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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閥風流

作者:水煮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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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 北抗南擊 第355章 煙雨蒙兮

第八卷 北抗南擊

第355章 煙雨蒙兮

因其聲音極高,亭中騎白馬的小綺月拽著紙鶯,徐徐回首,瞥了一眼扛大槍的小荊奴,顫著睫毛,脆聲喚道:「汝乃何人,大槍重乎……」
「哇哦……」小美人眸子里跳滿小星星,滿滿的儘是崇拜。
……
恰於此時,蹄聲滾來……
老婦人聽了一聽,朝著袁秀招了招手,笑道:「秀兒,且來歇會。」
「白……白袍!」
「作死!」
「小,小娘子,且慢些……」婢女方才被她撞翻了,慢慢爬起來,抹著眼角,伸手出窗帘,怯怯的喚。
硃色馬刨蹄長嘯,女騎士人隨馬起,待馬蹄落下,看清了簾中人,神情一怔,半晌,捧槍道:「車中乃何人?吾乃江東之虎、華亭侯、冠軍將軍帳下騎都尉,孔蓁是也!」
待至彎道口,李越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城門,回過頭來,輕聲問道:「小娘子,咱們入建康酒肆,亦或城郊別院?」
黑犬乃袁秀所養,朝著二人撲來,人立而起,將雙爪搭于小荊奴肩上,伸著舌頭亂舔,欲將小荊奴撲倒于地,奈何小荊奴力沉若山,穩絲不動。
嫣醉眸子一眨,問道:「李師,咱們城郊有兩棟別院呢,即往西亦或往東?」
跨過小橋即至河西,一入其境,但見營帳連綿十余里,近幾日,上蔡青壯營聚集於此,汝南諸縣、諸塢陳部曲於此!旌旗連綿,一眼望不到邊,袁秀心思一轉,暗想:「怕是,將有數萬……」
李越眉梢揚了揚,嫣醉噗嗤一笑,偷偷心道:「小娘子與他一樣呢,重情戀舊……」轉念又想:「若是如此,為何每逢他歸來暫住,小娘子事後得知,即會命人將他的物事搬至另一院呢?唉呀,不懂不知,嫣醉不知……」
城門小校袁仨擒住守衛的衣襟,https://www.hetubook.com.com將其擰起來,雙眼圓瞪,喝道:「汝亦生雙目,何故目不見物?此乃我家小娘子,不得無禮!」
孔蓁道:「孔蓁奉華亭侯之命,送此女入建康!」說著,扭頭一看,卻見柳道中浮橙如雲,無數圍觀的人群已將道路堵塞,盡皆朝著自己指點不休,秀眉一拔,頓時怒了,沉聲道:「劉小娘子,孔蓁尚有軍令在身,不便久留,且待他日,臨別再敘。」言罷,勒轉馬首,拍槍疾去。
「白袍來自上蔡乎,白袍來自上蔡乎……」袁女正策馬飛奔,邊奔邊呼,聲音急切。
「駕,駕駕!」
人群起鬨:「然也,然也,有失體統矣!」
「裊裊兮秋風,洞庭波;登白薠兮騁望,與佳期;鳥何萃兮蘋中,罾木上;沅有芷兮澧有蘭,思公子兮……」
楊少柳想了一想,腦袋向左肩碗大的海棠靠了靠,舒展了下身子,淡聲道:「行了數日,身子略乏,且入別院。」
此幕,震魂懾魄,需知其人身高尚不足三尺,竟可舞得數十斤長槍,且揮灑自如,若非目睹,教人如何敢信!
