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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末英雄

作者:貳零肆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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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卷 家與國 第26章 交換

壬卷 家與國

第26章 交換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竟成現在所想應該是——只要能提高生產效率、多產麵包,死再多人也無所謂?」章太炎有些默然,這便是他和楊銳的本質差別。
「可無用有用很多時候不是自身,而在於家世。有些人可能只是一個草包,就像滿清的那些貝子貝勒一樣,可因為家世顯赫他們就能出人投地;有些人比如像你這樣的天才,如果沒有革命、沒有機緣,那就要被丟掉鍋爐里去燒、去推火車頭。」章太炎反駁道。
「完全正確!」楊銳點頭,「共產主義是好,民主共和也不錯,可問題是大家都想要麵包,誰去做?共產主義能提高生產效率、多產麵包?仰或民主共和能提高生產效率、多產麵包?兩個都不能!以麥克思的話來說,血腥的資產階級在不到一百年的時間里,創造的生產力比過去一切世紀都多,這種創造與共產主義和民主共和全沒有關係。」
這次說完他沒有繼續之前的問題,只是道:「枚叔你還是打開天窗說亮話吧。你想要什麼?」
「是在拍。」章太炎不想岔開話題,他接著問:「所以你不喜歡孫逸仙和孑民?因為他們提倡的共和民主也和當初布爾什維克所宣揚的共產主義一樣,只是拉攏誘騙無知百姓的一種手段。」
禮送完日本人已經快到年關,想到又要面對因三票之差而當選副總理的章太炎,楊銳在回紫禁城的路上不斷的捶頭。章太炎老是弄一些麻煩事出來,比如搬家。他老人家一直認為將總理府置於國公府,也就是前清的鄭親王府極為不妥。銀安殿是國公的私宅,最少名義上是國公的私宅,哪怕楊銳不要這個封賞;而總理府是國家機構,卻置於楊銳私宅內,這在他看來是絕對不行的,是以,第三屆內閣的辦公地點搬回了兩百多年前前明內閣的地方,也就是紫禁城文華殿一帶。
「呵呵,難道竟成常說的為百姓服務也只是句空話?」楊銳如此的坦白,章太炎大為興奮。
「所以我之前力主的民本也不能提高生產效率、多產麵包?」章太炎撫須自嘲道。現在雙方以俄國為畫,寓理于景,開始交鋒。
這一次楊銳沒有反諷,他完全明白新經濟之後便是集體農莊。章太炎接著道:「像俄國那般,孑民的民主只會喚出布爾什維克;我所倡民本也不對,太重小民將無法提高生產效率,不能多做麵包,到時候打不過洋人還是要亡國滅種。
「呵呵,竟成不要笑話我。」章太炎感覺到了楊銳話語中的諷刺,他道:「新經濟之目的只是為了以後更好宰殺罷了,一旦布爾什維克收網,農民掙的錢不但要被沒收,自己也要被處死。他們死的時候不會懷念沙皇嗎?」
如此的退讓也是沒辦法的事情。總理兼任太尉是憲法精神,也是之前所有會員的共識,因為不這般設置那將來軍政對立怎麼辦?到時候是總理書面解僱太尉,還是太尉兵變幹www.hetubook•com•com掉總理?兩者都不是大家願意看的。之前大家不深究那是因為剛上台沒注重這個問題,一旦蔡元培在第二次常委擴大會議上提及這個問題,結果便自然而然了。不過這隻在蔡元培看來是勝利,在楊銳看來一文不值,只要他還是總理,那這條就對他毫無障礙,至於將來下台——何必去擔心未發生也不可能發生的事情呢?
