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想到這裏不由自主的笑起來，從東們進去，繞過求是樓，順著草坪走下去，一直到了教三停住了腳步，那裡的教室燈火通明，她站在樓下看了一會，準備上去，旁邊走過兩個女生，一個小聲的說，「我今天看見法律系的錢坤了，就在我那個自習室。」
原來是很有名的水穿石咖啡館，很精緻的布局，上次來的時候她只是匆匆一瞥，沒想到還有機會進去看看，蘇立自然比她熟悉的很，對著老闆就道，「兩杯熱檸檬紅茶，帶走。」
「明，明德樓。」
她抬頭看上去，後面有一個聲音傳來，同時耳邊也有同樣的聲音，「走上去看看。」
「打車來的時候有沒有強調是人大，人民大學，不是人民大會堂？」
雪花越來越大，片片在黑夜中紛飛，周圍有女孩子興奮的大叫，宋佳南欣喜的伸出手去捕捉這些雪花，耳邊還有那通很長的電話，那個聲音忽然停下來，問道，「宋佳南，前面就是操場，每次跟你提起的看台，夏天時候我喜歡在日落的時分靜靜的坐著看天，如果是冬夜，再是飄雪的日子，一個人在那裡聽著搖滾。」
他淡淡的說，「我也不知道，我那時候上學很少管這種事情的。」
帝王腳下老城牆的派對里，主辦方請了很多名模，這是一個照舊的繁華光彩的夜晚，亦是一個墮落的夜晚。
宋佳南留心的看了一眼，那些二十齣頭的女孩子各個穿著白衣黑裙，站在零下的天氣里還微笑自然，自己身上穿著羊毛大衣還凍的瑟瑟發抖，連連搖頭，「太厲害了，工作所迫。」
宋佳南驚異的轉頭，然後獃獃的放下手機，「怎麼是你，你怎麼在這裏？」
好像看出了她的窘態，蘇立衝著她笑笑，「沒事，隨便說說而已。」
那邊有廣告公司的小女生走過來簽到，簽完後方言晏低聲的問道，「那些小女生好厲害啊，北京晚上這麼冷的天，還穿裙子。」
她猛然的抬起頭來看眼前的男人，他不過是嘴角噙著淡淡的微笑，目光望向遠方，宋佳南只覺得渾身發顫和*圖*書，好像第一次見他的那種害怕的感覺又湧上來了，她真的覺得，他意有所指，可是卻從不回到重點上，難道是自己心虛，才聽不懂他的意思。
「太有名了，沒辦法，你乾脆上去問問好了。」
雪花飛到他的頭上，額前的碎發都沾染上了些許，他修長的側影清俊消瘦，呼吸出的白汽縱橫繚繞，他那雙黑得透亮的眼睛，冷清中散落點點的溫暖，還有唇邊那抹淺笑。
「上去站站看，下雪了都濕了，不能坐著了。」
她插科打諢的想矇混過關，「我在一個長長的走廊前，剛才一路走過來有一個小小的湖，其中有一塊石頭，好像還有很多碎石可以走到湖中央的。」
是啊，要是勇敢了一點，也不會偷偷的和他發信息，也不會默默的轉到文科班，更不會捏造一個假名字和他說話，如果他們一開始，她勇敢一點，是不是不會有那麼的枝枝纏纏。
那邊沉默了一會才緩緩的說道，「有人說，喜歡一個地方一定是因為那個地方有難以忘懷的人和事，宋佳南，你覺得呢？」
司機哈哈大笑，「#@*￥#@！，就是法語，歡迎你們的意思。」
宋佳南驚異的半天說不出話，「你怎麼在這裏，你怎麼知道我在人大。」
他們並肩走著，彼此都沒說什麼，直到走到一家咖啡館前，他伸手推開了門，「下雪了，很冷的，要不要喝一杯熱飲？」
其中一個女孩子正好和宋佳南對視，她愣了兩秒鐘笑笑，什麼都沒說。
「從東門進去，也就是正門，然後沿求是樓往左走，教三是我經常去的自習室，站在窗戶那邊就可以看到網球場，游泳池，很曠的感覺。」
從人大的東門進去，也許是下雨的緣故，周圍沒有多少來來往往的學生，三三兩兩的打著傘，也有不打傘的孤孤零零的從她身邊經過，校門上橘色的燈光照的地上一片光華。
靜靜的注視窗外，一輛輛汽車穿梭在夜幕下的街道，聆聽陌生的都市旋律，宋佳南腦海里那一幕幕沉澱在五年前的景hetubook.com.com象重新浮現出來 猶如跨越千山萬水回到了陌生而又遙遠的北京。
