他。
眾人屏息靜氣，均對這件突發事件抱以好奇，只有一個人感到無比的憤怒和絕望。
「你去那兒幹什麼？」
周雅柏一本正經地回答道：「姓周，周新竹，您或許聽說她，她是亞洲知名模特……」
而且，她根本沒有邀請函，怎麼會在這裏？莫非又是大哥經不住她的軟磨硬泡……？
「嗯……」
他幾乎是氣急敗壞地說完了這些話。
周新竹几乎是惡毒地盯了她的大哥周天佑一眼。
唐迦南內心也很震動，但聲音沉穩：「我想是的。」
於是她用英文說：「不是我的，是我姐姐的。」
風萍轉過身來，街邊一家超市外面掛著一台電視機，畫面上唐迦南正在主席台上致辭，氣度沉靜，從容自若，語氣沉穩卻不失激|情，即便是她，也覺得無可挑剔。
周雅柏完全料不到這個問題，一時真不知該如何回答。要說不是她的，會讓人笑掉大牙，一個名門閨秀，穿的衣服居然不是自己的，尤其是今天各大媒體都在場。要說是她的吧，她很心虛，說不出口，更主要的是，她不知道Jennifer為什麼要這麼問，好像知道不是她的。
唐迦南聳聳肩：「我想是的。」
「請問你身上的這件衣服是你自己的嗎？」她握著話筒發問，說的是英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