而於楊銳而言,獵人總要養狗的,養狗總要訓練的,以培養日本企業家為名,培養一批親日的企業家,同時他們的市場、原料又有求于中國,那麼這些高級買辦一定會竭力維護中日友好。可正如所有大人物一樣,自認為自己在算計別人的時候,他正在被別人算計,而當某一天他發現自己的精英已經被大部分滲透后,他能做的選擇的實在很有限。
章太炎一提留美學生,楊銳臉色數變,臉色當即就沉了下去,好一會他才吐氣道:「枚叔你怎麼發現的?」
「呵呵,為何成不了事?」楊銳再笑,他感覺這一次與章太炎談話的氣氛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融洽。「怎麼說呢,從哲學上說,他們既然堅持唯物主義、肯定生產力進步,那就不應該去可憐拯救那些被資本家剝削的勞工。因為正是這些勞工的血肉推動了歷史的發展和生產力的進步,就如同戰爭的廝殺推動了科技進步一樣。
從火車站入紫禁城,楊銳沒有走午門,而是憑藉特權走的是東華門,進門過橋步行數百米才到文華殿,此時章太炎已在裝好的空調下吹熱風、扇紙扇了。
在無人打擾的情況下,楊銳這一次和日本人談了良久,以致這一日的參觀只得往後推。
「怎麼個不安分法?」楊銳來了興趣。
說到此見楊銳還在狐疑,他哈哈笑過再道:「還好我不是他們的人,所以一些事情做了也便是做了。竟成,實話說吧,孑民那些人很不安分……」
「很簡單,就是把你答應楊增新在北庭施行的那一套用到關內諸省。」章太炎道。他眼睛放著光,似乎全身的力氣都用在這句話上。
「總要過了年吧。」楊銳也同意太尉府搬過來,最少他不要再走老遠去棍貝子府和貝壽同他們開會了,至於西山指揮部,那是另外的事情。他說罷又問道:「那麼多人,這裏的房間夠嗎?」
聽聞楊銳將這裏的享受比作八大胡同,章太炎因舒服歪靠著椅子的身體當即坐正,他搖著的扇子也『嘩』的一合,正色道:「這是天下中樞、部府首腦,怎可與風月之所類比?再說,這些太監養著也是養著,與其讓其無聊斗蛐蛐曬太陽,還不如讓他們干點能幹的事情。」他說完見楊銳還想說什麼,當即揮扇攔住,道:「別擔心保密問題,這些人東廠都刷選過、也教育過,再說他們什麼也知道不了。」
楊銳本想去文淵閣看看,與章太炎的談話打算放在後幾日,不和*圖*書過見他主動將話題拉出來,他懸空的屁股不得不將又坐了下去,喝了口茶才道:「好吧,枚叔這麼著急,那就在今日談一談也好,什麼都說清楚些,以後就不會有矛盾了。」
章太炎哈哈笑過,忽然又覺得自己笑的太過放肆,是以馬上換了個嚴肅表情,道:「我不是大總理,我是副總理,你才是大總理。」說罷又道:「你不是說房間要大嗎?我把你的辦公室放在文淵閣了。全面修繕了一番,電燈、電話、電空調、電暖器、電廣播都有,因為大,二樓還給你弄了個卧室,有床有熱水——你不是說在這裏辦公回家午睡太麻煩嗎,如此你中午吃完飯就不用跑回家去了。不過,那裡大是大,可一直不住人,不但破還滲的慌……」
「這短時間你不在,我想了很多,」章太炎又站了起來,不斷的扇著扇子,別走便說:「我能成為總理……」說到此他一笑,「……我說錯了,是副總理!完全出乎我意料。坐在這裏,面見各國大使、各部官員、接收海內外信報,感別國之消亡,嘆華夏之新生,忽然覺得你以前說的那些也不是不對,只是立場不同罷了。」
「當然不能。對農民而言,不能投票的補償就是不用再交稅,可收回土地卻要天下大亂了。」楊銳道。「地主那邊……,之前收地時除了地價補償外還發了一個存摺,一切安定后,可以分期付款再行補償,不過這隻是一個形式,而且那時候政府也不差這些錢。失地的地主如果沒有沒落,那時候就能掌權;如果沒落了,那就是雪中送炭。人總是向前看的,誰沒事老去想以前。」
章太炎說自己出乎意料成為總理,而楊銳則卻出乎意料他居然會說這樣的話,於是微笑的等著他說下去。
章太炎被這一句大總理拍的哈哈大笑。此人雖力求民本,可凡人的惡習也有不少,恭維恭維、拍拍馬屁他也是極為受用的,但終究如家有猛虎的妻管嚴,身在青樓最多花花眼,亂來是不敢的。於是,享受美人和畏懼惡妻的痛苦掙扎就是讓人開心的最好笑料。