眼前的場景不斷的變換，下了車來到會場才知道是真的很冷了，朔風吹得落葉四散，彷彿要鑽進每一寸肌膚，手發僵、臉冰涼，耳朵最受不了。
他側過臉來想了想，「也不是很多的，我不記得了。」然後又補充道，「那時候沒想太多事情，每天就是上課，自習，聽歌，四年時光也就這麼過下來了。」
天空是大片的灰沉，眼前是不斷飄落的雪花。在這大片大片的空白中，眼前就是那個自己暗戀了十年的男孩子，十年時光，還是依稀當年的樣子。
蘇立並未回答她的問題，一個人徑自沿著台階走了上去，宋佳南猶豫了一下也跟了上去，「這個地方，是我跟你提過很多次的地方吧。」
她還記得那年來到人大的場景，就是在這棟樓上的自習室外，看到那個清俊的少年，一個人安安靜靜的捧一杯水，專註的看書。
瞬間，她的心就跳到嗓子眼，不知道怎麼回答，「啊，我......」
「曾經我們班的班主任讓我們把理想中的大學寫出來，做成海報貼在班級的后黑板上，我寫的便是人大，那時候想想，也不知道為什麼寫這個學校，可是人大對我來說彷彿就變成了一個信仰一般，這也許就是所謂的得不到吧。」
「紙醉金迷。」宋佳南微微一笑，「原來我也不想帶你來的，只是覺得你沒見過。」
「現在在哪裡呢，求是樓，明德樓，還是在百家廊？」
司機說，「那是啊，我都會好幾國語言呢。每次我看就老外就說，glad to meet you！就是很高興見到你的意思。」
外面是天寒地凍，教室里溫暖的都可以讓人呼呼大睡，她推門走進去，寥寥幾個人抬頭看了她一眼，然後又默默低下頭去，她順著台階走上去，挑了最後一個位置坐下去。
她想起之前打車來的趣事，剛上車，發現這位北京司機竟然在車裡唱歌，如果他神經正常的話，肯定是個htｔps://ｗｗw.hetｕboｏk.ｃom.ｃom很開朗的人，一路上他又唱了不少歌。而且每次轉彎的時候都要學公交車那樣說：車輛左轉，請抓好扶手，注意安全，宋佳南一路憋著笑，就只好逗他說點話，順便了解一下北京的風土人情，「師傅，奧運會要辦了，聽說你們都在積極學英語啊。」
「那應該有很多女生跟你告白啊，難道你不知道？」
漸漸的派對上的氣氛就變得混亂起來，有一個名模女孩兒穿著黑色Bra，腰下面幾片零碎的布條根本遮擋不住什麼了，五彩斑斕的燈光下，她妖冶地扭動著身體，潔白的皮膚極其晃眼，四處充斥著倦怠、□、頹廢和荒蕪，視覺領域已經滲入性|欲，無所不至。
宋佳南想了好久，真的沒有聽懂，她起碼也學過一點法語，那個司機說的絕對不是Soyez les bienvenus，現在想想，最後還是被這傢伙給耍了。
看多了這樣的場景，真的是麻木了，方言晏一臉詫異，繼而臉就紅起來了，微微咳嗽了兩聲，「佳南姐，可不可以走了，這個地方實在是不適合我。」
「佳南姐！你到底在哪裡。」方言晏聲音微微透出不爽，「有好玩的居然不想著兄弟我，說嘛，你在哪裡？」
然後他低下頭順手把紙杯扔到垃圾箱里，緩緩的說道，「宋佳南，那四年，我怎麼度過的，你不是很清楚，為什麼還要問我，難道是因為中間空白了一年又三個月？」
「恩。」她低低的應了一聲，再向他看去，心中微微的酸澀，「其實要是勇敢一點那時候就報了人大了，也不會去了中大。」
揭開蓋子，熱騰騰的白汽撲面而來，熱氣和寒氣交織在她的臉龐，宋佳南看著身邊的這個男人，越看越覺得俊逸，她小心翼翼的說，「蘇立，沒想到你這麼受歡迎啊，大一的，現在應該都大四的，還能記得你。」
她笑笑，「你別管我了，我肯定不會夜不歸宿的。」
宋佳南笑道，「好厲害，那您會說法語嗎？」
「人家都畢業好幾年了，你還惦記啊，我
hetubook.com.com們那時候才大一。」