「不重!」
「嗯……」孔蓁聞得喚聲,秀眉飛拔,拖著槍,徐徐轉首,待見乃是一名小女郎,心中豁然一松,斜揚長槍,將騎隊定於城東大街。
楊少柳瞥了一眼嫣醉,見其搖頭晃腦而眼睛亂眨,心思一轉,即知她在想甚,煙眉微蹙,暗惱欲嗔,轉念又止,探出皓腕素手,將簾外一片沾著露水的柳葉接入掌心,微涼。
楊少柳款款欠身,還了一禮,漫聲道:「孔都尉何來?」
「小娘子,白袍!」柳道另一面,有婢女挑開邊簾,指著城門口嬌呼。
歌聲微微,輕輕唱響于籬笆牆內外www.hetubook.com.com,竹林下,有一方青青葦麻,袁秀時而挽著袖子,露著皓腕采青葦,倏而端著木盆,潑水于菜圃,面上綻著輕微笑容,亦如歌聲,甜而醉人。
「哎……」
布裙掃草叢,黑犬來迴繞,待至柳亭畔,火鳳飛揚,小荊奴扛著長槍,指著亭畔火紅騎甲軍陣,叫道:「炎鳳衛,炎鳳衛……」
孔蓁眸子微酸,自入歷陽,一路南來,她便受盡士人窺視指點,而今胸中濁氣盡出,朝著無載微微一笑,策馬撞出一條道路,引軍入城。
「上蔡……」
嫣醉探首出簾,揮揚著手,嬌聲喚道:「孔都尉,我家小娘子並非姓劉……」言至此處一頓,眯著眸子笑道:「然,然也,遲早,遲早姓劉……」
綉著暗海棠的錦簾半掩半卷,楊少柳端坐于其中,身襲白底粉邊滾紗裙,螓首微歪,凝視著簾外微雨飛絮。嫣醉侍於一側,眸子盯著草叢深處,好似在搜尋內中青蛙。楊少柳四婢,革緋居壽春,夜拂隨羅環入吳興,紅筱侍于上蔡,而今唯嫣醉一人,嫣醉頗覺孤單。
上蔡。
「劉小娘子?」
長長的一竄稱號,極其繞口,使得嫣醉愣了,眸子亂顫,嘴裏卻喃:「都尉,女都尉哎……」
「希律律……」
「咦!」
「勿需多禮,快快請起。」橋大美人微微一笑,抱著小綺月,輕含螓首。
袁秀探手摸了摸粟粒,甜甜微笑,待至河西橋頭,驀然瞅見一隻乾瘦的黑犬急沖沖奔來,小荊奴裂嘴一笑,扛著大槍,揮著手,叫道:「黑奴,黑奴……」
孔蓁道:「華亭侯家姐。」
無載卻回首凝視斜對面漸去漸遠的牛車,神情悠悠,輕聲道:「孔都尉方才所見之人,乃是何人?」
其聲昂昂,自具一種m•hetubook•com.com氣度,不容褻瀆,震得人群啞口無言。
小荊奴將槍一插,高仰著頭,拍胸道:「此槍乃華亭侯所贈,與荊奴而言,不過草絮爾!」
「往東。」楊少柳與李越異口同聲。
孔蓁策馬疾奔,待至近前,見人群圍而不散,愈聚愈眾,當即怒不可遏,揮槍一挑,將一面桐油鐙挑飛,提槍環指,斥道:「汝等,何故攔路?軍令如山,若行耽擱,定斬不饒!」
須臾,小荊奴暴喝一聲,將槍勢徐徐一收,柱槍按腹,側耳一聽,風中傳來絲絲馬蹄聲,神情一喜,笑道:「祖母,阿父歸來矣!」
方才微風捲簾,將楊少柳面上的絲巾也揭開了,匆匆一瞥,國色天香難妝容,當下,楊少柳默默含了含首,待絲巾垂下,淡然道:「孔都尉一路幸苦,阿弟居上蔡,可好?」
老婦人跪坐于階上制白袍,不時瞥瞥練槍的孫子與忙裡忙外的袁秀,嘴角浮笑,神情滿足,心道:「秀兒乃大家女郎,然,我兒亦不差,現已為都尉,指日定可重振家門!嗯,二人情容於心,卻羞難自語,且待他日,老身當緩緩圖之……」
小荊奴已不再流鼻涕,面上洗得乾乾淨淨,身前豎插丈二長槍,其人氣定神閑,胸膛徐徐起伏,眼觀鼻、鼻觀心、心觀槍,稍徐,深吸一口氣,目中寒光乍射,踏前一步,反手一撈,已然將長槍斜打。璇即,縱躍起伏,持槍起舞,但見得,槍尖若簇雪,槍影若滾波。
「袁秀,見過橋小娘子。」袁秀拉了拉小荊奴,朝著亭中大美人欠了欠身。
轅上車夫身著青袍,乃是李越,他們將將至丹陽與碎湖會面歸來,即將入建康城。