「呵呵……」章太炎笑著坐下。他發覺楊銳沒有實話實說,當然話也不可能攤開說,比如農會失去選舉權后,素來依靠農會的復興會該怎麼辦就夠說三天三夜了,但他還是答道:「這個問題你最好問問張實,我只是懷疑其中有問題而已。你想想,在美國分處各校的留學生,怎能可能比早前同窗同年的關係還好?唯一的解釋就是他們同屬一個組織。」他回答完又道:「輪到我問了。之前的土改怎麼辦?總不可能將農民的地退回給地主吧?」
「絕對不是!」章太炎忽然站了起來,他知道要取信楊銳有些難度,於是道:「孑民他們雖然把我推上來監督你,可他們那一套洋玩意我至始至終都反對。這些人想幹什麼我看的清楚的很——我們有軍隊,以反清復漢為名,推和圖書翻了滿人,住進了北京、搬進了紫禁城;他們呢,手上沒軍隊,所以就打算和前清士紳一樣,以民主共和為名,也搞一場立憲請願。」
「正是如此。」章太炎伸手將大殿里的人揮退。這事情他已經想了大半個月了,他希望能和楊銳達成某種程度上的共識,最少是求同存異,這樣以後辦事就會順暢、國家也能安定。「竟成對紅俄怎麼看?」
「竟成為何說其成不了事呢?」章太炎笑問,他的扇子又開始扇了。
文華殿這一邊是總理府,按照章太炎的設想,太尉府也是要搬到對過的武英殿的,如此文武官員全聚在一起,不但嚴整,辦公也方便。以最新修正的政府組織法,總理兼任太尉一職是明文確定的,這和第二屆內閣時從楊銳手裡撬走國安局一樣,又是蔡元培的偉大勝利,最少,假設哪天楊銳不再是總理,軍權也不再由他掌握。
「那是當然!」楊銳不屑道:「民本主義只是文人墨客的美好遐想。真要發展經濟,民本不但毫無助益,反而會平添麻煩。」他像是自己在糾正自己,再道:「這幾年感悟的東西真是不少,以至於現在的想的和以前的想的居然截然相反。真不知這是我腦子有問題,還是屁股有問題。」
「切!小鬼子夠精明的,你以為他是個棒槌啊!」楊銳在太監的幫助下脫掉外面的大衣,在他們幫忙掃除帽子上的雪花時,就著太監端上來的熱水盆洗手、再用另一個太監捧著的熱毛巾敷了一把臉,最後接過那杯燙燙的清茶。這樣的伺候讓他很不適應、也很不習慣。他看著一臉微笑的章太炎,不由妒忌道:「枚叔,你可真是會享受啊。這日子過的,要是再來些歌舞、美姬,那就可以和八大胡同比肩了。」
「他們鬧事怎麼辦?」章太炎沒想到事情居然如此簡單,不得不捶了自己腦袋幾拳。其實農會中人也曾提出過這個問題,當時卻以到時會向農民徵收個人所得稅作為補救給誑騙了過去。可國稅局終究不歸農會管,一旦取消農稅,下一回選舉就沒農民的事了。而坐穩稽疑院「對國家有用之人」,會將個人所得稅起征點定在農民收入線上嗎?絕對不可能。到時候,手上沒槍、完成「歷史使命」的農會便壽終正寢。
前途是美好的,道路是曲折的,諸如此類的語言,讓年輕鬼子神情振奮,至於豐田喜一郎火柴實驗所帶來的煩惱,也因楊銳同意專門為日本增設管理培訓班而消除。于裕仁而言,他在乎的是日本在他手上是否能再一次擴長。產業競爭之類的問題他不懂,只要理論上可以解決,他就不在憂心;
「因何能讓國家不亂?」章太炎不見兔子不撒鷹,楊銳只好道:「二十年後取消農稅即可。依照憲法:無納稅無投票,同時再收了農會手上的槍,這個彎就轉過來了。」
裕仁的中國之行中日雙方都是滿意的,因為他們都認定有一個美好未hetubook.com.com來在等自己,以至於臨別的時候裕仁特意作和歌相贈。楊銳不會作詩,只是將自己近年總結抄錄的《生產管理概論》送了一本給他。日本是不是能先於世界經濟危機改變自己粗放的生產管理模式,就看他們的運氣了,企業經營猶如逆水行舟,不進步則退步,而退步的結果就是淘汰。
「北庭哪一套?」楊銳很是莫名,根本不知道他要什麼以作為支持自己的交換。
「我下面的學生說的,他們說很多留美生都互相幫襯,關係密切遠甚於同窗同年。」章太炎說完又道:「該我問了。你當初拉攏農民鎮壓地主,那以後如何鎮壓鬧事的農民,難道靠那些不能成事的地主?」
在銀安殿辦公,前面是辦公室,後頭就是內宅,做什麼都很方便。搬到紫禁城就很不方便了,中午休息更不方便,當然也可以回家,可來回的安全又是一個問題。現在章太炎這般布置,楊銳不覺不妥,對破殿也不忌諱,只道:「這段時間陪日本人,搬家之事倒是幸苦枚叔了。」
「嗯。」楊銳除了不適應這種伺候外,還擔心這些太監是否會泄密,經章太炎一說,他也不深究,最少他的辦公室是要全用回老人的,也不必如此伺候。他笑問道:「章大總理,請問在下在哪辦公啊?裝了空調暖氣嗎?」