書桌上放著一本大眾傳播理論，她偷笑的翻開看了一頁，然後合起來，整個身體慢慢的趴在桌子上，閉上眼睛，在這樣靜謐的夜，懷舊的教室里，體會一遍曾經神往的大學，和曾經那麼走近的那個人。
「蘇立，我.....」
另外一個女生眼睛頓時一亮，「真的啊，我要去，我要去。」兩個人手挽手蹦蹦跳跳的嘀咕一陣便走了，宋佳南在一旁偷偷的笑，忽然覺得年輕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宋佳南謹慎的回答，「我就會一點英語。」
他微微的頜首，「我就是」，立刻引來剩下的女生一陣驚呼，他朝她們禮貌的笑笑，然後把熱紅茶遞到宋佳南手上，「有事先走了，不好意思。」
從教室里出來，天明顯開始飄落起了白色的小雪花，落在地上，融化，再落，再融化，漸漸的褐色地面的白雪越來越多，又開始的一堆堆，變成了一片片。
那邊笑意很濃，「我知道了，西門那裡，你先出來，不要掛電話，還記得剛才從百家廊的路，你就一直走，走到一勺池那裡，我慢慢的跟你講，當時我們拍畢業照的時候就是在明德樓，那時候我們班長指揮好了就問前面那個拿照相機的人，你怎麼沒帶三腳架的，於是幾個同學就把一個一米高的垃圾箱拖了過來，他就把胳膊支在垃圾桶上照了，照完大家就散了，後來才知道那個只是一個路人甲，真正照相的師傅遲到了半個小時。」
方言晏的臉更紅了，「不用了，我不太習慣這些東西，對了，我先出去站站，裏面空氣太悶了，你要走了，便響我電話。」
宋佳南看了看時間，「我也走了，方言晏，我還要去一個地方，你先回酒店吧。」
宋佳南笑道，「不是啊，這種新聞在我們版面就隨便用幾句話稍稍概況一下就可以了，那些時尚雜誌比較忙亂了，之後他們會讓我們讓寄樣報或是給發稿連接。」
這時候方言晏打電話來，「佳南姐，下雪了，你什麼時候回來啊，我已經在酒店了。」
不覺得失落，反而很幸福。
雪下的漸漸大了，天氣也越來越冷，從明德樓出來宋佳南想從北門走出去，轉頭向外望去，手指輕輕的劃過冷冰冰的玻璃，細碎的水珠從指尖蜿蜒而下，雪花像飛舞的白蝶一樣，撞到玻璃窗上，然後在空氣中激起漣漪，粉身碎骨。
可是，如果那時候真的那麼無畏盲目，也許現在站在這裏的，依然是她一個人。
忽然手機又響起來，她以為是方言晏看都不看就接起來，卻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宋佳南，你是不是在人大？」口氣中有隱隱的笑意。
「去哪裡？都這麼晚了。」
倒是真有有一個女生膽子大，直接跑上來問，「你是不是00屆經管的蘇立，我是你的師妹，04屆的。」
那邊沒話，宋佳南乘機說到，「那就這樣了，我先掛電話了，很快就回去了。」
此時咖啡店裡只有寥寥幾個吃夜宵的女孩子，有人看到他們立刻小聲的問旁邊的人，「這個男的像不像00屆的經管的蘇立啊，看怎麼那麼眼熟的？」
司機很壞的撇了她一眼，反問她，「你會不會啊？」
睜開眼，記憶中的那個位置上靜靜的躺著一疊書，而曾經那個人也不在了。
天一片灰濛，是典型的下雪的前兆。 也許是需要一段時間的緩衝，天空還是下著小雨，地面也只是淺淺的濕了一片，周圍全是暗淡的背景色。
蘇立笑道，「我知道，那年大家都沒有考好，我周圍幾個朋友都沒考好。」
腳下一滯，再也邁不出一步，心中好像有種氣流要噴薄而出，就是那種想不顧一切把一切都說出來的衝動，她張開嘴，大口大口的呼吸，心跳到了極致，她聽到自己的聲音在風雪中微微的顫抖，但是怎麼也阻止不了。
方言晏哈了兩口氣，跳了兩下，轉頭向宋佳南抱怨，「誘生色斑的信使不僅來自肌膚表皮層，更源於肌膚深處真皮層，從而導致黑色素細胞被重重包圍，生成色斑並向外擴散。這是什麼鬼東西啊，難道真的要寫到報道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