無載莫名舒了一口氣,拍了拍胸口,莞爾笑道:「原是如此,如斯美人和-圖-書,傾國傾城……」
粉紗浮微雨,朱馬飛嬌娥,白騎已入城,一名守衛見來騎兇猛,當即挺戈欲前,焉知,腿上猛地一痛,隨即身子一歪,撞上了牆壁,尚未來得呼痛。「啪」的一聲,臉上又挨了一巴掌。
「駕,駕!」
孔蓁羞惱難當,正欲喝斥,卻見無載提馬踏前三步,逼得人群倒退如潮,璇即,便聽無載冷聲道:「縱論古今,未見如斯之士矣!不思報國令北,不思逐胡復土,終日捉酒於懷,坐觀山河轟傾而不聞,如斯男兒,不死又何為?!」說著,看了一眼孔蓁,嬌聲道:「孔都尉與胡酋血戰之時,爾等何在?孔都尉逐胡騎於野,匡扶萬民之時,爾等何在?孔都尉棄紅妝而束甲,爾等捫心扣冠,寧不慚矣?!」
「哎,便來……」袁氏脆脆而應,抹了把額角細汗,端著木盆走過來,偎倚于老婦人身側。
「軍令,何來軍令也?縱論古今,女子披甲,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矣!」有人捋著須,眉色正危。
「呀,白袍!」
「汪,汪汪……」
「嫣醉,休得胡言!」楊少柳玉額微紅,面上絲巾顫動,伏于腰間的手指輕翹,顯然怒了。
袁秀巧巧一笑,領著小荊奴推開籬笆牆,走向竹林。小荊奴扛著長槍,昂首挺胸、闊步急行,頗具雄將風範。繞過竹林,即至田埂,綿綿秋風盪過一望無際的粟海,二人穿行於其中,猶若小黑點。
「諾。」李越勒牛,轉向城郊。
袁女正眷眷的趴于另一邊窗口,百無聊奈的數著濛濛細雨中的落絮,聞聽此言,神情驀然一怔,繼而,眸子晶亮,揉身撲至反面,探首一看,見巨槍白騎正欲入城,當即伸足踹簾,「嗖」的一下,竄至車轅,揮手招過牽馬隨從,粉絲履踩著馬蹬,璇身而上和圖書,朝著城門追去。
煙雨蒙兮,落葉浮水。
孔蓁眼睛眯了眯,凝視著簾中人,稍徐,回過神來,嫣然道:「原是華亭侯之姐,華亭侯甚好,孔蓁見過。」橫打長槍,微微傾身,心裏卻道:「真美,好美,姿冠萬芳當如是也!怪道乎,華亭侯也美……」
「身披白袍,當是華亭侯帳下,為何……」
「小娘子,莫怒。」嫣醉吐了吐舌頭,腦袋一縮,蜷于角落,可憐兮兮的看著自家小娘子。
「拙!」
嫣醉指著柳道嬌呼,李越與楊少柳聞聲而望,只見柳霧蒙蒙中,巨槍若林,白袍浮浪,中有兩騎不同,一騎明眸皓齒、著錦衣寬紗,一騎英姿飛揚、披大紅長氅,惹得過往行人指指點點、私語紛紛。
「阿弟……」
守衛揉著胖乎乎的臉,怯怯的看著城門小校,嘟嚷道:「校,校尉,何,何故……」
「諾。」守衛瞅了一眼粉紗殘影,低下了頭。
而此時,柳道中,披氅女騎士也看見了斜對面牛車旁的白袍,眸子一眨,側身吩咐幾句,璇即,倒拖著丈二長槍策馬奔來,待至近前,秀足猛踏,高高勒起馬首。
「蹄它,蹄它……」
老婦人愛憐的摸了摸她的手,暗覺粗燥不少,嗔道:「秀兒,按上蔡律,家無青壯而從軍者,縣府將著情而補,況且,我等嚼食不多,秀兒勿需過於勞累。」說著,撫了撫袁秀的手背,笑道:「文武想必已然歸來,秀兒且引荊奴前往河西,權作踏游。」
處夏已畢,白露將臨,建康城裡裡外外罩得一層薄霧輕紗,青牛識途,哞哞慢行,車軲轆輾過微濕的潭畔,滾出淺痕兩行,林中已不聞蟬吟,唯余草叢蛙鳴。
「稍待,且稍待!」袁女正將馬打得瘋快,幸而騎軍居前開道,如若不然,以其騎術,勢必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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