「呵呵,絕對不會亂。」楊銳笑,「問題的關鍵在於……」他忽然警覺起來,道:「枚叔這不是幫孑民他們問的吧?」
推翻資本主義制度,那就相當於歷史的火車頭斷了燃料。不焚燒勞工的屍骨,火車怎會有動力前行?現在他們玩的歡,那是因為一切都有參照,當資本主義存在的一切都模仿完了,失去升力的空中樓閣就要往下掉,終究有一天它是要落地的。什麼砸碎勞苦大眾的鎖鏈,什麼拯救無產階級,不過是空話而已。」
「是有這樣的,所以……」每次到這裏兩人都無法說下去,楊銳之前的說辭章太炎都反駁過,再說下去無法又是一場吵鬧,可今天的章太炎卻和之前不一樣。
「懷念沙皇?」楊銳笑,「現在布爾什維克正在實行新經濟政策。用布哈拉的話來說,就是要讓農民發財,那些沒死的人,都在感激布爾什維克呢。」
「當然是空話,不大肆宣揚一心為百姓服務,我們怎麼能上台?」楊銳也樂於打開天窗說亮話,他覺得自己越來越不喜歡說假話,只感覺那樣太累。「這其實也是布爾什維克矛盾的難處,不提實現共產主義,誰會支持他們,他們怎麼能上台?可現在俄國工人和農民全都知道了布爾什維克是什麼貨色,但知道又能怎麼樣?槍在布爾什維克手上,他們可不是想專制也專制不起來的沙皇,像去年喀琅施塔水兵起義,除了受到鎮壓他們還能有別的什麼下場?對了,禮部不是打算拍這部電影嗎?」
「搬家本是我提議的,自己提議自己做好,這不是你的格言嗎?」章太炎見楊銳和_圖_書不嫌棄文淵閣那棟舊殿,也就放心了。他再道:「雖說還有些掃尾的事情,可終究是搬過來了。總理府搬過來了,你那太尉府何時開始搬?」
「怎麼個不安分我也不知道。」章太炎只是露了線頭,根本不接下去說。「竟成為何不說說你這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因何能讓國家不亂?」
竟成,我答應你,只要我在任上,一切按你的來,可你也得答應我一件事……」
「怎麼會不夠?乾清門以南都是空屋子,即便人再多一倍也能住的下。禮部每年都要花大筆錢用以宮禁修繕,還不如物盡其用拿來辦公,」章太炎道。「竟成啊,搬家的事情根本不難,難的你我之間該如何……配合。這段時間你一直在陪日本人,我們這正副總理,該找個時間總好好說說了吧,這畢竟是一個國啊,不是當初復興會。」
「竟成,我還想問你,之前你宣揚要全心全意為百姓服務,可如今卻一百八十度大轉彎,要把無用的百姓扔到鍋爐里燒掉,以作為火車前進的動力。你就不怕國家大亂嗎?」章太炎問。
「正是如此!」楊銳重重點頭,「上幾輩不爭氣,落後于歐美諸國,現在不把自己人扔進鍋爐推動火車頭前進,那麼洋人就會淘汰我們,然後便是亡國滅種。既然如此,誰對這個國家有用,誰對這個國家沒用就要做一次淘汰,如果不做這種淘汰,那無用之人就會拖累全體……」
「竟成將那小孩子騙到沒有?」章太炎見楊銳出現哈哈一笑,他這裏可是夠暖和的,不似凍的夠嗆的楊銳,即便是從東華門入內,也要在風雪裡走三五分鐘。
章太炎不說美國,一開口就說紅俄,當下楊銳便明白他的思路,他笑道:「理想很好,手段也高明,可就是成不了事情,可惜可嘆!」
「好。」交鋒變成了情報交換,章太炎笑道:「你可真小氣!」而後道:「自勛在美國多年,孑民在美國也呆了不少時日,竟成可曾發現那些留美學生和留日、留歐學生的不同……」
「一味的顧及今人,那後人將遭受惡報,今日俄國便是如此。我想現在那些俄國農民一定很懷念沙皇,沙皇治下雖然不平等、不民主,可終究還是個人,還能吃飽,可現在呢……」坐上總理之位,細看俄國革命詳報,章太炎數夜未眠。「……比家養牲口還不如!」
「當初是怎麼鎮壓地主的,以後便是怎麼鎮壓農民!」楊銳霍然道。「枚叔,問題我可是連答了你兩個了,你還沒告訴我孑民那些人在搞什麼名堂呢?」
「以憲法鎮壓,不需要靠誰。」楊銳坦然答道,心中卻仍舊隱瞞著具體的做法。他也如章太炎剛才那般,接著問道:「是全部的留美學生,還是僅僅是自勛、孑民去美國后拉攏的留美學生?他們有多少人?策略是什麼?」
「呵呵……」楊銳就知道沒那麼便宜的事情,雖然章太炎說否定所謂的民本。他笑道:「說吧枚叔,要答應你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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